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李韫善站在城楼上,望着桂江的方向,今夜注定不太平了。
简荨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站在她身后。
“起这么早?”李韫善早就注意到了她。
简荨笑了笑,没回答,只是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她身侧。
春日来得悄无声息,他们出发的时候,大周还是早春,带着点寒意,而现在,西境的万物已经蓬勃生长,草木兴盛。
许久,简荨轻声道:“我有点担心陆阔。”
“陆阔?”李韫善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为何?”
去巫族地界的队伍里,李韫善最放心的就是陆阔。
他不仅仅去过一次,对那里已经熟悉,还师从老岳,不论是武功还是阵法,都足够了。
简荨居然说担心陆阔。
“很奇怪是不是?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简荨望着远处,眼神飘忽不定。
李韫善侧首看她,简荨那张清冷的面容上,浮现着一些怅然。
“你……”李韫善不想如此猜测,但是简荨太不对劲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简荨知道她是觉得自己的情绪不对劲,“我与你直说吧,老岳和徒弟们之间有一种奇妙的感应,不仅如此,我们师兄妹之间也有这种感应,自从前日开始,我就总梦见陆阔出事,才觉得担心。”
李韫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她知道简荨不会随意说笑,她说的是真的,甚至很有可能是会发生的。
李韫善蹙眉,陆阔不能死,他是母亲曾经看中的孩子,她有责任保护他。
“我要去一趟巫族。”她果断道。
简荨惊呼,“现在?”
王族与巫族的地界虽然相邻,但也不算太近,李韫善若是不在,他们如何应付王族。
“是,快马加鞭,不过一日就能到,而王族在桂江应该会耽搁至少三日,放心,我心里有数,你替我守好城,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李韫善直接下楼,带了些随行的东西,孤身一人就策马离开了。
她动作太快,简荨还未来得及反驳,就只看见了她离开的背影。
幸好这几日,李韫善一直在房中,将士们都以为她在等王族的动静。
三日,这三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李韫善离开了城池。
……
巫族地界。
周祯一行人顺利进了城,城中无比安静,因为巫琛笛声而陷入昏迷的王族士兵,被夜羽军都关进了巫族大牢。
他们摸不准巫族城中究竟有多少的王族士兵,最好的办法还是找一个巫族人来问问。
巫琛是这里的首领,顺理成章地成为带领他们在巫族行动的人。
他们来到了巫琛的府邸。
一座巨大的宅院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几乎是一座堪比大周行宫的宅院,重重叠叠的楼宇房屋,处处显露着巫族的特色。
巫琛微笑着走进了自己的住处,站在门口回首看向周祯他们,似乎在邀请他们进入。
眼看陆阔就要跟着走进去,周祯猝然伸手拉住了他。
“这么大的宅院,王族人居然没有占为己有?”周祯轻声发问。
陆阔停下脚步,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他和简荨过来的时候,直接被带进了一处府邸,显然王族人是会占据巫族人的财产土地的。
那么,巫琛的地方,在他被捉走后,居然还能完好无损,静静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这确实不合常理。
陆阔和周祯停在了宅院门口。
巫琛心中叹息,这大周皇帝,似乎比他想象得更聪慧。
王族占领巫族后,将他关进了鸟龛,想要占领这处宅院。
但是巫族的地界有着神奇的力量,族长的居住地不容外人侵犯,那些王族士兵只要走进巫琛的宅院,不出三日便会七窍流血。
而这一切,大周的将士们并不知道。
陆阔也不知道。
却被周祯敏锐地猜到了。
巫琛不动声色地摊了摊手,“既然你们不愿意住在这里,离这里不远处有一家客栈,去哪儿住也行,就是容不下你们这么多人。”
周祯与陆阔对视一眼,才平静道:“多谢,我们自有办法。”
巫琛不置可否,走进了他的住处。
周祯一行人,一部分住进了客栈,一部分在城外驻扎。
等安定下来,陆阔才过来找到周祯,“这里似乎真的不对劲。”
“你感觉到了什么?”周祯没有碰屋子里的任何东西,他仍旧穿着风尘仆仆的衣裳,显然整个人都十分警惕。
陆阔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露出一道窄缝,看向外面的道路。
“太安静了,上次来得匆忙,我还没有意识到,这里的人都去哪里了?”陆阔紧紧皱着眉头。
陆阔上次带着任务来,一心只想找到巫琛,将他带走,未曾注意到,这偌大的巫族城池中,竟然只有王族士兵在巡逻,一个巫族人的痕迹都没有看到。
而现在,他们在笛声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王族人都被撂倒关进大牢。
巫族人却依旧没有初现,就连大牢中,也没有一个人影,这仿佛就是一座空城。
“那宅子也不对劲。”周祯同意他的话,“我刚才就想说,那地方定然超过了方圆十里,可巫琛早就停止了吹笛,那里依旧没有初现王族人的影子,证明他们从未走进去过,既然如此,我们走进去,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巫琛有问题,巫族城也有问题。”周祯笃定道。
他突然心底有些感慨,李韫善算了那么多,可偏偏没有料到,巫琛对于她的臣服,不等于对他的臣服,甚至还有可能适得其反。
巫琛想要的,是李韫善成为巫族的圣女。
而李韫善与巫族圣女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有心爱的人。
既然如此,巫琛所期望的,不就是杀了他?
周祯想通了巫琛的想法,自然就平静下来,他所能做的,就是防守。
只是,这里是巫族的地盘,巫族的人,他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除了脑子好,也没有别的办法。
周祯只能无奈地露出一个笑,宽慰陆阔,“别担心,你们不会有事的。”
陆阔挑了眉,你们?周祯为何将自己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