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德武叛逆的性格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他一会儿也闲不住。每次课间休息这十几分钟,他也要找人打打闹闹,一会也不消停。他不是逗逗这个同学,就是推推搡搡那个同学。他人虽调皮,但讲道理。如果是他先逗别人的,即使别人失手把他打痛了,甚至把他打伤了,他也不会找别人的麻烦。

有一次下课后,他又逗一位同学玩。那位同学这次可能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就追打他。梁德武躲到一个砖垛后面,那位同学拿起一块小石头往砖垛那边撂。这是一个无意的举动,却歪打正着,恰巧砸在他头上。

过了一会,那位同学见砖垛后面没有任何动静,就悄悄地从砖垛的另一端,斜出上身,将头伸出去往砖垛那边看,只见梁德武蹲在地上。他用手按着头,鲜血就像蚯蚓一样爬在他的脸上,那位同学顿时吓坏了。当他用手掌去按着梁德武头上的伤口时,感到有血液冲击手掌的感觉,那位同学看到这种情况要送他去医院。

梁德武反倒安慰那位同学:“不要紧的,我在村里与伙伴玩耍时经常打破头,回家后抓一点小麦粉往出血的地方一按就没事了。”他还催促那位同学赶快去上课,不要管他。那位同学是一个很守校规的人,他害怕旷课。在梁德武强硬的劝说下,只好违心地往教室方向跑去。

那位同学走后,梁德武到学校后面的池塘里,用水将头上、脸上的鲜血冲洗掉。

第二天,那位同学要看他的伤口,他还对那位同学嬉皮笑脸地说道:“不要紧,我是狗肉,不会发炎的。”

利益的驱使,使人产生了畸形行为。学校离家较远,中午饭是带着大米或者是红薯到学校食堂里去蒸。在学校每蒸一次饭要收两分钱,食堂的师傅是不能收现金的,每个学生都是用钱到管校务的一位老师那里去买一种手写的餐券,用完了再去买。

有一天,梁德武突发奇想。他找了几张一模一样的牛皮纸,很用心地裁好后,用毛笔模仿笔迹,在牛皮纸上也写了“餐券”两个字。他还用手将每张“餐券”进行揉搓,人为地进行做旧。

古人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不为。虽然字体模仿得几乎是以假乱真,时间长了还是被人发现。学校在追查这件事时,管校务的老师回忆,梁德武在这一学期基本没有来买餐券,但他每天还是照常在学校食堂里蒸饭。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得快。甄孝贤知道这事后很是生气,我们虽然很穷,但人穷志不能短。为了两分钱,坏了自己的名声不值得。

假若是自己的儿子做这事,甄孝贤一定会严厉地对他进行管教。小叔子做这种事,只有让丈夫去管。

人活脸,树活皮,墙上活的一把泥。从发生这件事后,梁德武就不愿去上学了,家里人怎么劝说都不管用。人大脾气长,他辍学的态度很坚决,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梁德武的班主任知道他要辍学,很是惋惜。这个学生虽然平时调皮捣蛋,但人很聪明,再过一个月就要初中毕业了。凭他的学习成绩,考上高中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大凡老师都喜欢悟性好的学生,班主任先后两次到家里来,劝他去上学也没有奏效。

梁德武为这件事,结束了他的学生生涯。

梁德武辍学,究其原因不单因为伪造餐券那件事,就是没有发生这件事,他也是打算初中毕业后就辍学的,遗憾的是他没有拿到初中毕业证。

就像当年他到生产队食堂去打饭,“猪婆龙”说他那样:你们家吃饭的人不少,干活的没几个。因为家里的劳力少,吃饭的人多,每次生产队分的工分粮很少,想吃饱肚子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特别是在青黄不接的时候,看到嫂子的满脸愁容,心里很不是滋味。只不过因为发生了这件事,为他辍学多了一个借口。

梁四维在与四叔的接触中,学到了他的机智,增长了见识,但也学会了一些小调皮。他在离家不远的一棵大树上捣了一个鸟窝抓小鸟玩。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人,谁也不会相信,飞鸟也能准确地分辨人。这只母鸟只要见到他就低空飞行,将屎拉到他身上。他准备做一个弹弓,要射杀这只鸟。

甄孝贤知道后对他说:“你不要伤害它,它虽然是一只鸟,也是一个生命。它没有招你惹你,反倒是你伤害了它。你让它吃了多大的亏,它对你的报复就有多大。你毁了它的家,夺走了它的孩子,是你有错在先。这只鸟只是因为弱小,才用这种方式报复你。如果你要是伤害了小狼,大狼就会吃掉你。你自己也想想,要是别人这么伤害你,你会不会也很愤怒?如果你能宽容了它对你的报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儿子觉得妈妈说得很有道理,放弃了射杀母鸟的想法。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那只鸟只要见到他,还是飞在他头顶上拉屎,但时间长了,正如妈妈所说的那样,相安无事了。

话又说到梁德武离开学校,回到生产队参加农业生产后,他学会了抽烟。在当地农村有一个习惯,相互递烟当成是一种礼貌,如果自己抽烟时给别人也递上一支,对方会很高兴。

村里有个人叫梁万有,年轻人说他是一个说大话、花小钱的吝啬鬼。他抽烟有个习惯,手伸进口袋里,摸摸索索地抽出一支烟,自己抽,从不让人。

梁德武离校以后,在日常生活和劳动中点子比别人多,除本人天资过人外,与上学时物理老师教的许多科普知识有很大的关系。

梁德武这天下午与本村两个青年已约好,用自制的“土炸弹”到邻村去炸狗。睡到晚上十二点多钟,他把被子弄成有人睡的样子,然后悄悄溜出家门,人去床空。这种“土炸弹”威力较大,狗只要诱吃后,上下腭就会被炸的血肉模糊。

这天晚上他们偷到了一条大黄狗,回到村子后明目张胆地剥下狗皮,在野外架起大锅,狗肉煮熟后拿回家,晒干了的狗皮卖到供销社,几个人买烟抽。

一个冬天,他们要炸死几条狗。梁德烈对他这种行为虽说不是支持,但也不反对。因为也有外村的人,在冬天到自己村子来偷狗。

这种事,甄孝贤从心里是反对的。农村人养狗是为了看家护院,但对小叔子这种行为她也只好装聋作哑。

梁德武大多是后半夜悄悄溜出去的,如果不是拿着煮熟了的狗肉回来,家里人还不知道他晚上出去偷狗了。

最残忍的是,他们不知道睡在狗窝里面的是公狗还是母狗,只要炸死了就往回扛。有一次他们炸了一条母狗,同他一块去炸狗的一个小伙子扛起母狗往回走,狗奶流了他一脊背。狗窝里那几条小狗如果大点,就会活下来。要是太小,等待它们的结果只有一个——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