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两家人过春节能过得如此热闹。
唐诗的听觉好起来后,梁母再也没说过什么不恰当的言论,至于小姑娘的味觉与嗅觉,她更是听了梁父和梁老太太的话,提也不提了。
这一生,两个人能够相互喜欢有多么不容易,梁母年轻时候也曾切身体会,她这一辈子过得顺风又顺水,又怎么能让儿子留下这样的遗憾?
除夕夜,两家人浩浩****去了酒店过年,到了地方后,唐诗因为大病初愈留在房里,梁渝自然陪着她,倒是梁母跟唐母结伴下去看晚间年夜饭的菜色。
其实,这些年来,唐诗因为吃不出味儿来,所以唐家一直以来也没有很注意菜色这回事,而梁母还不适应,在选菜的时候才猛地想起这一桩来,顿时便担心唐母要不高兴了。
“哎呀你看看我,可真是糊涂,其实吃什么都好,做什么还需要精挑细选呢。”话说着,梁母合上了菜单。
唐母又不傻,怎么会瞧不出她在意的是什么,从梁母手中接过来,唐母到底大度,说道:“没什么关系的,我看她也是真的不在意了,更何况这好不好的了谁也不知道,她早晚要看透的,总不能就这么迁就她一辈子。”
梁母不太分得清唐母这一番话是客套还是真心实意,左右她之前说过那些,唐家肯定听说了的,她态度不好在先,这会儿居然也愿意替梁渝回个话:“别这么说,梁渝一定愿意迁就的,心甘情愿的那种。”
这一句,梁母倒是真相了……
唐母看事情看得开些,她先前不是没有担心过自家女儿的未来,毕竟这样一位婆婆,虽说不是多么恶毒,但对唐诗不满,准确来说对唐诗的健康状况不满,仅是这样,唐母都觉得不合适。
家中就这么一位女儿,从小到大多少人眼珠子似的宝贝儿着,还从未被谁那么薄待过。
也是幸亏吧……梁渝的这位母亲不是完全地被蒙了心智,她终于也能明白梁渝的心,依她看,这位婆婆日后就算为了梁渝,也不会亏待了唐诗去。
也只有这样吧,她才能够放宽心,也只有这样,她才觉得唐诗跟梁渝在一起甚好。
当然了,梁母的话说归那样说,唐母还是陪着她挑了菜色,其间两人相谈还算和睦。
唐母不是记仇的人,言语间不会刻意针对,梁母为着从前的事,对唐母有些许刻意地讨好,所以这样的画风居然也和谐。
轰轰乱乱来了那么多人,季墨跟唐果早去楼下的俱乐部玩了,唐诗可能是住院期间躺的太多了,近来总是浑身无力,怎么也不能像唐果那样活蹦乱跳的。
“都新年新气象了,我这样是不是特别触霉头啊?”手上胡乱缠着一条丝巾,唐诗瘫在贵妃榻上问梁渝。
梁渝正在给她剥橘子,闻言抬眼看了看她,之后腾出手来拧她的小鼻子:“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知道大病初愈是什么意思吗?”
有关小姑娘的这个状况,梁渝眼瞧着不吱声,其实也着急,总担心她有其他的病症医生没给查出来,所以私下里他也偷偷去问过,医生再三保证了没有大碍他才肯放心。
“不要胡思乱想了知道吗?难得我们两家人聚在一起,高兴点儿。”哄着她,梁渝喂了一瓣橘子给她。
唐诗一向不爱吃水果,准确一点来说,除了肚子饿的时候,她都不大吃东西,本来就品尝不出味道来,所以也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好吃的,但跟梁渝在一起之后事情就不一定了,他总给她提倡应该营养均衡。
嘴里含含糊糊地咬着,唐诗反驳他的话:“我很高兴啊,你哪里看到我不高兴了?”
我的听觉恢复了,阿姨又接受了我,我们也决定了年后在C市办婚礼,这一切的一切,哪一桩哪一件不值得我高兴呢?
做梦都会笑醒吧……她这么想。
由衷的话由衷的心情,唐诗说出来后脸上漾满了笑意,梁渝当时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他亲眼所见她的喜悦,一时情动把持不住,俯身亲在了她的脸侧。
温温柔柔的一下。
唐诗一丝一毫的反抗都没有,微微仰着脸任由他亲,待梁渝离开,她还觉得不够,自己又自发自动地凑了过去。
小姑娘这么可爱这么乖巧地投怀送抱,梁渝若是把人推开也太没道理了,他一探手把人整个捞了过来拥在怀中,唐诗那么一小团蜷在他身前,大眼睛眨啊眨的瞧他。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相拥,没有多么过分的亲昵,彼此间也不太说话,但那副场面在外人看来,就是出乎寻常的温馨。
“我脸上开花了?”见小姑娘一直盯着自己猛瞧,梁渝心情好,便也打趣他:“还是我太帅了,被我迷晕了?”
极少听到梁渝这么自恋的言论,唐诗不免几分稀奇,歪着脑袋附和他:“嗯,迷晕了,帅呆了!”
既然还真敢说,梁渝一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笑,笑够了敲了敲唐诗的脑袋,认真道:“到底怎么了,认真点儿。”
“分明是你先不认真的好不好?”唐诗才不要平白无故地背下这个锅呢,她这么说着,又嘟囔:“而且我夸你,你不高兴嘛?”
梁渝怎么会不高兴,只要她说的话,他便高兴。
低头再一次去亲她,这一次依然是轻轻地,但梁渝贴近她后便不走了,耳鬓厮磨……这是唐诗那一刻可以想到的成语。
应该可以这么形容吧。
房内,小情侣谈情说爱起来你侬我侬不知时日,楼下,季墨陪着唐果玩了一圈,小妻子还是小孩子心性,看到什么都想摸一把,偏偏什么都玩不好,纵然季墨有耐心教,可人家还没耐心学呢。
“哎呀烦死了……”球杆一扔,唐果拍了拍手:“不玩了,打道回府,找唐诗玩去,还没有唐诗好玩呢。”
季墨听罢唇角抽搐,他心想若是梁渝听了小妻子这话该作何感想,好玩……?!
“这话你也就在我跟前说了,换到梁渝跟前试试。”
“换到梁渝跟前怎么了?”唐果不服气。
季墨这会儿也不顺着她,他有意打击她,就也直言:“分分钟怼的你说不出话来信不信。”
唐果冷哼了一声看似不屑,实则心底在附和:信的……
梁渝那口舌恶毒起来,简直损人不带脏字儿,她见识过的……
两人携手回到楼上时,梁母和唐母还没有回来,两位一家之主在客厅里棋逢对手惺惺相惜,唐果打了个照面便进了卧室。
她一向风风火火习惯了,直接便推门进去,里面被打扰的一对鸳鸯男的还好,一脸神色如常,女方倒是脸皮薄儿。
“呀?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双手遮着眼睛,唐果从指间错开的缝隙里看热闹。
她的这种小伎俩能骗到谁啊?偏偏自己还差不多,季墨虽然慢了她一步,但是唐果的话他可全听到了,上前把小妻子的手抓下来,他低声呵斥:“让你着急,这下坏了别人好事吧?”
季墨的话虽是呵斥,可其实连丝毫训斥的意味都听不出啊,而且这话不说还好,说了愈发让唐诗尴尬了,不停地往梁渝怀中蹭。
梁渝眼明心亮,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夫妻俩一唱一和地在演什么戏,他也不打断,静静听着,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扬声:“可以了可以了,我们唐小诗已经不尴尬了。”
他心情那么好,根本不想跟那个幼稚要死的人计较是非,更何况小姑娘这么主动地黏着他,说实话很爽!
唐诗不是多么扭捏的人,眼瞧着唐果季墨没事人似的,她也就渐渐平复了,而唐果平复得更快,离开季墨的身边就把唐诗拉了过去,跃跃欲试地问:“你想玩电玩吗?楼下什么都有,还是你想打球,我现在是师傅了我可以教你的!”
唐果豪情万千,于是刚刚才当过师傅的季墨便哭笑不得,不由得想:就你那连半吊子水平都算不上地还要当师傅?误人子弟吧?
“别闹了,待会要开饭了。”把人再一次拉过来,季墨拒绝她再胡乱地跑。
还真是……年龄一年年都在长,怎么这小孩子心性就是不见长?
“可是我不饿呀……”拖着嗓子,唐果摇晃着季墨的手,还想下楼去玩。一般的时候,她也没这么贪玩,恐怕也真是被这气氛传染太高兴了。
“不饿也要吃,你身体不够健康还用我重复吗?”
唐果一听这话就丧气,抬眸跟唐诗对视了一眼,唐诗最近被好好喂养着,可脸上的苍白依然没被完全养回来。
“我觉得应该在说唐诗吧?你看她比我还不健康呢。”
顾左右而言他……季墨哪能被这么一个小家伙糊弄了,抬了抬唐果的下巴,他正色道:“都要好好吃饭,你们俩谁也不健康,还跟个小孩似的,以后怎么当妈啊?”
这一句,季墨纯属顺口罢了,他话出口便后悔了,可依然来不及。
不止是唐果,为这话黯然神伤的还有唐诗……
“季墨你犯贱的吧?”梁渝还是第一次这么爆粗呢,但季墨一点也没生气,因为他也想给自己来这么一句,真是……贱的吧?
最后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了,两个大男人一人哄一个,但哪是那么容易的,一直到吃饭的时候,两姐妹都还郁郁寡欢。
偌大的包厢里坐了一屋子人,这是整个酒店最佳的地理位置了,从这里望出去,透过落地窗,整个A市的夜景都尽收眼底。
“再过一会儿,这里看烟花会很美。”夹了一块鳕鱼放在唐诗面前的餐盘里,梁渝在一片的欢声笑语中附在她耳畔低低说。
唐诗晚上一直不怎么吃东西,偶尔两家父母看过来了她才夹一筷子,梁渝当然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对季墨不是不气的,但一看对面唐果也跟季墨别扭的样子,他平衡了……
其实,在意什么呢?他一早便觉得,那根本算不上毛病。
心中这么想着,梁渝为了宽唐诗的心,便也再一次低声张口:“我跟季墨想的不一样,我不会阻止你,以后真的有了孩子的话,她不管怎样我都喜欢。”
这一句,太平静真诚了,唐诗的目光没有看他,耳边却再仔细不过地听着,那时候她双眸盯着晶亮反光的餐具,突然间便觉得眼前一热。
那种感觉大抵是……他已经这么百般迁就,你又怎么能为了这么琐碎的事便让他一颗心全挂在你身上。
梁渝——他的话,他这个人,她一直都是相信的。
第一次,唐诗主动去握他的手,不是在台面上,她从桌下伸过去,梁渝好像心有灵犀,同一时间也去握她的。
汤菜一盘盘上来,晚餐却进行得很缓慢,大家都秉承了吃一口聊两句的概念,所以一直拖到十点之后。
距离凌晨还有两个小时,可外面漆黑的夜空中已经有人按捺不住放起了烟花,唐诗被那一簇簇火光吸引,唐果玩性比唐诗大,这会儿也忘记不高兴了。
“我们也可以放烟花的吧?”到底还是怄气,他也不跟季墨说话,而是在问唐诗。
唐诗不太清楚,以前在N市时,过年也放过,却不是她们在放,买了让阿姨放或者是老宅里的司机去点,她们就在一边看。
“有没有那种小小的烟花,我们两个去买好吗。”贪玩还要拉上一个陪同的,唐果一向这样。
唐诗相比较唐果还是乖多了,虽然也心动,但还是先去看了一眼梁渝,梁渝对她这样的乖巧满意极了,二话不说就把钱夹里的现金全给她。
买!放!不就是烟花吗?管够!
这一对小情侣虽然没有说话,可眉目交流比什么都动人,唐果看着梁渝对待唐诗的态度,越发对不动声色的季墨不满了。
什么呀?招惹了还不快来哄哄我,大过年的不想过了是不是?
心头这么恨恨想着,唐果噘嘴拉着唐诗跑了,他们走后梁渝和季墨去了阳台,久不见季墨抽烟了,这样美好又意义非凡的深夜里,他居然点了一支。
幽幽的火光在指尖燃着,梁渝知道他那一句伤的何止是唐果,其实他早就想劝他了,但又不太方便,毕竟这个万一谁也说不好。
“我看唐果现在挺健康的了。”千言万语,梁渝也只敢这么隐晦地提一句。
季墨最看重的人就是唐果,曾经在一起的时候有过多少惊吓都还历历在目,梁渝无法亲身体会,可能这也是季墨现在裹足不前的缘故。
“比起以前是好了点儿,但我私下里问过医生,怀孕之后唐果的各项免疫力都有可能下降。”
他何尝不想让她高兴,看着她对谢展少家的两个孩子那么喜欢,他何尝不想……
抹了一把脸,随后季墨狠狠抽了一口吞云吐雾,也去问梁渝:“你呢?你跟唐诗怎么办。”
一直以来,梁渝没有对季墨说过,季墨便也以为唐诗到最后会跟唐果一样,梁渝也会跟他一样,可没想到不是的……
“顺其自然,唐诗她喜欢小孩子,我也喜欢,不管什么时候来,是不是健康,我想我们都会很开心。”
这一番话,季墨始料未及,顿时有些愣怔,梁渝见他瞠目结舌就笑起来,语气里尽是不易察觉地劝:“别这么惊讶,我爱她,不管孩子好不好我都接受,而且唐诗跟唐果的情况不一样,如果唐诗也有危险,我想我也不愿意她冒这个险,只是依我看,你跟唐果总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
季墨倒是同意这些话的,他点点头:“越是没有,她见到别人的孩子越是亲切,你知道我看着她跟那些小孩子玩在一起的时候,那种心情吗?”
梁渝可以理解,但这种事情,随意地说过一两句就够了,多说反倒无益。
季墨太在乎唐果,生怕她有一丁点的意外,所以这种遗憾宁愿是一辈子也不愿意让她冒险,唐果说起来……也是很幸福的,只可惜她感受不到。
楼下,唐果跟唐诗都没买过这种东西,被超市里的老板那么一忽悠就乖乖交钱了,拿上楼才知道是一些劣质品,不过倒也不全是,而且好好的新年,哪能被这些事情影响了心情,倒是唐父有话说了。
“看吧,早就说你们欠缺常识还不信,这一次不就不骗了。”
唐诗心绪,垂下了头,唐果天不怕地不怕,硬着头皮抬杠:“人家老板也不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这些东西又不是他制造的,他也是被骗了。”
这多明显的胡搅蛮缠了,今晚是除夕夜,唐父教训了两句也就打住,唐果一见自由了就拉着唐诗去了阳台。
她们过去的时候,梁渝和季墨还没散,唐果一见季墨就没好气,看也不看他一眼,蹲在地上扒拉那一堆烟火棒。
她们两个胆小,买的都是不响的,唐诗从里面拿出一只小蝴蝶就着季墨没燃烧殆尽的烟头去点,只见在地上转着圈就飞到了空中,好玩又没什么声音,唐诗喜欢,伸手又去拿。
梁渝还是觉得这种东西危险,在一边护着她不让她靠太近,更何况这些劣质品的气味说实话不怎么好,梁渝微微皱着眉头,去看唐诗时,她因为闻不见,倒没有知觉。
点了两三个小蝴蝶还有一些小蜜蜂后,唐诗胆子越来越大,又想去碰烟火棒,梁渝在她背后拥着她,举的远远地,火苗燃烧之后,年轻情侣的脸庞被照亮,唐果一直蹲在地上看着,突然就很感动了。
她好想把季墨都忘了,眼眶红红地,季墨的眸光一直锁着她,现下见小女孩子这样,别提多心疼了,顿时间,他也顾不上太多,伸手把人拖出来就往外面走。
年夜饭差不多结束了,季墨带着人直接回了先前预定好的酒店套房,这一路上唐果都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季墨抓她抓得紧,一进了门才松开她。
为了不给她溜走的机会,季墨干脆连门都反锁了,唐果站在他面前气鼓鼓地看着他:“你拉我回来干嘛?”
唐果兴师问罪,季墨脸色也有些沉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只有这一次是他主动招惹的。
今晚,梁渝的话,他很想听进去的,他觉得如果能原封不动地说给唐果听,她一定高兴。
但是……怎么办?
“很快就是新的一年了,一年中只有这一天才显得那么与众不同,你真的要在这个时候跟我生气吗?”
唐果哪里想,她看着唐诗跟梁渝的感情那么好,难道她就不羡慕吗?明明季墨对她也是百依百顺,唯独那一桩事情不肯顺着她,也是她最看重的一桩。
“我也不想的…”声音软下来,唐果连态度都软了下来。
她那么小可怜样儿,季墨何其忍心,所以这种时候,先前梁渝的话他也就脱口而出了。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考虑清楚,好吗?”
这样简短的一句,几乎是唐果想都不敢想的,她瞬间瞳孔放大,呆呆地望着他,满眼的不可置信,生怕是他说错了抑或者自己听错了。
她持续这么怔怔地,许久了才出声问一句:“真的吗?你是认真的吗?”
虽然那欢喜没有表达出来,但一连重复问两声季墨就明白了,即使很不情愿算了,但为着她的反应,季墨又怎么能摇头呢。
轻轻“嗯”了一声,季墨朝她伸手,唐果也瞬时忘了先前的矛盾一般,将自己的手递上去,不停地说:“你一定要记得,一定要记得你刚才的话,千万不要忘记。”
几番叮咛,唐果的一言一句让季墨鼻酸,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没有一天他不想让她开心快乐,他也是极尽自己的能力让她高兴,但他可能真的忽略了,只有给她一个孩子,她才觉得胜过一切。
他……会好好考虑的……
这边,两个人算是和好如初了,彼时梁渝跟唐诗讨论的对象正是这二人。
“你真的跟季墨说了吗?我看季墨在这件事情上挺执着的,有用吗?”
朔冬的夜很冷,说话时哈出来的都是白气,梁渝越发拥紧了唐诗,叹息道:“不确定有没有用,但总归要好一些的吧,他在乎唐果在乎得紧,不可能永远这么下去的。”
唐诗不敢断言这个,她小脸趴在他胸膛,沉默着细细考虑什么,半晌后终于想到该说什么了,夜空突然齐齐放起了烟花。
唐诗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给惊住,梁渝则在第一时间将小姑娘的耳朵捂起来。
凌晨了……新年了……这是唐诗被吓住后的第一反应。
他与她现在都在顶楼的露台之上,这里已经汇聚了很多人守夜,一见四面八方绽放的烟花,男男女女一片欢呼,唐诗也受了感染。
“过年啦!”扒拉着把梁渝的手拽下来,唐诗在外面站得久了,脸颊都冻得红扑扑的。
她已经适应这惊天动地的动静,梁渝见她欢喜也拥着她一起看,这家酒店是整个A市最高的楼了,她与他站在这几十层的高度上,看着万家齐放的烟火都在眼前,瑰丽异常。
“新年快来。”偏过头,唐诗对梁渝这么说。
这种场面太美,她或他的脸庞都被照亮,染上了颜色,合着热闹的动静与晚风,那轻轻一句含了多少脉脉情愫,唐诗知道,梁渝也知道。
周遭都是喧杂的声音,但那一刻,梁渝就是觉得有一道屏障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事都隔离了起来,好像这整个露台只剩下他和她。
“新年快乐。”淡淡地,他也拿同样的话嘱咐她,最简单,也最真诚。
不知为何,这本该欢快的氛围中,梁渝却想到了先前。
先前……她的听觉还未恢复,那段日子的每一天,梁渝今生都难以忘怀。
那个时候,没有一刻,他敢奢望还能有今天。
他和她……居然还能有今天。
感恩,这应该可以形容梁渝现下的心情,他再一次将小姑娘紧紧抱着,唐诗何尝不觉得幸福。
头顶就是绚丽多姿的明艳烟火,烟火之下是深情相拥的一双丽人,而这本该低调的一对,偏生被周围的人群认了出来。
不为何,只为梁渝的身份,以及唐诗的身份。
他们之间,又有哪一个是平平淡淡的?
梁渝就不要说了,商界没多少不知道的,唐诗虽然不沾惹这些事,可她接二连三被夏元柏中伤,前前后后又是车祸又是婚纱店爆炸的,早不知道上过热搜多少遍了。
其实梁渝从业以来一直低调,连杂志专访都没怎么接过,非商场的人不一定能认出他,而现在这么出名,也算是沾了唐诗的光,居然在这暗夜中也有人注意他们。
“唐小姐!居然是唐小姐呢……”一道惊喜的声音响在身后,唐诗还是害羞在人前那么不顾及的,立即便从梁渝的怀里退了出来。
唐诗自然想不到她们是干吗的,一脸懵然地望着梁渝,无声地要求他解围。
梁渝还是第一次被认出来的人们这么忽视的,正想好好体会一下这是种什么样的心情,便接收到了小姑娘的求救信号。
他摇头失笑,一把揽过了她的肩,代替她向那三五个女孩子打招呼:“新年快乐,姑娘们。”
像梁渝这样温柔多金的暖男人设,走到哪里都是吃香不已,可这新年新气象,还真是个意外不可了。
那几个女孩子年纪都不大,能来这里过新年的人必定是出身富贵,居然敷衍地朝梁渝点头示意后就把唐诗团团包围了。
唐诗根本不懂怎么应付这局面,但她倒是见识过,以后余雨在书城开新书发布会,她跟着去瞧过,一大早便有一堆粉丝过去等,待余雨一露面便被团团围住,她那时候还觉得这阵仗逼人很有气势呢,而现在差不多身临其境了,她却完全不懂该怎么应对。
尤其,她不知道,她一直默默无闻,怎么就突然成为大家好奇的对象了。
“你们好,新年快乐。”尴尬地笑了又笑,唐诗把梁渝方才的话搬过去改了几个字便用上了。
如此不会说话,唐诗本以为要冷场,可是,姑娘们居然一改方才敷衍的态度,对着唐诗热情祝贺:“唐小姐新年快乐哦,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
“是啊是啊,真是碰巧又有缘,唐小姐身体好多了吧?”
唐诗约莫明白她们在说什么,也顺着开口:“好多了,谢谢你们关心。”
女人都是八卦的,像唐诗这样家境显赫的,却找了夏元柏那样的男朋友,说遇人不淑都显得不够了,这样的事情,即使外面没有传言,唐诗也知道肯定比不少家长拿了当做典型去教育自己子女了。
她并不生气,一点儿也不,她的确眼拙,如果能够让一些人长了记性,这也算是好事。
这么久以来,她虽然嘴上不少,心上倒是挺释然的,可是梁渝不放心,话题越来越剑走偏锋,眼看着就要提到夏元柏。
不是不相信唐诗的承受能力,而是他觉得那样一个曾经带给小姑娘无数伤害的人,能不要想起尽可能还是不要想起得好,尤其是在今夜。
今晚这么美好的夜……她心里只要有他便够了。
往前迈了一步,梁渝去握唐诗的手,冲着她微微一笑后,插话道:“姑娘们,A市难得有这么好的烟花,错过可是要等一年的,这时候提一些不相干的事情太扫兴了。”
还是这样一个男人,还是温温柔柔温温和和淡笑着的样子,但他那清清浅浅一句话,无端端便让人感受到了压力,甚至感受到了他的不悦。
姑娘们倒也还算知情识趣,明白夏元柏再怎么奇葩再怎么渣也都是过去式了,跟前这个才是正主儿,所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嗯,你提醒地对,梁先生要好好照顾唐小姐哦。”气氛有些尴尬,几个姑娘说了这么一句后冲他们挥手。
唐诗也挥手,目送着她们走到露台的另一边,而这个过程里,她自始至终面带微笑。
这一次,周围没有什么人了,唐诗回过头见到梁渝不太愉悦样子的时候,她伸手调皮地扯了扯他的唇角:“开心点儿。”她说。
女孩子粉雕玉琢,大眼睛黑白分明,里面流淌得好像夏季夜空中晶亮的星子,梁渝沉醉,反问:“我哪里不开心了?”
唐诗摇头晃脑,以“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的眸光瞅他,但出口的话可不是这样的……她说:“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我知道她们想说什么,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那都是事实,都曾真真切切地发生过,那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或者说,那是你陪伴我经历过的一部分,就算是为了你,我也要正视那段过去,即使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是错误的。
“不就是夏元柏嘛……”耸耸肩,唐诗故作轻松,也可能是真的轻松。
小女孩子哄梁渝的时候,神态举止都特别活泼可爱,梁渝原本有些怅然的心情还真的被她逗弄好了一样,他伸手捏她的小下巴,看那样子好像是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似的,久了才不得已附身一吻。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她和他谁都没有在意,而这一吻落下来,正是烟花正多正盛的时候。
众人欢呼,但唐诗已经沉迷,她已经分不出那是为了他们还是为了万千烟火。
不管是什么吧……迷迷糊糊时,她这么想:不管是什么,她都觉得这一晚已足够。
………
说好了一家人一起过年的,可自从吃了饭就零零碎碎地散开了,梁渝与唐父下楼打球,梁母和唐母在房间里SPA。季墨在哄唐果,哄好后压根没有出房门,所以这一夜真正体味到新年滋味的只有梁渝和唐诗。
两个人从认识发展至今,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没有夏元柏刻意制造的那些幺蛾子,不说结婚也早该订婚了吧?
这晚太过美好,新年的余韵迟迟下不去,二人回到酒店客房那一层时,梁渝怎么都磨蹭着舍不得放小姑娘回房间。
说实话,两个人并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但今晚都在这里,若当真明目张胆地把唐诗留下……
“你觉得,如果今晚我不让你走了,这样好吗?”走廊上,你侬我侬,梁渝若有所思的问唐诗。
唐诗一直觉得在家长面前也要保持形象,所以毫不犹豫地摇头:“当然不好,你觉得好吗?”
之所以这么反问,唐诗当下的真正语气是“你用点脑子好不好?这样当然不好!”,可梁渝就是有本事把它理解为正常的反问,所以他接话接的从善如流:“我觉得还不错啊,开春我们就要结婚了。”
好歹现在也算在外面,梁渝这样一个翩翩公子的形象一本正经地讨论她留在哪里过夜这种事……太违和了!
“你不要这样行吗。”唐诗难为情,说着话还四下里顾盼。
一开始,这样的事情这样的话题,梁渝没有当真,但小姑娘羞赧的模样儿太诱人了,烟波柔软如水,连两颊上都挂着两团粉红,梁渝瞧着心痒,不知不觉就当了真。
“滴——”的一声,门卡刷开了门锁,梁渝步步紧逼地把唐诗绕进去,一得手便反脚踢上了门。
唐诗已入敌镜,她一开始只觉得梁渝玩笑罢了,没有当真,心想着过一会儿总会放她回去,但谁成想……
酒店套房里有着大大的落地窗,那时候唐诗站在窗前,梁渝就在她身后,身高的优势,他将下巴枕在她头顶,女孩子毛茸茸的发顶蹭得他心尖都要化了,而仔细看那玻璃的镜面,唐诗对这事倒像一无所知。
外头还放着稀稀疏疏的烟花,唐诗享受这静谧的一刻,可梁渝静不下心来。
他双手环着她的腰,一记又一记轻吻落在她的头顶,唐诗被他的柔情弄得心肝一颤,直到这时候才觉得今夜可能不寻常。
虽然懵懂,虽然不知,但唐诗被一股直觉牵引着,不自觉便转过了身。
面对梁渝,面对他点漆一般的双眸,唐诗被吸引着,竟然忘却了还要回自己房间这回事。
水到渠成……
没有多少的蜜语甜言,更别提刻意的气氛渲染,唐诗无法自拔,所以梁渝那不同寻常的吻落下时,她也没有拒绝。
……
其实,原本的酒店住宿是这样安排的。季墨唐果一起,梁父梁母一起,唐母由于许久没跟唐诗说过心里话了,所以晚上她们要一起,剩下的梁渝和梁父都是独自一人,可是……年夜饭也吃了,烟花也看了,唐诗留在房里苦等都等不到人。
拿出手机,她发了一条微信给唐父说明情况,言语间虽然没有多直白,但意思唐父一定能懂。
说起来也快,唐母一句话发过去不到两分钟,隔着一间客房,唐父的电话便打过来了。
“你觉得该怎么办?”电话一接通,唐母这么问唐父。
唐父当时仰躺在**,听了唐母的话看了一眼时间,心想:这情况要汇报你不早汇报?现在都凌晨三点了你才来纠结这个时间是不是太晚了呢?
“孩子她妈,你知道现在多晚了吗?”
唐母明白唐父阴阳怪气地想要表达什么,她也不想啊,一开始太早了不是担心误会人家嘛。
“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别怪乎我了,一开始不也想着给孩子们一点空间嘛。”
唐父就这么一个女儿,对这种事的纠结程度不亚于唐母,可两个孩子早晚要结婚在一起,这是没办法的事:“既然这样,那你就想着再给孩子们一点时间吧。”
唐母:“……你真这么大度?”
唐父冷哼:“不然呢?”我总不能现在去踹门吧?以后还能指望梁渝那臭小子叫自己一声岳父吗?
“就这样吧,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唐诗那没心眼的丫头落到了梁渝手里还能好的了?算了,她自己高兴就好。”
似是没想到唐父能这么豁达,唐母听了这话顿时也说不出来什么了,讷讷着挂了电话,可挂了电话还纳闷呢?
说好的小情人呢?是假的吧?这么不在乎?
哎……哪能不在乎啊……事实上,唐父整宿都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差不多时间起床去下面的自助餐厅去早餐,唯独唐诗和梁渝晚了。
梁父和梁母本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可到了留下却独独少了他们俩,便多口一句:“唐诗梁渝呢,怎么还没来。”
唐父一听这话颜色就不甚自然了,去看唐父的时候,唐父已经把脸背到了一边,很明显的是一种“反正亲家不是在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甩给了唐母,唐母心里那个苦啊,但还是要面带微笑:“可能还在睡吧。”
青年男女在一起,总是对“睡”这个词特别敏感,尤其是唐果这种不分场合的,当下便直言:“他们还没起床啊?”
唐果当然不知道房间怎么分配,之所以这么说都是因为唐诗在梁渝那里住过一阵子,她想当然地代入了。
后来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梁母明白了,梁父明白了,大家都明白了。
一帮子人坐下来吃早餐,不再提那一对小情侣的事,而楼上两人一直不知不觉地睡到了快中午退房才醒。
梁渝倒还好,一大早醒过来一次,看着小姑娘睡得那么萌那么香,就想多陪着她一会儿,这一陪就到了日上三竿。
拿了床头柜上的腕表来看时间,十一点……早已完美地错过早餐,昨晚的时候他甚至还想掩人耳目偷偷地把小姑娘送回去,现在看来也晚了。既然都晚了,梁渝反倒淡定起来,他先是将小姑娘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遍,看够了才低下头去亲过。
梁渝下巴隐隐冒出来的新胡茬刮在唐诗的肌肤上,最好的叫醒方式。
“我在哪里……”一瞬间,唐诗有些错乱,软绵绵的声音问着梁渝。
梁渝爱惨了她现如今的模样儿,先是看着她笑,后面的回答又很是有几分邪恶:“我**。”
当时的唐诗:“……”
三秒钟之后的唐诗:“!!!”
不必有更多的话语或是证据了,唐诗已经回忆起来,可昨晚重重唯美浪漫,在现在看来竟然都显得跟晴天霹雳似的。
“现在几点了?”她几乎不抱希望地问。
梁渝这会子又实诚了,一点都不是昨天哄着拐着人进房的腹黑模样:“还有一个小时退房,如果我们速度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她是在问这个吗?她真的是在问这个吗?唐诗万念俱灰的闭眼,唯一的感觉就是……她可能要完了……
不是说唐家的家规有多么严谨,毕竟有一个唐果开了先例,而是这样的环境之下,双方家长都参与的环境之下……这是不是也显得太按捺不住了呢?
“我突然感觉到头疼。”躲避着现实,唐诗把自己藏进被子里。
小姑娘的心事……说实话梁渝很懂,所以他劝她:“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们这样再正常不过了,我父母和你父母一定都可以理解的。”
唐诗才不信他,摇摇头:“我觉得他们不会理解,他们一定觉得我按捺不住。”
“那也是我按捺不住。”
唐诗:“……一个巴掌拍不响,总之没脸见人了……”
简直羞愤欲死,唐诗又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但梁渝听到了一句满意的话,把她从里面剥出来搂着:“一个巴掌拍不响……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很按捺不住?”
唐诗:“……”她是这个意思吗?好像不是吧?那他为什么这么理解?可能他的脑洞有坑……
短短时间里,唐诗因果循环一个遍,决定了不跟脑洞有坑的梁渝计较,她要抓紧一切时间收拾好一切,虽然已经晚了,但能早一点还是早一点吧。
根本没有时间躺在**继续温存,即使梁渝很有这种想法,但唐诗大白天地才不能被他引诱了,所以她无比坚定地拒绝了!
“我不可能再上你当的!”这么对梁渝放出话来,同时也是对自己的警告。
比起小姑娘的慌里慌张,梁渝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的优雅并且慢条斯理,他闻言不太满意,故作委屈道:“小丫头你变心有点快了吧?刚才还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呢,现在就变成上贼船了是吗?”
“我没有说过上贼船…”
“别解释了,你就是这个意思。”不就是上个船吗……解释什么呀?梁渝更不满了。
唐诗眼下急得快要火烧眉,哪里还有空跟他玩什么文字游戏,敷衍了事地摆摆手,唐诗抢在他前面去了洗手间。
刷牙,洗漱,一身清爽,后面唐诗穿了昨天的衣服也不管梁渝了,把她独自一人落下,她先跑了出去。
已经迟成这样了,分开出现一定会比两人同时出现要来得好!这是唐诗这么认为的。
可实际呢?她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就连唐果那样的思维都觉得:哇哦……先出来打头仗!唐诗好有勇气啊。
客厅里,唐父唐母坐在一处,看着嗑瓜子不说话,但事实上都憋着呢,唐果拼老命才忍住了八卦的欲望,跟着季墨撤到了看似有些远其实可以观察那边一举一动的地方。
“你昨晚没回来?”毕竟是这种事情,唐父不好张口,所以由唐母来问。
他们的神态表达倒都还好,但那话中若有似无的深切含义让唐诗头皮发麻,定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她小心翼翼回道:“妈妈,这么明显的事情,你确定还要问吗?”
唐母:“……那你从实招来吧。”
“从实招来什么……你不是都猜到了吗。”到底不好意思,唐诗说完脸就红了。
而唐母呢?她一向以为自己女儿是笨嘴拙舌的,但是不是近墨者黑?怎么今天她两句话都把自己堵得说不上来了呢?罢了罢了。
“你去房间收拾你东西吧。”挥了挥手,唐母打发她。
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唐诗知道母亲这一次是高高举起、轻轻放过,闻言顿时便笑了,应了一声后跑走。
跑回自己昨晚应该待的卧室后,唐诗不可控制地便想着梁渝,然后她觉得梁渝刚才动作那么慢一定是故意的!
心头恨恨的,唐诗这下子服气唐母以前的话了,这个梁渝果然能够把自己吃得死死的啊。
梁渝是在半个小时以后才来了这里,他来到后神色如常地祝贺了唐父唐母新年快乐,那张温润的俊脸上,没有丝毫的尴尬。
唐母佩服这年轻人的表面功夫,拿出了一个红包递给他,梁渝笑着接过来,又低低说了几句才去找唐诗。
他敲门,唐诗知道是他,也不应,后来梁渝推门进去,那一脸笑容如沐春风的,唐诗看着就碍眼,之后瞧见她身上的红包后,更觉得尤其碍眼。
“偏心!”她噘嘴,感觉自己是个假女儿。
“孩子气。”拿红包敲她的额头,梁渝笑着递给她,都是她的。
唐诗也不客气,快手夺了过去去数里面的金额,居然比每年父母给自己的新年红包还要多,偏心……太偏心了!
“不祝我新年快乐吗?”看着她一门心思地数钱像个小财迷,梁渝淡笑着问。
唐诗一心二用,瞥眼看了他一下,凉飕飕地说:“又没有礼物,我才不要说。”
梁渝偏头,笑了又笑,旋即在她身旁坐下,他清朗的声线好听,与昨夜截然不同:“礼物么?你怎么知道没有。”
从口袋里掏出来,不等唐诗说新年祝福,不等唐诗说惊喜,他拉过她的手便把五克拉的戒指套上去了。
开个玩笑而已,他怎么敢傲娇呢?这样一个女孩子,他求而不得,差一点就是他今生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