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中辉把衬衫的扣子一个个解开说:“今天安娜拒绝了我,只好由你来了!”说着便脱掉了上衣。

苏曼突然愣了问:“安娜是谁?”

滕中辉顺手端起桌上的酒杯喝干里面的酒说:“我的事,你无权过问!”

苏曼冲过来向他吼道:“告诉我,安娜是谁?”

“她是我的女人!”滕中辉厉声喝道,“你也是我的女人,你们都是我的女人!”说着搂过苏曼又是亲又是摸。

苏曼用尽全力挣扎。

“怎么,你不从我?”滕中辉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你个禽兽!”

只听“啪!”一声,苏曼一记耳光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世界陡然安静了。

两个人相视无言,只有风吹窗帘在动。苏曼看着滕中辉捂着半个脸,突然觉得自己太过激动了。

“哼!”滕中辉不由的冷笑一声,“好个烈性的女子!”说着扣上衬衫,拿起外套,转身走了。

只留苏曼一个人在屋里,沉浸在一片灰濛濛的光影里,心绪难宁。

第二天,苏曼手里捏着一张“辞呈”敲开滕中辉办公室的门。

滕中辉抬头说:“哦!Amanda!坐!今天脸色不太好呢!”

滕中辉仍是一幅谈笑自若的样子。这时连苏曼自己都怀疑昨天晚上的事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但她还是把“辞呈”递给了他。

滕中辉抬眼看着她问:“你这是为何?”

苏曼只说了句:“求您批了吧!”

滕中辉笑道:“你这是何苦?昨晚我喝多了,今天一早想给你陪不是的,可巧事情多,还没有抽出空来。要不然晚上带你去吃饭?对了,你不是看上辆车子,周末我们一块去看看?”眼前的滕中辉无论眼神还是话语都极尽温柔,就像他第一次对她说“我爱你”时一样。

苏曼强忍着摇摇头,把公寓钥匙放在他桌上说:“公寓你退了吧!我还搬回我原来住的地方。你送我的东西,都在公寓里,你过去收拾吧!”

滕中辉见状只好凑过来轻轻揽住她肩膀说:“亲爱的,别这么孩子气!我们交往的时间太短了,我不够了解你,冒犯了你。我知道你生安娜的气,但是安娜,我跟她说过,我和她不会怎样的,她也同意。而我们不同,你不是想结婚吗?我答应你,等时机成熟,我们就考虑这件事!”他这么说着,苏曼竟像是被融化一般,渐渐忘了所有愤怒。

滕中辉一点点的靠近她,把她整个抱住,轻轻吻了她的唇。苏曼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的一把把他推开,用力有些大,加上他完全没有防备,他向后一歪,差点倒在地上。

苏曼不由的往后退了两步,她知道自己又做错了,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低声说:“对不起,滕总,对不起……”内心却是一阵阵的恶心。

她返身奔出总经理办公室,冲向洗手间,把脸整个的洗了一遍,又一遍遍漱口,却一直能感觉到他的唇还在那里。他的吻温柔中夹杂着烟草香,他的拥抱也是宽厚温暖的……

苏曼独自一人面对洗手间的镜子,内心无比沮丧。

她重新走回滕总办公室,滕中辉一张笑脸从文件堆里探出来说:“亲爱的,感觉好点吗?对不起,我又太冲动了,我以后慢慢来,我不知道你……”

“滕总!”苏曼断然的说,“对不起,您的规则我懂,但我没办法陪您玩。我的人生,不是游戏。这个……您签了吧!”她把辞呈又一次推到滕中辉面前,说,“我会永远消失在您面前,就像我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滕中辉叹道:“唉!这个社会,难得有你这样的女孩!”然后他咧嘴一笑说,“那假如我真的要娶你呢?我们明天就办婚礼!”

苏曼咬住自己的嘴唇,微微摇头。

滕中辉淡淡一笑,拿过辞呈,刷刷两下就签了字。

苏曼接过辞呈说:“多谢滕总。”然后转身就走。

到门口时滕中辉又叫住了她说:“把你工作跟Linda交接清了再走。”

“好。”苏曼答应着走了出去。

再说王觉非再次返回S市和孟秋重逢,紧接着是新一轮的工作,他们两个人的生活复如往常。油盐酱醋的日子不值得用语言来记述,也许就是这些不值得记述的日子才是我们每个人生活的写照——奔波于世上,上班下班、和爱人一起做饭吃饭、照顾孩子、问候父母——几十年的时光就在这样的模式里被消磨掉了。

然而或许有一天会发现,这种简单平静的生活竟是所有美好的集合。王觉非用其生命中的很长一段时光来追悼这短短的寻常生活,这是他生命中一闪而过,却没能长久,更不复重来的美好。

那时王觉非的公司召集几个骨干技术人员商讨一个新的项目,王觉非也在其中。

那天晚上开会开到了很晚。孟秋打电话过来,他只得挂断。开完会已是八点多钟,王觉非准备回家,领导却非要请客,碍于情面,只好去了。只简单的跟孟秋说,有事晚点回家。一群年轻人吃吃喝喝,不觉到了深夜,席散后几个人又提议去唱歌,王觉非是死也不去了,于是打车回家。

回到家里时,只有餐厅一盏小壁灯幽幽的亮着,餐桌上是早已凉透了的饭菜。孟秋的座位处放着一个饭碗,碗里是白米饭。王觉非凑近看时,却发现白米饭上还用两小片黑木耳做眼睛,一段弯弯的蒜苔做嘴巴,拼了个嘴角朝下的哭丧着脸的小人。

王觉非哭笑不得。他打开卧室门看孟秋已酣睡,便没开灯,轻轻把门关上。复又走回餐厅,在孟秋的位子上面对那桌饭菜坐了很久,然后拿起筷子把碗里的蒜苔调了个个儿。哭丧脸的小人,一瞬间变成了微笑的小人。

他笑笑,起身关了壁灯,简单洗漱下,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孟秋起床后见到睡在沙发上的王觉非和碗里的微笑小人脸,也不禁笑了。她赶紧收拾了,准备早餐。

王觉非睡醒后看到孟秋穿着落肩袖针织衫,长发松松的扎着,在厨房忙碌着。

看到她,就像见到阳光一样安心。他们没有说什么,还和往常一样。

只是王觉非从此以后,无论工作多忙,他再也不在外应酬,总是尽早回家。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一溜就过去了,冬去春来,时序更替。

王觉非没有办法把他们生活中的这些琐事记清楚,许多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生活碎片,就这样被遗失了。

那年的秋天,几场秋雨过后,天气天始凉了。

孟秋沉醉自己的小日子里无法自拔。她花了很长时间去打发几枚鸡蛋,然后亲自在烘焙箱里把它们做成各种各样的蛋糕,她沉浸在食物的香气中,无比的满足。

他们家的餐桌上会不定期的出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像红绿相间的小饼干、黑的发紫的小面包、还有五彩缤纷的“改良版意式浓汤”和相当于一个水果拼盘的批萨……他们家的厨房里也总是会飘出各种味道。

王觉非说,孟秋的想像力足以做出一道迪斯尼乐园来了!

当然不管王觉非说什么,她都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是一味的研究她的食谱。在经过一段时间后孟秋果真变的丰腴了些,不像先前那样苍白清瘦了。

孟秋盯着体重计说:“完了,我该减肥了。”

王觉非却说:“不要,你这个样子刚刚好嘛!”

孟秋不理他,似乎又陷入了无尽的烦恼中——她总是把很小的事情看的很严重,一点点小的改变她都会惶恐不已。

王觉非想,她肯定又在思索该如何有效的节食瘦身了。

果不其然,孟秋忿忿的往椅子上一坐说:“今天晚饭我不吃了!”

此时秋雨滴沥,雨声在窗外碎碎的响成了一片。王觉非只看着她忍不住想笑。

“你笑什么!讨厌的样子!”孟秋瞪他一眼。

王觉非在她脸上狠狠一捏说:“真是个小孩子!你说以后我们有宝宝了,是他让着你呢,还是你让着他?”

“你……你瞎说什么?”孟秋突然红了脸,转过身去,面对窗外漆黑的雨幕低头不语。

王觉非伸手去扳她的肩说:“孟秋……孟秋……你过来。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么?我们结婚,然后再生个可爱的宝宝,像你一样,不好么?”

孟秋摇摇头。

“孟秋,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和我结婚么?”王觉非不由的有点急了。

孟秋见他问,便呆呆的想一会儿,回过头来说:“当然想过,但是……会有那么一天么?我觉得这样就挺好了。”

“傻丫头!怎么不会?”

“太不可思议了……我觉得那像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像是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一样。”孟秋喃喃着说。

王觉非站起来,完完全全的抱住她说:“很快就会实现的,这是很容易的事情,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

孟秋面前的玻璃上蒙了一层湿濡的哈气,她看着眼前昏黄不清、重重叠叠的光晕说:“你想不想见一见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