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结束以后我们可以在院子里堆一个很高的雪人。”

谢子唯抖了抖手腕,一个小“雪人”便落在蛋糕胚上。

姜颂冬正在洗水果,瞧了眼他挤出来的“雪人”顺手切了两片小蓝莓贴在它的脑袋上。

“下一步需要我怎么做?”

“在‘雪人’周围挤一圈花就可以了。”

因为外面的恶劣天气根本出不去门,所以他们打算亲手做些下午茶打发时间,顺便在一会儿看电影的时候把它们解决掉。

蛋糕的制作还需要一些时间,正好谢子唯家里的食材很齐全,姜颂冬又做了一杯水果茶。

等她忙完手里的事情以后再去看谢子唯,他刚好装饰完蛋糕,人中因为注意力高度集中渗出一些汗。

“老师,这样子就可以了吗?”

他松下肩膀期待地望过来,却突然笑出声。

“老师,你的脸上沾到奶油了。”

她茫然地摸了摸右半边脸,正要转身找手纸擦一擦,就被谢子唯勾着围裙拉了回去。

“我来吧。”

他用手指在她脸上抹了下,忽地在她鼻尖上点了点。

“噗......小颂冬,你知道吗——许多主人在给猫喂化毛膏的时候就是像这样,把膏体抹在鼻头上的,然后猫就会自己把它舔掉。”

她幽怨地看着他,正想说:我可没有那么长的舌头。

结果下一秒他敛下眼睫,垂首在她鼻尖上轻轻吻了下。

“嗯,这下就干净了。”

谢子唯松开环着她腰的手,推着呆滞的她走到客厅、然后按在沙发上。

“你放心休息一会儿吧,小老师,我会把东西都准备好然后端过来的。”

姜颂冬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出神地望着眼前的电视。

直到厨房里响起哗哗的水流声,她的脸才后知后觉地攀上一缕红色。

她摸了下刚才沾着奶油的部位,放到鼻前轻轻嗅了嗅。

奇怪......奶油蛋糕闻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腻了。

——

“过年要来我家玩吗?”

姜颂冬把眼睛从屏幕上移开,重复道,“你家?”

“嗯,谢家。”

她迟疑地摇了摇头,眼皮不自觉地**了下。

“不了。”

“好,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能赶回来。”

说完谢子唯又把头靠回沙发上,似乎叹了口气。

手边里的手机又震了下,姜颂冬瞥了眼屏幕。

白晏书:这次的雪下了好久,等哪天我们一起堆一个雪人吧!

白晏书:下周有一部我期待很久的动漫要上线了!!!

白晏书:你有兴趣吗?正好我家附近的影院有超前点映。

动漫电影?她大致知道是哪一部了,之前总是听白晏书在耳边提起。

下周的话...谢子唯要回谢家过年,她一个人在家里确实有点无聊,一起去看个电影也不错。

但是——现在就坐在谢子唯身旁的她,为什么会有种出轨的心虚感呢?

姜颂冬下意识回头瞧了眼注意力全在电视上的那人,他看着她疑惑地“嗯?”了一声。

“没事。”她说道,然后在键盘上打下一个字:好。

放下手机后她还是有些纳闷,到底是哪里让她觉得不对劲呢?

——

两人约定的时候是周二中午,可是周二早上十点白晏书就突然打来一个电话把姜颂冬从梦里叫醒。

她迷茫地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又返回主页面看了看时间,确认自己没有睡过头以后才按下接听键。

“嗯,怎么了?”

耳边传来他兴奋的嗓音,“猜猜看,我在干什么?”

听筒里时不时有风吹过的响声,她翻了个身、望着米白色的天花板,福至心灵道:“堆雪人?”

“猜中了!哇你怎么这么聪明!”

“那你再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她刚才隐约听到屋外有奇怪的声音,只是没放在心上,这会儿外面安静了,她却一下坐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白晏书戴了一个黑色的帽子,帽子上顶着一个小雪人,闻声抬头之际他的唇角勾起和雪人脸上如出一辙的弧度。

“啊,你找到我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一副咖色手套,“一起来玩吗?”

姜颂冬站在阳台上打了个喷嚏,边捂着鼻子边冲他点了点头。

开门后她看见白晏书站在一堆雪人幼崽中央,仰头吐着气。

在连续吐出一串绸缎般丝滑的水雾后,他满意地叉起了腰。

“你什么时候来的?”

姜颂冬踏着松软的雪一步一步地往他的方向走,他连忙上前用脚踢散面前的雪堆,让她撑着自己的胳膊走进了他的“雪人基地”。

“八点吧,记不清了。”

他眼里盛着春日清晨般的湿润露气,把那副咖色的手套递给她。

然后他俯身从一堆小雪人里抱起一只看起来最为清秀的幼崽,自豪地放在她手里。

“这个家伙怎么样?可是我认认真真捏了好久的。”

姜颂冬被他“看见没,这是我养大的孩子!”的骄傲神情惹笑了,赞同地连连点头。

“嗯,这个孩子长得很像你。”

“我还照着你的脸捏了一个,就是没这个成功...”说着他左顾右盼、目光锁定了一个幼崽以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忽地踢过去一脚、让它的半个身子散了架。

她调侃,“是残次品吗?”

他脸不知怎么的红了起来,结巴了下,“不,不是......好吧也算是,是我根据想象捏的。”

姜颂冬还挺好奇让他这么拿不出手的脸长什么样,可惜已经面目全非了。

“我们来堆一只萨摩耶怎么样?一定很可爱!”

他从团好的几个雪球里选出一个最大的,滚到姜颂冬面前。

“这个不错,就用这个做它的身子。”

她隔着手套摸了摸那个雪球,硬邦邦的,不知道里面塞了多少雪。

再抬头时,白晏书已经把萨摩耶的“脑袋”捏出了个雏形。

也好,堆完雪人以后出门去看电影,时间正好。

——

看完电影以后他们在商场里逛了逛,在记不清第几次路过一个抓娃娃机以后白晏书终于忍不住了,在抓娃娃机前奋斗了十分钟,给姜颂冬抓上来几只手感很好的狗娃娃。

“我看旁边的几个学生一直都没抓上来一个,你有什么技巧吗?”

白晏书神气地昂首挺胸,“没有技巧,全是运气。”

他们各抱着两只狗玩偶,在隔壁小孩羡慕的目光里走进了一家咖啡书店。

“您好,请问两位需要喝什么?”

“一杯卡布奇诺。”

“黑咖啡,谢谢。”

白晏书错愕地看向她,“黑咖啡?原来你不喜欢吃甜食。”

姜颂冬心虚地移开目光,“说不上不喜欢,偶尔吃一些还是可以的。”

不过白晏书之前送她的小蛋糕、泡芙、毛巾卷......她确实一口没动,都送给了谢羊。

那些对于她来说实在太甜了,可每次要还回去的时候,白晏书都要用那双委屈的狗狗眼盯着她、假装要哭。

“白晏书,你怎么在这儿?”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急切的嗓音跨过她直接扑到白晏书面前。

“你怎么能刚和我分手就和另外一个女的约会!”

女孩的话音放得很低,似乎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宣告自己的丑闻,可姜颂冬仍听得一清二楚、并且觉得很荒唐。

白晏书,有女朋友?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不仅是她,连当事人白晏书看着她那张脸都有点发愣,“你——是谁啊?”

“——你!”她噎了一下,咳得眼睛都湿了,“我们上学期的时候交往的!我是你隔壁班的。”

“上学期的事?”他无语地挑了下眉,“记不清了。”

女孩一副“你真是不可理喻”的模样倒吸一口气,“你怎么又这样!在一起的时候就对我冷漠,明明是你自愿答应我的表白!”

“不好意思。”他抗拒地往后躲了躲,半个身子都探出桌子,“我对我们之前的交集没印象,也没兴趣。”

“你不是说我们已经分手了吗,你还要说什么?”

“你怎么能——!”

姜颂冬被她的哭腔惹得心烦,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时间,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

等待的时间里仿佛连指尖都染上些咖啡的香气,她忍无可忍地敲了敲桌面。

“白晏书,我要回家了。”

白晏书的神色明显慌乱起来,她轻飘飘地睨了眼,然后利落地结账、离开。

这时白晏书也顾不得女生的纠缠,急切地跟上她的步伐。

路上他几乎插不进去话,每每想解释些什么的时候又大脑空白、无话可说,可看着姜颂冬并不明朗的神色他又很苦恼。

姜颂冬走着走着才注意到怀里的狗娃娃不太对,刚才出门的时候抱错了白晏书的萨摩耶,把金毛落下了。

她脸色又沉了沉,正想转头找白晏书换了换,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

她深吸一口气才把心里的不虞压下去,转身就要打一辆出租车回家——

“这束花送给你!”

毫无预兆地,白晏书突然从余光里的角落闪出来,抱着一捧白色的蝴蝶兰。

“对不起,我也不想毁了你的心情,希望你看到漂亮的花以后心情会好一些......”

说着他还把自己往花后面藏了藏,姜颂冬接过花后他还低着头不敢看她。

她叹息道,“白晏书,不送我回家吗?”

他咻的一下抬头,“送——我马上给司机打电话!”

——

到家以后城区内的天空已经开始为跨年预热、接连绽放璀璨的烟花。

白晏书就是在她望着那明亮的天空发愣时悄悄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礼盒,呈到她面前——

“新年快乐,姜颂冬。”

她倏地回神,垂眼便看见那礼盒内湖蓝色的蝴蝶标本。

他的身后忽然亮起一束远灯,同时蝴蝶的翅膀微微颤动、泛起冷色调的光泽,仿佛下一秒就要翩翩起舞,随风而去。

“新年快乐。”姜颂冬很喜欢这个礼物,心里的郁气散了大半,端详了好久才舍得看向白晏书,“谢......”

眼睛被他身后的灯闪了下,她朝光源处望去发现是一辆车开着远光灯的私家车,车身旁还站着一个男人。

另一个“谢”字还没落地,就被谢子唯幽深莫测的神色打回了腹中。

她呆住,瞧了瞧白晏书,又瞧了瞧谢子唯。

这还是现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