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子一听是女儿家声音,连忙推开绣花薄被褥坐起来,她衣着完整,脸上残脂未退,大大的耳坠晃**着,别有一番风情。
“你是春娘子?”
“你是?”春娘子疑惑的看着窦含笙。
“我是路过的。”
春娘子一惊,“你想干嘛?”
“你不要紧张,我只想找你问个人。”
春娘子一听,松了一口气。“您请问吧。”
她在青弋江上晃**了十来年,如今人老珠黄,但是这江上的船娘就没有她不认识的,只不过大家经常因为抢客关系不好。
窦含笙拿出那张画像,“你认识她吗?”
春娘子接过画,翻来覆去看了看,窦含笙从薄纱里静静观察着春娘子的表情。
随即,她摇摇头,“官爷,我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
“好,打扰了。”窦含笙点点头,推门而出。
“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薛桓捏着下巴问。
“十有八九是真的。个人说假话的表情不一样,当然,也不排除,她惯会伪装。”窦含笙把画像揣好。
“现在天太热了,咱们去那边大柳树下喝一碗酸梅饮子,歇口气。”窦含笙撩起纱帽扇了扇风,薛桓看她玉白的脸已经被日头炙烤得通红,忙建议。
窦含笙手搭凉棚一看,果真是。大柳树下一个老婆婆正在兜售酸梅饮子。小墩子上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看不清是男是女。
两人快走几步,半盏茶功夫就到了。
“薛公子?”原来大柳树下喝饮子的是窦含玉和崔白以及几个玄衣卫。
“给这位公子来一碗,我请客。”窦含玉故意忽略窦含笙。
两辈子,窦含笙都没有和窦含玉打过几次交道,她两三岁就去了寺庙,回到家就被打包送进来镇北王府。她是认识窦含玉,但窦含玉未必认识她。
因为,上辈子,她有一次饿坏了,曾经和秀桔偷偷从寺里跑回来,没想到在府门口遇到窦含玉,窦含玉命门房把她打出来了。
仆人称她为三小姐。当时,她只得怏怏不乐的饿着肚子回到寺庙。
“不用。老婆婆,给这位姑娘上一碗温热的酸梅饮子,里面加点玫瑰茄和桂花蜜。我来一碗加冰的就行。”薛桓扔出几个钱。
“好嘞,这位公子对心上人真体贴。”玫瑰茄和桂花蜜可不便宜。最难得是有心。
窦含笙正要反驳,看窦含玉突然沉下去的脸,她默认了。薛桓则是一脸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崔白给薛桓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来到大树的后边。
窦含笙找了一个墩子,不紧不慢的喝起了酸梅饮子,味道不错。
窦含玉的目光就像蛇一样射出阴冷的光芒,她打量着窦含笙高挑纤细的腰肢,玉白的柔荑和花瓣一样的樱唇和精致的下巴,虽然看不清全貌,但她知道这个女郎一定美若天仙,不然怎么会让桀骜不羁的薛桓另眼相看,尤其是想到薛桓突然遣散了后院姬妾,窦含玉骤然升出一股子危机感。
她慢吞吞的朝窦含笙走过去,半碗酸梅饮子摇摇晃晃,窦含笙冷笑一声,她一下子就看出来窦含玉的不安好心,无外乎就是想泼她一脸,然后假装失手,但是,她岂会让窦含玉如愿。
她看到没有看窦含玉一眼,纤指随意一弹,只听窦含玉尖叫一声,酸梅饮子顿时全部倾倒在了她新做的石榴裙上,瞬间,洇湿了一大片,顿时,心疼得她眼泪汪汪。
惊叫声惊动了正在聊天的薛崔二人,看窦含笙没事,薛桓放下心。
“三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就连碗也端不稳,你……”崔白嫌弃得不行,他一贯特立独行,最讨厌拖后腿的,本来他就不愿意带着窦含玉。
“我……”窦含玉又羞又气,尤其是在心上人面前丢脸了更让她委屈。
“对了,是她搞的鬼,崔公子,你把她带去玄衣卫拷问。”窦含玉恶毒一笑。
窦含笙漫不经心的一笑,“这位姑娘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小啊,青天白日的信口雌黄颠倒黑白这就是玄衣卫的本事?”
“不是你是谁?这里就只有你一个外人。”
“闭嘴。”薛桓横了一眼窦含玉,“她是本公子的朋友,谁说她是外人,你再敢随意污蔑,本公子命人把你扔进青弋江清醒清醒。”
“我,你们……”窦含玉到底才十五岁,她捂着脸呜呜咽咽哭了起来。看的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玄衣卫连连摇头。
“走吧。”窦含笙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草籽。
“这个时候太阳最毒,再等等吧,等日头偏西再说。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薛桓低声说到。
“去哪里?”窦含笙一脸警惕。
“放心,不会把你卖了。”薛桓傲娇的一昂头。
“不去。”窦含笙拒绝。
“那里有山有水,有红澄澄的西瓜,还有一个凉亭,凉风习习吃着西瓜……”薛桓诱哄。
“我信了你的邪。”窦含笙坚决抵制**。
“真的,那是我小时候经常去的地方。”薛桓露出一抹怀念。他把心爱的小黄狗也葬在了那里。
“走吧,姑且信你一次。”帷帽虽然遮住了窦含笙的表情,但薛桓却听出了一丝少女的娇憨,这让他心潮澎湃,情不自禁。
“薛公子,你公私不分。”窦含玉看薛桓态度温软的哄着窦含笙,忍不住妒恨交加。
“崔公子,本公子走了。”薛桓没理她。
崔白点点头,只要和他无关,他从来不多管闲事。
这次,薛桓带窦含笙沿着山间崎岖的路走走停停,一直要到窦含笙发火的时候,终于到了。
山风拂面,凉爽宜人。
窦含笙摘下帷帽,微闭双眸,“太美了。”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湖泊,清澈见底。
四周树木丛生,野花杂陈,湖边有个凉亭,凉亭里空无一人,缓坡上栽种有一大片西瓜。今年的天热的早,西瓜已经透心红。
西瓜园子里有一个瓜棚,里面同样没人。薛桓走过去,在窦含笙惊讶的目光中,摘下一个西瓜就走。
“怎么样,本公子没骗你吧。”薛桓得意洋洋的笑了。
“就是不知道熟没熟。”
两个人来到凉亭里,薛桓把西瓜用手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他们就着凉风啃着西瓜,好不惬意,但窦含笙明白,这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吃完西瓜,薛桓带窦含笙去看了自己埋小黄狗和大木马的地方。一直到日头偏向,他们才乘兴而归。
“高兴吗?”薛桓偏头问。
“你呢?”窦含笙嫣然一笑。
“我不告诉你。”薛桓嘴硬。
“走吧,天快黑了,我可不想浪费毒药。”窦含笙整理妥当,这次,薛桓带她抄近路回去。
“你明明有近路不走,成心的吧?”窦含笙控诉。
“本公子忘了不行吗?”薛桓一脸傲娇。
“切。骗子。”窦含笙送了他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