一日午后,闲着无事,慕容氏正与宁亦瑶讨论如何整理日里家中事物呢,慌慌忙忙的一个下人送了信过来。

恐怕又是王家送来的,慕容氏心想。将信拆开了看,立马变了脸色,果不其然,正是王家那不要脸的东西送来的。

“母亲,你怎么了?”宁亦瑶不知何事,见下人送信来,母亲就变了脸,恐怕是因为这封信吧,于是从慕容氏手中接过来看了。

这信是王锦成写的,这信上居然说的是,宁亦萱未与她商量,就将他院里一个心爱的小妾发卖了。

他悲痛难忍,现在把宁亦萱押在柴房,说宁亦萱忤逆丈夫,她要休了这个毒妇,若是宁家再送三万两银子过来,便放了宁亦萱,与她不计前嫌,重归旧好。

看完之后,宁亦瑶亦是万分震惊,王锦成又使的什么幺蛾子,宁亦萱言行举止皆无差错,自然是不会未与他商量,就擅自做主发卖他的小妾。

况且她大姐这才回去多长时间,这王锦成污蔑不说,来信张口就要三万两银子。

宁亦瑶看母亲脸色,好像这信并不是头一回送来,便开口问道:“母亲,王家送信来,这样有多久了?”

慕容氏喝了些茶,平复怒意,叹气说道:“从去年便开始的,起初两回,我派人打发了些,后来也安稳了好些日子。”

“最近,自从你姐姐回去,不过才数十日光景,王家便派人送来了一封书信。

说的是,宁亦萱不敬婆母,他要实行家法,若是宁家肯送些银两来,此事便做罢。”

慕容氏心软,按照惯例,将信扣下了,未与府中任何人商量,就私下里将银子送了去。

不过才几日,又送了封信过来。说着,慕容氏长吁了一口气。

“母亲,您从未对我们任何人讲过此事,是怕我们担心吧。”宁亦瑶道。

“如今看来,这王家就是个填不完的坑,若由着他,今日便是三万两,日后便是五万两,长此以往,以后怕是再填多少银子也无济于事。”

宁亦瑶摸了摸湿润的眼框,接着说。

“若是收了银子对我姐姐好些,倒也罢了,可是您也瞧见了,前些日子她是如何对我大姐的,若不是她写信回来求助,恐怕早然已经不在了。”

说着,宁亦瑶呜呜咽咽的样子要落下泪来。

确实,她大姐如今在王家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遭受着非人的折磨,她丈夫还叫嚣着要休妻,如何叫人不心痛!

“母亲,我们与父亲商量商量,若是父亲没有异议,过几日,我们便去王家商议和离吧,若是王家不肯,我们便告他个虐妻之罪。”宁亦瑶提议道。慕容氏点了点头。

宁亦瑶早就思量清楚,总要把他这两封信里说的实际情况,摸索清楚了,才能去商议和离。

要是没有人证物证,有可能会被王家倒打一耙,就劝慕容氏暂且等两天,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再去。

宁亦瑶派手下去查,两日便将这些事情全部查明。查明了宁亦萱不敬之事,还找到了那个被王锦成卖到妓院里,叫红玉的小妾。

红玉本也是个良家女,做上姨娘才没多少日子,就不幸地卖入青楼。因为不肯接客,被老鸨打的半死。

宁亦瑶得知后,见她可怜,派人为她赎了身,暂且安置在蓉城。

夜里,慕容氏与宁傲天商议了此事,宁傲天一听大为震惊。

“夫人,你将此事隐秘起来,若不是你今日说,老夫还不知道咧。”

宁傲天恨铁不成钢地挨着桌子坐下了,直捶胸口。

慕容氏也露出心酸之色,上前来给宁傲天揉了揉肩膀,说道:“我原以为只要使些银钱,那王锦成便会对萱儿好些,没想到越来越变本加厉了。”说着,就要垂下泪来。

宁傲天见了慕容氏这般,也是十分不忍,立即便伸手将慕容氏搂在他旁边坐下。

两人细细商议了,都赞同宁亦瑶的做法,让宁亦萱和离。

“夫人,我知道你心疼萱儿,她虽不是你生的,你却待她如同亲生闺女。

自从王家送信来,你每每将自己的月钱贴了进去。谁家夫人如此对待庶女的,这天底下恐怕是没有,夫人如此贤良,为夫实在是欣慰啊。”

宁傲天的这一番夸奖,倒是慕容氏羞的抬不起头。

因为最近宁远杭忙着入职,且家中事物不少,所以许嫣然就未随慕容氏一同前去。

几日后,慕容氏驱车,带着女儿宁亦瑶,并一众家丁去了蓉城。

话说这日午后,宁亦瑶和母亲慕容氏就到了,到了地方,慕容氏还算冷静理智,并未直接去他府里,接出宁亦萱。

若是直接去,倒是向为宁亦萱出气的。毕竟今日是来商议和离的,以防王锦成仗势欺人,所以慕容氏直接驱车去了蓉城里的王家宗祠,到了王家祠堂,吩咐人禀报了族长。

那王家族长是个和蔼可亲的六十余岁老者,亦是当地的一名里正。宁亦瑶她们去的时候,正在祠堂里头核对乡民的账目。

那王家族长听了说定北侯府来人了,还说是为了商谈与王家和离一事,忙的放下了手中帐本,就出来接见。

祠堂里头的下人知道是定北侯夫人和小姐来了,连忙把她们引进了堂内。

只见这祠堂,大门修得很讲究,梁下有雕花的斗拱,匾额四周雕刻着精细的图案。好生古朴典雅,庄严肃穆。

定北侯府也是名门世家,人家族长未出来,慕容氏和宁亦瑶怎么会轻易坐下,那岂不是失了礼数,所以一干人等都站着等待。

须臾,王家族长出来,见了慕容氏和宁亦瑶,不卑不亢地行了礼数,道:“定北侯夫人,小姐,鄙人有礼了。”

慕容氏和宁亦瑶也跟着回礼。

“夫人,小姐,请坐请坐。”

那族长连忙摆手,让慕容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又吩咐族人去沏茶来。

“族长有礼了。”

因为慕容氏是官家夫人,自然可以坐得了首位,可也不能不知好歹地,坐在人家族长的位置上,所以便坐在了族长的旁边。

“我仿佛听闻,夫人是为了女儿和离之事来的?”那族长道。

“正是为了此事,我女儿嫁的便是已故王侍御史家的嫡子王锦成。”

接下来,慕容氏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了这族长。

慕容氏没揭那些陈年旧账,便只从宁亦萱被打回家求助,说到了如今在王家饱受摧残等等。这族长听了脸上也是一阵讪讪的不忍之色。

族长知道这个王锦成,那是族里面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他是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积年。

王父在世时,就为他料理了不少烂摊子。前些日子,还因为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被人狠狠打了一顿。

“夫人,既然如此,我便让那不肖子孙来祠堂商议罢。”

说着,便拍手下的族人去禀报王母,再把王锦成和宁亦萱喊过来。和离大事,王母自然要在场,所以先去通报一声。

宁亦瑶一旁听了母亲倾诉,心中亦是酸楚,朝着慕容氏款款道:“母亲,我现在去王家接姐姐过来。”

宁亦瑶到了王家,门口的小厮自然是见过宁亦瑶的,不敢阻拦。

宁亦瑶发现王锦成并不在家中,于是便直奔姐姐的院子里去。

只见落叶纷飞,孤谅寂寥,院子里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只有婉儿在院子角落孤零零地烧水。

婉儿抬头见了宁亦瑶来,大为震惊,硬生生噙着眼泪,说了句:“婉儿给小姐请安。”

宁亦瑶见了她这般模样,心想主子尚且这样,想必她也是受了不少委屈,便先让熙春带她下去安抚。

到了里屋,望见宁亦萱身着一件薄薄的里衣,倚着桌角,痴痴的拭着眼泪,因为她垂着头,所以并没有看见宁亦瑶。宁亦瑶于心不忍,走上前去,猛地一把抱住了宁亦萱。

颤颤巍巍地叫了句“姐姐!”

宁亦萱这才反应过来,声音沙哑地说:“妹妹,你怎么来了!”

接下来,宁亦瑶便把今日母亲与她来的目的一五一十地说了。

说完这些后,宁亦萱听了,叹出一口气来,微微点了点头。

宁亦瑶摆摆手,立即吩咐了念夏带人去收拾宁亦萱的东西,无论今日和离结果如何,反正宁亦萱定然不能继续待在王家了。

一吩咐完,先带着宁亦萱去了王家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