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想装糊涂啊。”于淑珍直接点明主题，逗笑道。
邓春风瘪瘪嘴，说：“外婆，你都知道了。”
“昂，不然呢？等着你妈妈来了，看她怎么收拾你。”于淑珍嘴上吓唬她，心里却很清楚，石秀英才舍不得打她。真要是动手了，她这个外婆一定先护着她。
邓春风饭吃得很快，没一会儿工夫，就吃完了，把碗往厨房铝盆里一扔，去拆油布了。
小羊羔还在羊妈妈身边睡着，一看见邓春风，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紧张起来。
“别怕，别怕，我是帮你们的。”邓春风跟小羊说话，仿佛它们能听懂似的。
只是这长长的栅栏上的油布，着实有点吓人。
晚上明明是围得平平的，怎么现在全部拧成了麻花，就像是栅栏上的一条线一样，只起到连接作用，没有挡风的作用。
“外婆，你是不是动油布了？怎么成这样？”邓春风大声喊着，小手使劲儿拽着油布，边拽边念叨：“她们也怕冷的。”
于淑珍这几年耳朵有点不太好使儿，搁屋里忙活着收拾屋子，一点也没听见邓春风的话。
太阳缓缓出来了，打在雪地上，像是加了一道强光。邓春风看着雪地，有点刺眼，忍不住揉眼睛。
羊圈里的几只羊，看着她，都像是看一种怪兽，不明白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小羊羔看了看羊妈妈无动于衷，示威似的冲邓春风叫了两声，没能阻止她继续拉扯油布。索性，起身朝着邓春风走来。
邓春风很高兴，胆怯的小手常识性地摸了摸她的头：“你是不是想感谢我？不用客气。”
小羊羔却跺了跺脚，往前冲了两步，又往后退了两步。
“春风，你还没弄完啊。我要先开始堆雪人了哦！”石方舟穿得暖暖和和，戴好了手套，掀开门帘，带着一个小铁铲出来了。
“好。你先弄。我把这个弄好，很快就能追上你。”邓春风回了半个身子，又继续拽油布了。
突然，羊圈一层厚厚的雪滑落了下来，正中砸到邓春风的脚上，将她一双脚团团埋住。
“哎呦哎呦。我的脚。”
听到她叫，石方舟拿着小铲子走过来，帮她铲雪。
看着她一双脚，连同小腿都扎在雪堆里，石方舟哈哈大笑：“你现在真像个雪人。”
年幼的她，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危险，只觉得好玩儿。她找了一把扫帚让邓春风拿上，帽子也给她戴上，拍手叫道：“真可爱。真应该把姑姑的相机拿来，给你拍一张照片。也太像雪人了。”
“你快点把我弄出去！我才不像雪人呢！雪人是假的，我是人！”邓春风两手叉腰，眉头拧在一起，故作生气的样子。
“好好好！我帮你！”石方舟笑得咯咯咯，用小铲子帮她铲雪。
邓春风也不忘用手里的扫帚，尝试性的扫雪。
两个人配合得很默契，露出脚脖子了，邓春风把扫帚一扔，双手使劲儿，把腿从雪地里拔了出来。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的脚已经冻得不行了，脚趾头在棉鞋里酥酥麻麻的，忍不住脱下鞋子和袜子揉搓。
“哈哈。臭死了。你的脚丫子都红了。”
石方舟故意捏着鼻子“嘲笑”她，邓春风一着急，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就被雪地的什么东西绊住了。
石方舟紧跟着压在了石方舟身上，羊圈上的油布被扯到了，紧跟着拉倒了整个羊圈。
两只大绵羊领着小羊羔从羊圈里乱窜，其中一只羊直接顶开了屋里的门。
于淑珍意识到不对劲儿，把羊赶了出去，才看到两个孩子被栅栏压住了。还好，支撑羊圈的柱子离得远，没有砸到她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于淑珍小跑着冲过来，扯开了栅栏，扶两个起来。
邓春风红着眼睛，眼泪像是一条河一样直面往下趟。石方舟更糟糕，半天不吱声，不哭也不闹。
于淑珍吓坏了，狠狠拍了拍她的屁股，着急地催道：“哭啊！哭啊！快点哭。”
许是真的疼了，石方舟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
“奶奶……”
“哪里疼？不舒服？给奶奶说。”于淑珍将孩子紧紧抱住，一种失而复得的后怕，让她脊背发凉。
雪天的寒气从脚底直穿整个身体，于淑珍仿佛全身上下，只有心脏是热的，浑身上下都冷。
“疼。”石方舟喊着。
邓春风见状，也哭着说：“外婆，你为什么光问她，不问我？呜呜。”
于淑珍也将她搂在怀里，左右手各抱一个孩子，说：“问问，走，我们上诊所。”
于淑珍刚要起身，就看见两只大羊和小羊羔盯着她们看，小脚一下一下地踢着，目光瞄准了三个人。
这情况可不妙，于淑珍连忙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不放心，又慢慢往大门口退。
于淑珍抄起一根棍子，开始赶羊。
石建国在的时候，放羊时候都会给口令，于淑珍也熟练地叫唤着。
“咩咩咩，回去，回去。”于淑珍把两个孩子关在门外，自己用羊鞭，一边吓唬羊，一边搬起栅栏，试图恢复羊圈。
大羊似乎明白了于淑珍的意思，不再示威了。
满院子里跑，直到于淑珍支起柱子，将羊拴在了柱子上。
原本雪白的院子，经过她们这么一折腾，直接变成了黑水一样。
安顿好羊，于淑珍拉开院门，才发现门口的雪比院子里的还要厚。两个孩子冻得直打哆嗦。
于淑珍找来了石建国当年的军大衣将两个孩子一裹，慢慢朝着诊所去。
整个农场有几百户人，开着一个小诊所，大家有什么头疼脑热都在那里看病。
下雪天，果然大家都不太爱出门。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雪天吃力，于淑珍走了没一会儿，就大喘气。
邻居家看到了，帮她抱起一个孩子，送奶奶孙女三个人去了诊所。
诊所的徐大夫，都熟悉，上来就先给不怎么说话的石方舟检查。
不知道是冷，还是受了惊吓，一路上这孩子也不怎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