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两人起来便去拜见了穆父穆母,随后便驾着马车离开。穆父穆母虽有不舍,不过他们这个儿子想来是想到什么做什么,想管也管不住。不过万幸的是这个儿子倒是很优秀,从未给他惹出过什么祸事来,倒算是一个挺孝顺的孩子。虽然有些不合礼法,也就由着他去了。

杜羡鱼本以为公婆会责怪她将儿子带走,没想到公婆却反过来安慰她,若是受到什么委屈,尽管回来找他们。

等上了马车,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马车缓缓移动,杜羡鱼才终于呼出一口气来。

穆临渊看她这份小心翼翼的心,不禁笑出声来,“笑什么笑啊,还不是因为你!”杜羡鱼的意思是,因为是他的父母,为了留好印象才这般。

穆临渊知道她的想法。安慰似的在她的小脑袋上拍拍。

“是不是总觉得有什么遗憾?”

杜羡鱼本来觉得有些挫败的脸上,瞳孔忽然放出些许光芒来。“真的可以说?”

穆临渊忍不住又笑了,她不算是特别漂亮的,但在他的心里,足够独特。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的,明明京城里有那么多趋之若鹜的大家闺秀,却从未有入过他的眼眸,反倒是一见面就对他横眉瞪眼的她,慢慢印在了他的心上,等他发现时却已经深入骨髓了,便只好承认了。

“真的,什么都可以。”看着面前女孩犹豫的脸,穆临渊知道,她想说的他都知道,只是,他喜欢看她的表情,她的每一分犹豫都是对他的尊重和爱。

“那个,昨天陶宣策好像没来参加……我听零星说的。”杜羡鱼说到后来,还补充一句,生怕穆临渊误会了。她现在已经嫁作他的娘子,是决计不能心里有别人的,只是她心里坦****的,想来问一下也没什么。

只是,……杜羡鱼偷偷看一眼他,为什么脸上半丝笑容都没,严肃认真地盯着她,仿佛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

杜羡鱼有些后悔,古代人的思想可没有现代人那么开明,才嫁一天的新嫁娘,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应该全心全意地去照顾他的生活和情绪。虽然自己不用全身心像那些女子一般依附着他们生活,可是总归该适当尊重一下。

突然,眼前的穆临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杜羡鱼明白了什么,一拳就上去捶到他胸口,“吓我做什么啊?哼!”

穆临渊长臂一捞,就将她抱在怀中,“你可是在新婚第一天就提到别的男人啊,我不能稍微酸一酸么?”

“那你现在怎么笑了?”

“酸够了呀,怕时间长了,把我的亲亲小娘子给酸跑了,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那么多的追求者里抢来的,我能不珍惜么?”

杜羡鱼皱着的眉头终于平坦了,“哼,算你还有点良心。”虽然嘴上这么别扭地说着,可心里是甜滋滋地,比喝了蜜还要甜。没想到婚后的生活如此甜蜜,原来这“木桶”也真有这么会说话的一面啊!

“昨天陶王爷的确是没有来的,不过派来了书童,送了礼物!”

穆临渊其实根本无法忘记昨天的那些场景,他心里一直都在揣测,或者说忐忑地等待着,早已在四周做好了陶宣策回来抢亲的准备,若是真发生什么事情,定然不了他进得了礼堂。原本,穆临渊未必有争抢的念头,可自从在山庄桂花丛里的那一日,他终于确定了她的心意,他便不能再放开她了,既然知道她喜欢的是自己,不是别人,要求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便再也放不下他了。

可是,却没想到,在他迎亲的半路上,路面上却出现了一条街,一长排的大红色的海洋。远远看见,就像是一条红色的长龙,仿佛快要被淹没了。

起初以为是其他人家办喜事,正巧碰上的,谁知道派人去一打听,陶宣策已经在皇帝的面前,将杜羡鱼认下做胞妹,那么现在,杜羡鱼的身份俨然提升,已经成为了皇室中的格格。

顶着格格这个身份,那么出嫁的嫁妆自然也不能寒酸了,虽然杜显给杜羡鱼准备的嫁妆已经可以算是体现出了最大的诚意,可是都不能叫众人看见眼前这些如此的震撼。

成箱成箱的明晃晃的珠宝,一人高的珊瑚,各式各样的,满满装了十几辆的马车,一直排到长街的尽头,几乎都看不见车队的尾部了。这些嫁妆都是王爷作为兄长给准备的。

原本,那些人还只是艳羡杜羡鱼一个平民丫头,能够嫁给他们心目中的穆临渊,谁知道,这丫头的身份一翻再翻,从一个平民到官员子女,这一刻,居然一下子翻身,变成了王爷的胞妹!

穆临渊和陶王爷,京城中两个最被看中的男人,居然都跟这个长相平平无奇的丫头有这么深的关系。

因此,更有不少计划之外,根本没有收到请帖的那些官员,都跑来套近乎了。虽然陶宣策平日里没有什么职务,可是,皇帝年幼,他在皇帝和皇太后面前都有极高的威信,随便说的话,他们都比较信任,因此拥有极高的话语权,这些官员明面上不敢公然巴结,就只能对陶宣策比较赏识的人趋之若鹜去逢迎了。

这一切,也让穆临渊感受到了陶宣策办这件事情的时候是什么心情,许是他真的放下了,否则也不会认她为胞妹。低头看了看怀中的这个丫头,也不知道两人当初在茶楼里面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让如此固执的陶宣策改变了主意。

将杜羡鱼放开一点点,从身旁的坐垫下面,拿出一封信来,交给杜羡鱼。杜羡鱼有些愣怔,看着他手中的信封上,那白底黑字,那熟悉的字眼,曾经在陶宣策的书房里看过的。

穆临渊看她发呆,便将信封再次递过去一点,放到杜羡鱼的手里,随后掀开了帘子,坐到了前面。杜羡鱼看了他一眼,随后将目光放在了手中的信封上。

她知道,穆临渊这样,便是想要给她一些私人的空间来处理这件事情。杜羡鱼将信封打开,取出里面的信时,却发现有一张宣纸掉落下来,散开在木板上。

杜羡鱼的瞳孔微微一缩,虽然只有一个小窗口的光线,但是能够很清楚地看出来,那张纸是一张画像,画像上的那个人美目流转,竟然是穿了一件宫装的自己。自己可从未穿过宫装,也哪有时间给他做什么模特画像?

忽然想起来,曾经在陶宣策书房的那些日子,陶宣策虽然整日都在那桌子前让她磨墨,可是每次磨完墨以后,就让她去打扫去了,根本都不让她看他在做些什么。

虽然她对这个不甚在意,可是现在想来,能够画画像,恐怕也就是那个时候了。杜羡鱼有些内疚,将这一副惟肖惟妙的画像给收了起来,将那封信纸展开来看。

杜羡鱼看了一会,眼角一滴泪便划过脸庞。

陶宣策在信中说着,他因为那天最后一抱给感动了,思来想去,终于一知半解地想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未必要作为夫妻才能够长长久久地保持关系,所以他暂时退出,还说若是穆临渊对她不好,便叫她来找他。

陶宣策信中十分洒脱,说他被她打断了他的游玩之路,他准备继续下去。他猜想,这封信恐怕最早也只有在婚宴的第二日才能被她看到。而且穆临渊那小子的脸一定是臭的。杜羡鱼悄悄掀开一丝门帘的缝隙,从侧面看过去,果然,穆临渊脸臭得可以,完全没有面对她时的坦然,目光呆呆地看着前方。

杜羡鱼无声俨然一笑,没想到两人见面的机会也不多,陶宣策竟然这么了解他。于是捧过信收好,接着看了下去。

“不要在他面前急着跟我撇清关系,至少要让他着急一下,谁让他抢走了我的心尖肉。我给你准备了一条街的嫁妆,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现在是格格了,身份尊贵,我给你的嫁妆你可守住了,万一下次落难回来了,没钱就去你那吃饭,你可得招待好!你不要笑,我说真的。好了,其他也没什么多说的,好好照顾你自己,这是远在天边的我,给你送去的祝福,希望你一辈子都快快乐乐的!”

陶宣策说出口的话很随意,却无意都勾动了杜羡鱼那敏感悬着的一根弦,眼泪盈满了眼眶。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又重新上路了。门帘被被掀动,门帘外的马蹄声传了进来,杜羡鱼连忙将眼中的感动掩饰起来。穆临渊仿佛没看到似的,只是将一根长长的糖葫芦塞了进来,说道:“路上看见这个就买了,喜欢吃么?”

杜羡鱼微笑着看着穆临渊,点点头。未来的路上有了一个外表看起来有些愣,但是内心其实很会照顾人的夫君陪伴,这一辈子,她都相信自己会很幸福的!

杜羡鱼掀开旁边的小窗帘子,伸手出去,朝着远方挥手,穆大哥,以后再见了,我要向着我的幸福出发了!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