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S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荣德公司正在开中层领导会议。总经理滕中辉端坐在会议室正中央讲荣德下一个大的项目,是要与当下最知名的移动通讯公司合作一款在线服务软件。
滕总经理只有三十多岁,他身材高大相貌俊朗,虽然年轻,却很持重,他一页一页的放着幻灯片文件一边口若悬河的讲解着关于项目的方方面面。他五官深邃,粗重的眉毛下两只眼睛闪烁着寒星一样的光。他介绍完了项目,把目光投向了一边的营销部,说:“现在主要靠你们了,我已经和他们老总约好,下个星期三面谈。这个项目,投标的很多,一定得抓住先机。那个,老张,你跟我去!”
张总是市场部总监,是个四十来岁沉默寡言的男人,在商海中已是身经百战,他很少说话,而开口说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张总点点头,他身边还坐着几个年轻的市场部经理。
滕总把目光一扫说:“还得一名女同事一块去。”他早已看到营销部来了新人,那女孩沉静端庄的坐在那里,职业装穿的笔挺,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一张脸更是美的惊人,于是便开口说:“小李身边的女同事,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站起来爽利的答道:“滕总,我叫苏曼。是营销部新上任的经理。”
“好……”滕总示意她坐下,然后说,“你也去,新人要多锻炼锻炼!”
苏曼没想到刚任经理就摊上这么大的事,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去看张总。张总默一点头,苏曼立刻朗声答道:“好!”接着滕总又安排了一些工作,便散了会。
回部门的路上几个同事都说:“苏曼真是幸运呀!一上来就去谈这么大单子,这回要是成了可要平步青云了!”
“可不是嘛,才这几天就这样,以后可指不定蹦到哪根高枝儿上呢!我们呀,以后只配给你端茶倒水,可不敢惹您了!”
苏曼一听这尖酸的声音便知是同部门的李言。在苏曼没有升为经理的时候李言不知说了多少刻薄的话,而如今和她平起平坐了,更是忿忿不平。苏曼见她如此说,只淡淡一笑,并不理论,由着她随便说去。
苏曼毕业后依旧在荣德工作,由于她处事大方得体,又接连成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单子,便破格提升为营销小组的组长。而手下的人都恭恭敬敬的称她为“苏经理”。苏曼自此更加积极上进,不敢有一丝懈怠。而她本人也越发像个职场中人,干净利落的妆容,一丝不苟的盘发,合体大方的职业装。苏曼因自己的能力而自信,因自信而越发美丽,看见越来越好的自己,她更笃定了自己是最优秀的。
然而,刚开始的时候完全不是这样子的。初入职场,日子过的并不像学校那样顺风顺水。没有业绩,被领导批评、被同事嘲笑、被客户辱骂,都是家常便饭。当初和她一起入职的同事们一个个都跳了槽,最后只剩了她一个人,但是她并没有放弃。她每天打几百个电话,她一个人在烈日下跑一家又一家公司,她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付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能力并非与生俱来。她咬着牙坚持了下来,顶住工作初期巨大的压力,完成了几个艰巨的营销任务。她终于扬眉吐气,取得了小小的成功。
在她的心里,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她苏曼所办不到的。她自信满满的扬起风帆,一往无前。
但是只有一件事在她心里是种纠缠,那就是感情。
毕业后,苏曼搬出学校,和几个同学一起租了套单元房。但是没过多久,和她一起租房子的女孩子们都接二连三的搬了出去,她们或是结婚、或是和男朋友一起住了,只有苏曼和一个胖胖丑丑的女孩子还留在那里。
自从那次和王觉非的“约会”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苏曼时常会在灯下想王觉非现在怎么样了呢?她有时会想给他打电话,但更多的时候她会笑自己可笑。身边偶尔也会有追求者,但感觉淡淡的,苏曼也无心于感情的,一切也都不了了之。只有下班后,离开公司那种莫名的孤独感便会侵来。上学时尚可呼朋结伴,而现在她只好独自一个人逛超市、逛街,一个人买菜做饭,一个人做头发、看电影……一个人渐渐习惯了,一向风风火火的苏曼竟看到了另一面的自己。
这一天她打开电脑发现有一封匿名邮件。打开看时,上面写道:“苏曼,大概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但你依然在我的心里,你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女孩。闲话不多说了,再过一周我就要结婚了,新娘是个很可爱的女孩,我们感情很好。希望你能诚挚的祝福我,不管我们以前发生过什么。我同样也祝你和他幸福!”
苏曼正看的一头雾水,再往下翻时,竟还附了一张照片,竟是顾峰!
顾峰还是以前的样子,灿烂的笑容里流露出一丝邪气,说不上十分帅气,但是很吸引人。而他的旁边果然有个微胖的、说不上好看但也不丑的女孩。相形之下那女孩则普通极了。苏曼再仔细看时却觉得那女孩有点眼熟,却不是和她分手后交的那个女朋友,也是不他历任的任何一个女友,只是她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其实顾峰结不结婚对她而言都无所谓,只是那邮件的最后一句话刺痛了她。
她淡淡笑道:“我和他?哼!”
她抬眼看着公司的屋顶,仿佛那是一张幕布,正在上演着她和他所有的一切,她看着看着鼻子一酸,幸而是仰着头,眼泪流不出来。
她赶紧回过神来,面前还有一叠叠的文件,她拍拍脑袋,迫使自己埋头于工作之中。
再说王觉非走在下班的路上,突然想起不久前刘阳给他打电话说开了家手机店,好像是在附近,不如趁机过去看看。于是掏出手机边看他给发来的地址,边在大街上四下里寻找。一边又想:还是刘阳这小子能干,不像我,光会读书上班。人家一毕业就能开店,当个小老板,比天天看人脸色要好多了!
走着走着突然看见街对面刘阳说的那个店名,从外面看,店面不小装潢也不差,王觉非不免又感叹一番。
走进店里,并没有顾客,只有柜台里一对男女在那里亲昵。
“欢迎光临!”那男的把头向外一伸说。
王觉非一看正是刘阳。刘阳一见王觉非猛的站起来,把那女的推到一边,三步并做两步,跨出柜台迎上来说:“哎哟!觉非!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王觉非瞟了一眼那女的,黄色的长卷发,浓黑的眼妆,已是入冬季节,那女孩仍然穿着短裙、细高跟鞋,**着长长的白腿。
刘阳见王觉非脸色不大对劲,赶紧说:“来,坐,坐下说话!”便让王觉非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坐了。
刘阳坐在一旁,那女孩顺势坐在刘阳腿上,刘阳推开她,吼道:“干嘛?赶紧给我兄弟倒水去,这么不懂事?”
那女孩一甩手走开,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只管玩手机。
王觉非赶紧说:“不用,不用忙,我坐坐就走。”
“这哪行呀?你好容易来了,哥请你吃饭,必须的!”
“不用……”王觉非说着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我就是顺道来看看,不打扰你们了。”
刘阳赶忙拦住:“觉非好兄弟,不要生气,是吧!哥有什么礼数不周的,哥给你陪不是了。咱们吃个饭,坐会儿,再回去!”
王觉非叹了口气,说:“你不用给我陪不是。刘阳你他妈有点良心吗?枉张小晴当初那样对你!我问你,她现在怎么样?她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她现在是死是活,你知道吗?如果她有什么事,我看你怎么向自己的良心交待!”
刘阳不住的说:“嘘——小声点……”一面给王觉非使眼色,指指里面的女孩。
王觉非看看那女孩,不禁冷笑一声,不知该说什么。
刘阳低声说:“兄弟,你知道的,男人嘛,总有很多迫不得已的,是不是?张小晴,是我对不住她,但我也不想她就这么没了音讯。我也在担心她嘛,但我不能光担心她,我这日子就不过了吧!”刘阳见王觉非没吱声,便接着说道,“多亏小洁她哥哥,我才开起这店来,我也不容易呀!你以为这女的好伺候呀?说恼就恼,说什么得买什么。不过有一点,‘那个’比张小晴强多了,你看她的腿漂亮吧?喜欢的话,哥给你玩几天!……”一边说着一边拍拍王觉非的肩膀。
不想王觉非已是怒火中烧。
“畜牲!”他挥起拳来冲刘阳脸上就是一拳。
刘阳冷不防,痛的“哎哟”一声趴倒在一旁的货架上,架子上摆列的手机、充电器“哐啷啷”掉了一地。刘阳只觉半边脸火辣辣起来,脑袋里也“嗡嗡”做响。
还没等他回转过来,那女孩早冲了出来,冲王觉非一通撕打,边打边骂:“你他娘,撒野也不挑个地方,撒到老娘头上来了……”
刘阳见状,赶紧喊:“小洁,够了!谁让你打他的!”那女孩根本不听,刘阳只好一把拽开她,那女孩还要挣扎着打王觉非。再看王觉非倒没什么大碍,只脸上脖子上破了几处。
刘阳定定的看着他,擦一把鼻血,说:“兄弟,打的好,我刘阳该打。我替小洁给你陪个不是。”
王觉非忿忿的看着他们,那女孩也圆瞪着涂着黑眼圈的眼看着他,样子颇有几分吓人。
刘阳闭上眼说:“觉非,你想打就再多打几下吧!你心里舒服,我也舒服。”
王觉非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转身走开了。
王觉非走在回家路上,鼻子却酸酸的。
刘阳,那个和他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人,他们一起踢球,一起逃课,一起被老师训……他像亲哥哥一样维护他,替他出气。如果说在这世上他只有一个兄弟的话,那必定是他。而他竟然出手打了他!他的右手还隐隐的疼,刚才一定是打重了。他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出手打人,而被打的,竟然是刘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