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和衣在扶幽的帮助下,来到了最近的一个小镇,扶幽离去时,还对蒲和衣说了几句,又送了一枚新的护身铃。蒲和衣在客栈里住下来,问了小二回青裳山的路线,打算等天晴了再雇马车回去。

这天蒲和衣坐在楼下吃着点心,外面雨声哗哗啦啦下个不停。旁边一人说:“这雨下了快三天了,差不多每隔一炷香工夫就下一次,偶尔还打雷威胁,弄得我都出不来门。”

“谁不是,最可恶的是只放屁不撒尿,有河里那条蛟龙在,咱们这几天也别想出门了。”

蒲和衣听了,问道:“那河里有蛟龙?”

两人见蒲和衣插话,不由望向了她,只见这小姑娘相貌平平,也没甚新奇之处,便道:“是啊,这蛟龙三年前就有了,一直兴风作浪,每月月底都要把十头牛十头羊推进海里,它才会安稳大半个月,剩下小半个,它还要自在玩水。”

一人叹道:“唉,我从没见过这么任性的蛟龙……”

蒲和衣想了一想,问了二人通往海边的路,又买了一块生羊肉,便带上包袱,来到了码头。她把包袱放在比较远而视野又能看到的树下,她翻出一张白纸,剪成绵羊的形状,然后念咒,在纸上面划了几下,放于地面,那纸张渐渐变大,随后成为立体,发出“咩咩”的叫声,竟然真的变成了一只绵羊,和菜市口卖的无甚两样。

“还缺少一点膻气。”毕竟是纸做的,没什么气味,蒲和衣拿出备好的羊肉,念着咒,手竟然穿过了绵羊的身体,把羊肉放在里面。

蒲和衣不断念咒,绵羊身上的膻气越来越重,好像被放大了一样。

“乖,乖,跟我来。”蒲和衣抓着一只绵羊的角,有点笨拙地牵着它走向岸边,口中继续念咒,那绵羊身上的气味越来越浓,渐渐超过了十只羊聚在一起的气味。

天边隐隐想起一阵闷雷,乌云陡然黑压压的铺了过来,盖住海面和码头,狂风大作,呼啸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叫嚣着欲出。

海面鼓起无数小泡沫,咕咚咕咚,好像水里面有什么东西。

要来了,蒲和衣捏紧了腕上的佛珠。

若是从上方看下去,定会发现湛蓝无波的江面上忽然现出了一个黑色的巨大影子,靠近蒲和衣所在的岸边,越来越近,犹如黑夜中的恶魔,将她笼罩其中。

蒲和衣得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声,霎时间,手腕上的佛珠绽放光明,周身散发出柔和的金光。与此同时,面前的水中黑影哗啦冲出,露出凶恶的本来面目,这是一条长丈余,颈有白婴,胸前赭飞的四足蛇形动物,瞪着一双龙目,注视着蒲和衣和旁边的绵羊。

绵羊无辜叫着。

王子年的《拾遗录》云∶汉昭帝钓于渭水,得白蛟若蛇,牙出唇外。命大官作食甚美,骨青而肉紫。据此,则蛟亦可食也。

蒲和衣虽曾在书中看到过有关蛟龙的描述,可平生头一回亲眼见到,又是不一样的感受。只听她平静念道:“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

金光普照,蛟龙偏侧头,抬起一爪遮住眼睛,这光实在耀眼,竟刺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无数的六瓣金色莲花从半空中徐徐飘落,落在蛟龙的身上,消散于无形。

蛟龙扬脖,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留下数也数不清的莲花形烙印,它对蒲和衣怒目而视,爆发长啸,甩出一尾。蒲和衣纵身一跃,左手祭出锡杖,码头被尾巴扫得七零破碎,绵羊不幸落于水中,蹄子蹬了几下,变成了原来的纸状,渐渐被水浸湿。

海面上漂着一块羊肉,周围还裹上了一层半透明的糊状东西。

蛟龙张开大口,将那块羊肉连带纸一口咬近,又抬眸瞪着半空中的蒲和衣。

方才的莲花已经封住了蛟龙一半的功力,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蒲和衣心想着,握住锡杖,御着万千金光重重打下,蛟龙也不示弱,张开大口迎了上去。

烈日投下金灿灿的光芒,给二者留下熠熠的光辉。这么大的的动静,附近的镇民早就看见了,他们惊讶地看着那一幕,却不敢过去。有个画工一见,急忙找来纸笔画下来,后来有人花重金购得此画,并借其形容雕刻出“神女降龙图”,在码头旁边还建起一座神女庙,不过这是后话。

蒲和衣在海上和蛟龙斗得难解难分,手中锡杖和佛珠双管齐下,竟让蛟龙招架不住,渐渐处于下风。这蛟龙极为狡猾,知道再这么下去力气迟早消耗殆尽,最后只有坐等被收为宠物的份——它早就知道一些修行人喜欢收妖做自己的坐骑,尤其是它这种又可爱又能干的蛟龙,它一定不能让这个坏女人得逞。

蛟龙一声长啸,一头冲向蒲和衣,蒲和衣本能一闪,竟被它钻了空子,蛟龙趁机潜入水中。

海面风平浪静,空无一如。

“糟了,如果它一直躲在水里不出来,那我如何打败它?”蒲和衣不会游泳,这要是躲到了海底,该怎么把它逼出来呢?她心急如焚,难道还要再用绵羊来骗它吗?可是同样的招数来两遍不知道还会不会凑效。

蒲和衣在思索间,没意识到远处一大片阴影逐渐扩散,渐渐到了她前方的水面。蒲和衣一低头,心里一惊,握紧锡杖。

又有一场恶战。

下一刻,一条尾巴翻跃,一阵滔天巨浪铺天盖地而来,蒲和衣祭出结界一挡,只见得四周都是海水,还有无数大小鱼游动。长时间窒息的感觉,海浪终于止歇,她重新回到了海面上方,然而还来不及休息,四面八方登时扑出几个水柱,形成巨大的漩涡,竟是要把蒲和衣吸进去。强大的吸力仿佛缠住了双脚,竟是动弹不了。背后冒出一个庞然大物,伸出利爪, 蒲和衣躲闪不及,竟是被一只爪子牢牢捏住,挣脱不得。

蛟龙见自己得手,欣喜至极,抖动身体,掀起惊涛骇浪,摧山搅海,咸味的海风挂在脸上,浑身湿哒哒的,蒲和衣面上一阵难受。

她回头,见那血红的大口朝她盖来,大惊失色,这时,后方响起一阵爆破的惊响,水何澹澹,不远处凭空凝起一道水门,无数冰刀飞向蛟龙。

蛟龙吃痛大叫,爪子下意识松了,蒲和衣跌落下去,不识水性的她在水中挣扎,渐渐失去了力气,在海底抬头无力地望着天。

水面噗通,蹿下一个身影,拨开巨浪,朝着她游来。

下落的速度渐缓,她结结实实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只手紧扣住她的肩膀,隐约有一道菩提花的香味涌入鼻尖。

蒲和衣睫羽轻颤,霍然睁眼,眼泪差点掉下来,只见多时不见的遆重合正一手抱着她,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柔情,带着她蹿出水面,一双足踩在波涛汹涌的河面上,风雨不动安如山。

二者都湿漉漉,淌着水。

而遆重合仍保持着一手抱着她的姿势,另一手负在身后,飘然而落,脚踩海面上,如履平地,身姿卓然,缈若飞仙——不对,他本来就是仙。

反观蒲和衣,状态则不那么好,通身湿透,头发也有点乱,想来此刻自己很狼狈,可还是按捺不住再见到遆重合的狂喜,她用袖子擦擦脸,抓住他的袖子说:“你怎么来了?”

遆重合眸底的光亮一闪而逝,解释道:“我送你下凡后不久,仙帝便派给了我一个任务,说这儿的蛟龙兴风作浪有三年了,百姓来城隍庙中祈求,城隍告上了天上,需要派仙官下凡捉拿,我左右无事,就接了这个差事,没想到遇到你。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在这?”

蒲和衣道:“你还说,要不是你看错地方,把青裒山看成青裳山,我也不至于现在还没到家。”

“哈?”遆重合傻了脸。

“我听这里的镇民说有蛟龙作恶,就想着来解决一下,没想到封住了它一半功力,还是这么棘手。”

“这条蛟龙有三百年修为,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接下来,你就看我的吧。”遆重合将蒲和衣放在海面上,蒲和衣只觉双脚下好像踩到了平地似的,居然没有掉下去。而遆重合已经扬起剑,对着蛟龙冲去。

那一刻,蒲和衣忽然觉得很安心,好像有再大的困难,都有遆重合帮她解决似的,遆重合一定能办到。

那恶蛟见没伤着蒲和衣,反而又来一个搅局的,勃然大怒,嘶吼着,甩动大尾巴,翻起大浪 遆重合眉毛都没皱一下,右手朝侧一伸,凭空点出一张符纸,闪烁着强烈的火光与真气,朝着恶蛟直刺而去。

片刻后,蛟龙在遆重合的剑下嗷嗷屈服,遆重合双脚踩在蛟龙的上面,往下一望,只见水面翻涨,码头被毁得不像样子。遆重合命令道:“你以后就在这暗时行云布雨,若是敢再为祸当地百姓,我绝不轻饶。”

蛟龙嗷嗷叫了几声,算是答应了。

“重合!”蒲和衣在远处挥挥手。

蛟龙一见蒲和衣,眼瞳中流露出几分贪婪的喜色,朝着她游来。

遆重合顺势一跃而下,站到了蒲和衣的旁边。

蛟龙长鸣一声,没入海中。

波澜壮阔的海面重新恢复了宁静,茫茫波涛,送走了过去的风浪,海平面冉冉落下了一抹红色的太阳,绚烂的金辉倒映在海面上,如被打碎了的玉盘,金红色的光闪烁,波光粼粼,又似心中的海。

遆重合忍痛说道:“早知道应该让雨神来了,他是龙身,这河里的蛟龙还不得听他的。”

“重合,你好厉害啊,你踏浪三千,为民除害的故事一定又会被仙界戏院写成剧本唱的。”蒲和衣喜道。

遆重合无奈一笑:“在我被写成剧本前,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好。”

这时,天空隐隐传来一丝悦耳的轻响,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香风。蒲和衣脸色微变,心中有些不安,遆重合也大约猜到了来人,知道她此刻最不愿看到的就是相宜仙子,怕被她发现,告声:“得罪。”就大手一张,白色衫子飘飘罩在了她的头顶上,眼前视线一片漆黑,头微微发晕。

“到源仙君。”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道。

透着朦胧的衫子,蒲和衣看见遆重合对那女子作揖:“相宜仙子。”

来得这么快?蒲和衣暗暗心惊。

相宜仙子抿嘴一笑:“到源仙君,我下凡来看看,在老远就感觉你的仙气,下来一看果然是你。咦,这是……”她拿开衫子,目光往下一看,眼里闪烁着光:“哇,好可爱的小猫!”

小猫?

蒲和衣发觉周围的事物突然变大了,而低头,发现自己居然四肢朝地,身上雪白,竟然被变成了一只猫。

相宜仙子赞叹不绝,伸手就要触摸,小白猫已经被遆重合一把抱起,揽在怀里,说:“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相宜仙子笑意盈盈:“真是可爱啊,这猫的颜色真白,简直跟仙君你的衣裳一样白。”

蒲和衣一噎。

遆重合神色不变,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蒲和衣的头。

“不过,这有点像雨神的那只坐骑……”相宜仙子道。

这时,又来一声难听的叫声,扭头一看,一只白色尾巴,脖上有鬃毛的东西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外貌类狸,对着遆重合怀里的小东西流着口水,眼里直放光。它轻轻叫着,朝着蒲和衣走来。

相宜仙子道:“这是……”

一个大胡子仙官走来,道:“胐胐,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抬头看到两人,一愣:“到源仙君?相宜仙子?”

三人一一作礼,大胡子仙官说:“真是巧啊,这里还真热闹。” 胐胐还在叫着,大胡子仙官皱眉道:“你这东西,刚才不还好好的,这会子怎么……”

相宜仙子抿嘴笑道:“它好像很喜欢仙君的猫。”

遆重合摸着猫的手一顿,感受到了下面的颤抖,轻轻安抚,以示安全。

大胡子仙官见了,恍然大悟:“胐胐正值**期,我宫里给它找了许多配对的母兽,它都不满意,我就带它下界寻找心仪的配偶。没想到,居然找到这来了。我当是什么,原来是一只白猫,和胐胐长的几分像罢了。”又皱着眉:“这猫看上去是凡种,竟没有一丝灵气,胐胐也不知看中了什么,这般叫个不停?”

胐胐叫着,似乎迫不及待。

遆重合一挥袖,将它打飞。

大胡子仙官一惊,急忙接住,道“仙君手下留情!”

相宜仙子也有些不忍:“仙君,不过是一只猫而已,而且还是再普通不过的凡猫,而胐胐是神兽,长相灵巧,惹人怜爱,若是成了,还是这凡猫高攀了呢,不如就……”

遆重合淡漠道:“我听说仙子宫里的灵兽吼灵气充沛,不如你割爱给胐胐吧?”

相宜仙子脸色难看起来:“吼可是上品灵兽,还是仙后所赠,我费了许多心力才养成,怎么能……”她顿住,不说了。

大胡子仙官说:“到源仙君,我家胐胐好像实在喜欢你那只猫,喜欢得紧,不如你就割爱,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白吃亏,这样,你把猫给我,我宫里的任何兵器,你尽管挑,就算把兵器库给搬空了,我也不说一个字!”

相宜仙子眼睛一亮,据她所知,这大胡子仙官的兵器库可是仙界最好的,藏有大量奇珍异宝,此时大胡子仙官居然说白拿,可见他是多么爱惜这宠物。能拿到就是赚到,任是哪个傻子都不会拒绝,更不用说拿一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凡猫去换了。

相宜仙子不由跟着怂恿:“仙君,这是一桩大买卖啊……”

“而且这白猫看上去很老实,和胐胐倒是一对。”大胡子仙官每年都会为胐胐物色新的对象,这只白猫被折腾过,抛弃是难免的事,可是能和胐胐配对,那也是有增进修为的好处,定然会生出更多的灵性,这对白猫也是好的。相宜仙子怎么想,觉得这不仅对遆重合有益,对白猫也有益。

大胡子仙官显然也是这样想的,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得意笑容。

可是蒲和衣并不是真的白猫,遆重合也不可能把她交出去,先不说他自己不肯,就算交了,蒲景年回来肯定会把他的头打歪。

遆重合道:“不换。”

大胡子仙官笑脸一僵。

相宜仙子劝道:“仙君,不过是一只猫。”

大胡子仙官说:“既然到源仙君不乐意,我也不勉强,胐胐,我们走!” 胐胐还恋恋不舍地叫着,任凭大胡子仙官怎么逼迫,都赖着不走。大胡子仙官不禁动怒:“胐胐!”这宠物宠他太过,竟然要丢他的脸了。

谁知胐胐居然嗷呜一声,朝着蒲和衣飞扑而去。电光火石之间,蒲和衣想逃,然而脊背却被遆重合按住,她心一惊——胐胐扑来的那一刻,被一只宽大的白袖挡住,“嗤”布料破碎的声音,随即一声惨叫,胐胐被打飞而出,遆重合抚着破碎的袖子,和带有伤痕的手,护着白猫。

那人脸色大变,抱起胐胐:“胐胐!”

相宜仙子道:“胐胐只是想接近白猫,只是用的方式不妥当,到底是灵兽,不懂人情世故,不慎伤到了仙君。”

到源仙君在仙界是什么位子,谁人敢动?这舍利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仙帝第一个跟他急!大胡子仙官果然变了脸色,道:“到源仙君,这事是胐胐的错,我先带它下去亲自惩罚,不日再登门致歉。”

遆重合不语。

大胡子仙官抱着胐胐走了。

相宜仙子看了眼遆重合,咬了下唇,神色复杂地看着遆重合和那只白猫,她怎么也不明白,不过就一只白猫,仙君为何要护它至此……手里传音螺响起,她一怔,按了下,司命星君的声音传来:“相宜啊,上次你跟我说的查出来的事情,我让你别说出去,你没有说出去吧?对,就是不能打草惊蛇,现在我有新的想法,你现下若是有空,可以过来……”

相宜仙子瞳仁扩大,忙说:“星君,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来。”然后,她对着遆重合一礼,道:“到源仙君,我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说罢,一掀袖子,行色匆匆地飞走了。

白猫落到了地上,变回人形,蒲和衣拿着白衫,跑上前:“你受伤了。”

遆重合转过身:“不过被刮了一下,不要紧。”

且说之前蒲景年回到蒲老庄,一到家,蒲家父母就送来了一大堆问题,见蒲景年只身一人,忙问蒲和衣的下落,蒲景年笑着回答去天上了,并在饭桌上讲了这一路经过。

夫妻俩互相看一眼彼此,蒲母点了点头,蒲老爷因严肃道:“景年啊,你也大了,有件事我们不得不说一下,关于你的身世……”

蒲景年放下筷子,抬头道:“爹, 娘,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知道我不是爹娘的孩子。”

夫妻俩同时一震。

蒲景年垂眸说:“我早就知道,早些年你们把我捡来,当做亲生儿子一样疼爱。因为当时姐姐在寺庙修行,便由我承欢膝下。但是这些年我一直都把爹娘当做我的亲爹娘。虽然爹爹经常打我,骂我不争气,但我知道爹爹这么做都是为我好;娘嘴里说着我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但我身上的每一件衣服,一丝一线都是娘亲手缝上去的,你说丫鬟手笨,万一有针落在里头,扎到了可怎么好。这样对我好的爹娘,我一直都记在心里,怕是亲生的,也未必会对我这么好。”

“景年啊……”蒲父面上有些动容。

“其实是不是亲生的有什么要紧,爹,娘,你们这些年对我所做的,已经证明了一切,以后,我就是爹娘亲生的孩子。我在蒲家长大,我就是蒲景年。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哪也不分开。”

“好孩子,你是娘最疼的儿子。”蒲母的眼泪夺眶而出。

“娘,你不要哭,我这次科考没中,明日开始努力,下次一定会中。”蒲景年道。

“孩子,你的心意我们明白了,我们也一直当你是亲生儿子。”蒲父道。

蒲景年弯起眼:“对,以后也不用提这事,我们心里清楚,不是亲生,也胜似亲生。爹,娘,你们一辈子都是我的亲爹亲娘。”

“好孩子,”蒲父一拍蒲景年的肩膀,如海般深邃而又湿润的眼凝着幽幽的光,“还有和衣,你也要把她当亲姐姐。”

蒲景年脸色一僵。

与此同时,蒲家的门被敲响。

“谁啊。”摇纤打开门,见是一个披着破麻布做成斗篷样子的人,这人浑身上下都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看不清面容。

只听那人沙哑的嗓音说道:“好姑娘,能让我进去喝口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