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来福说的和“宋二丹”说的不一样,不一样在哪儿呢?朱来福说,当时管雪梅来到凤凰山,找到游击队,传达了特委的指示,说明了鄂豫皖特委现在也不叫这个名字了,是联合国民党抗日,改成了长江局,至于谁个负责没说,估计管雪梅也不太清楚。原来的赤区,游击队很多,并不像国民党宣传的那样早已铲除。这些游击队都集中到一起,成立了新四军,现在呢,都到一个地方报到。管雪梅来了,说的这些,大伙都不太相信,都很惊讶。特别是朱来福,反应强烈,当场就说,要是那样,我们的仇不报了?我家就死了好几口人,这个仇找谁报去?说过,嚎啕大哭。管雪梅为了做通朱来福的思想工作,还讲了许多道理。管雪梅说激动了,跟朱来福说,你知道刘铭榜吗?他全家都被杀害了。刘铭榜的妻子也是党员,妇救会的,五花大绑,带到二道河,全身浇上油,点了天灯。刘铭榜也和你一样,听到国共联合抗日,嚎啕大哭,但是刘书记知道什么是民族大义,知道家仇与国恨的区别。刘书记毅然走出深山,代表高军长与国民党地方政府谈判,达成了一致抗日。好,就是你说的那个你最崇拜的王树声,我也跟你说说,在麻城,我就听说,他一大家子一百多口,有四五十人都被国民党杀了,王师长死活还不知道,这个仇难道还没有你家的仇大?随后,管雪梅陪着朱来福给死难的战友上坟,也给她父母上坟。回来后写了一封信,让宋二丹送给石生财,因为时间紧,带着参加新四军的人走了。
第三次来,管雪梅变得漂亮了。在宋二丹眼里就是白天鹅,爱得不得了,走哪跟哪。送信,朱来福说我去,管雪梅想了想说,你是书记,又是游击队长,万一国民党耍花招,搞阴谋,到时候不好办。按照我党一贯做法,派人送信,国民党地方政府同意了,再签订协议,共同抗日。共产党的部队是双重领导,既要服从统一抗日战线,又要保持相对的独立性,坚持党的绝对领导。我们主要是游击战,配合国民党正面战场。这里,我来晚了,上海已经沦陷,我们才知道,大半个江山已经被日本鬼子占领了,再不起来,就会沦为亡国奴。高军长紧急召见我,担任新四军第四支队一中队政委,我不能在这儿呆久了,呆久了会误事。如今,高军长带领部队已经东进,我还得寻找。这项任务就交给你了,所以你不能去,你要坚守。
朱来福说,我不能去,那谁去呢?
管雪梅扭头看看说,让二丹去吧。二丹,你能胜任吗?
宋二丹鼓着嘴不高兴,小声说了一句,姐,我也大了,想跟你参加新四军。管雪梅看着,想了一下说,我考虑,你不能跟我去。朱队长这儿还需要帮手,你走了,他一个,独木难支。有道是一个好汉三个帮,不说三个,一个也得要啊。再说了,与国民党谈判成功了,我们就合法了,就可以由地下转到地上,公开活动,搞好抗日宣传,为党的事业做出更大贡献。
那时候,宋二丹已经十七八岁,刚刚董事,情犊初开,那种炙热,谁都能看得出来。管雪梅生在其中,隐隐感觉到了,觉得宋二丹对她又不像孩子对母亲的那种,有种爱在里面,所以管雪梅也不想带他,就这样安排。这样说了,宋二丹还是不想去,还说,我就要参加新四军,跟姐一起战斗,保卫祖国,保卫姐姐。管雪梅没办法,眼睛盯着,眯缝着,嗓音硬起来说,宋二丹同志,你听姐姐的话吗?
宋二丹说,当然听啰。
那好,你要听,姐姐就让你留下。管雪梅说,姐姐也跟你保证,等你们达成协议,一定会来看你,到那个时候,再带你参加新四军,中吗?
宋二丹才勉强点头。
宋二丹也不是一下子投靠吴绪红的。
宋二丹把信送到了县城,找到石生财,石生财总是询问朱来福的下落,还问了好多事情。譬如有多少人,书记是谁,队长是谁,有多少条枪,在哪一带活动等,把宋二丹问惊了,干脆不着答。石生财并不是怀疑,而是认为很奇怪:这么多年剿匪,在凤凰山居然还有一支游击队,这支队伍一直没有被消灭,奇怪!对于抗战,国共联合,石生财也是积极响应的,更何况国民党还派了管雪凤督战呢。
国民党驻军是莫树杰将军的67师,大别山是防止日寇进攻武汉的第二道屏障。莫树杰在安徽进入河南的商城交界处设了关卡,67师大部2000多人驻守峡口,其余1000多人分别在金刚台和观音山两翼设伏,阻挡日军向武汉推进。但是,宋二丹不知道这些,感觉自己就是鸟食,是管雪梅的鸟食。看着石生财阴阳怪气的样子,十分气愤,不光不作答,还出言不逊,骂石生财是石屠夫,是狗汉奸。大敌当前,不问鬼子的踪影,居然问起游击队,想干啥?这不是磨刀霍霍吗?这般一骂,石生财开始也是一愣,摸着脑袋不知所措,心里特烦。烦在哪里?烦在鬼子,你说你不走长江,也不走平原,你到武汉还非要经过豫南,要打自己的地盘经过,洋枪洋炮谁没见过,但是,鬼子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把南京拿下来了,行动之迅速,令人咂舌。那个时候石生财还不知道南京大屠杀的事情,只知道国民党正规军都没有打赢,这么一座县城,咋能经得住鬼子的铁蹄呢?这些天,石生财真是着急了,带着吴绪红白夜转,把商城、光山、潢川几个县的地形地貌都看完了,觉得还是在商城峡口阻击敌人有利。
商城这个地方,南面是大别山主峰金刚台,海拔一千多米,纵横二百多里,山山相连,层岚叠嶂,沟壑林立,日本的大炮坦克是不容易运进来的,就是进来了,也不起作用。
再说说这个峡口,此地为咽喉要道,是鬼子到武汉必经之路。要是不经过这里,那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绕道豫北,沿铁路线南下。但是,豫北驻守有白崇禧、李品仙大军,不容易通过;再一个就是沿长江西下,沿途经过安庆等地,那地方也有重兵把守。很可惜,当时石生财只考虑自己这一路,实际上日寇十分嚣张,觉得国军都是逃跑的队伍,不值得一战,于是分兵六路,进逼武汉。国民党为了确保武汉,在外围设了六道防线,其中,商城的峡口就是第二道防线。
宋二丹敢骂石生财,也是爱恨交加,到这步田地才知道爱着的雪梅不爱自己,不但不爱,还把他当成了鸟食给喂鸟了。可是,你要是能捕捉住这只鸟那也值得。用诱饵逮住石生财,对于宋二丹来说,一点机会都没有,人家看了信就没有说联合抗战,而是问还有多少人,队长是谁,居住地,还有,就是人马枪弹情况,对这些感兴趣,那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吗?宋二丹悲从中来,一阵难过,心想,不管怎么死法都是个死,于是昂起头痛骂。石生财听后,先是一愕,继而大笑,摸着光头,挥挥手说,去去去,咋来个二百五呢?带给特派员。傻吊,啥也不知道,就知道骂人,真是个鸟人!
宋二丹被带出去了。石生财还在想他的烦心事。再一个烦心事就是管雪凤。这个女人,像个瘟神,每次来都有事,每次来都倒霉。石生财心里盘算,第一次来,搞得周维炯一打商城,赶得自己没办法钻山沟;第二次来,正逢寻找什么破飞机,搞得自己的得力助手吴绪红自杀,幸好,自杀未遂;第三次来,鬼子来了,你说咋办?真是曹操倒霉遇蒋干。上次好不容易把她送走了,如今又来了。这是第四次,说是来协助抗战的。一没有兵权,二没有财权,又不比人家多个蛋,拿什么去抗日?靠喊几句口号呀,啊呸!石生财想到送这个女人的钱,还有那块宝贝,自己也没有捞到多少好处,有点后悔,觉得管雪凤吃腥嘴了,真是个馋猫。
石生财知道要打仗了,这次打仗是要拼命的。鬼子来了,自己的那些店铺不都成了鬼子的了?那可都是日进斗金的好生意呀。还有,一万多人需要多少粮草?委员长早就断奶了,说是民团,其实就是保安,保一方平安的,要靠地方解决,中央也不再找地方要了。
靠地方解决也行,石生财就不再剿匪了,把民团改成保安大队,拉到各县区驻扎,靠当地土豪劣绅养活。其实,也很不容易。一个萝卜一个坑,把别人势力挤出去了,自己占着,没有实力是不行的。磕磕碰碰总算弄到手了。春夏两季练兵,就拉上来;到了秋冬,再放下去要款要粮。税款已经预收到民国34年,也就是公元1945年底了。再加上这些年剿匪,大批青壮年都被两个将军拉壮丁了,好多田地荒芜,虽说才迁来一批,上面有政策,他们都是好人,要适当减免税赋,只准征收当年的,不准超收,把这部分财源给断了。刘峙临走把汉阳造留下了,说是换新。人家是中央军,肥缺多,也不在乎,还把几辆汽车和一个储藏库给了石生财。储藏库里堆满旧衣服。说是旧衣服,跟新的一样,部队换了一个浇,把个石生财乐得几乎要喊刘峙干爸。现在莫树杰来了,这位广西大叔好像不多爱说话,就是说话,也听不太懂,更不太好听。还说什么他们是中央军,衣食住行得靠地方,刚来一个月就要了五百石大米,还说少了,要求每月按六百石供应,比共匪还难缠,真是个土包子农民!看样子,管雪凤好像跟他很贴,经常一起出入。吴绪红看在眼里,恼在心里,也不知道咋办才好。
问过吴绪红,吴绪红说,前一阶段不是在武汉吗?说是固守南京,就调集了大批部队保卫南京,管雪凤也被调到南京,协助徐处长,负责广西军。蒋委员长想调广西军守南京,就征询白崇禧意见,白长官就推荐了莫树杰。莫树杰是个军长,蒋介石就让军统的先摸一下底,戴笠紧急报告蒋介石,说莫,别看长得跟农民大叔样,这个人还行,是一员骁将,在广西军中知名度很高。白崇禧推荐,蒋介石才召见莫树杰。一见面,谈得很投机。
蒋介石有了先入之见,对莫树杰总摸头也不大在意。莫树杰不是摸蒋介石的头,而是摸自己的头,就是这样,也算很了不起的了。莫树杰到商城,闲聊时跟管雪凤说起,管雪凤惊讶地对莫军长说,你真行,在委员长面前敢摸头,真行!莫树杰说,我摸自己的头,与委员长不相干,咋说我行呢?装得跟傻子样。管雪凤崇拜地说,有一次,蒋委员长召见戴老板,戴老板弯着腰,低着头,听着只喊“是”,也许是委员长话太长,戴老板弯着腰太累了,到委员长转过身时,戴老板居然抬起头,盯了一眼委员长的光头,委员长勃然大怒,上去就给了一巴掌,把戴老板打得几乎摔了一跤,赶紧逃出总统府,出来时嘴还在流血呢。
不过嘛,蒋介石一贯实行拉拢政策,让莫树杰感激涕零,并说,誓死保卫南京,与南京共存亡。后来,总裁经常说的一句话,那个七十四师张灵甫临死时说的“杀身成仁,效忠党国”,实际上就是模仿莫树杰。莫树杰说这话的时候是至情至性,后来国民党将军都说这话,有一半是假的。说这话的,大多数都投降了共产党!
莫树杰来了,还把自己的家眷带来了。当时莫树杰的姨太太正怀着身孕,不想来,莫树杰发狠,对她说,你要是不想来,我一枪毙了你。姨太太知道莫树杰是说到做到了的,不得已坐上车也来了。到商城,不到一个月就生了一个丫头片子,为了表示抗日决心,誓死保卫商城,守住峡口,就起了个“莫雩娄”。“雩娄”是商城的简称,意思是一个祭坛。莫树杰给女儿起这个名字,一是决心与商城共存亡,报答蒋总裁的知遇之恩;二是祭奠先祖,让先祖保佑,旗开得胜,打好保卫战第一仗。
宋二丹被带到管雪凤面前,管雪凤不但不恼,反而惊诧。管雪凤感到奇怪,就问,你不是宋二丹吗?咋长这般高呀?长帅气了。哎呀呀。围着宋二丹转了一圈说,你跑几步我瞧瞧,跑几步我瞧瞧。宋二丹不知道是啥意思,迟疑,随着管雪凤转身。管雪凤感慨呀,指着说,你,当初逃是对的,要是吃了花生米,可惜了。说完,跑屋里拿出一套军装,在宋二丹身上比划着说,穿上,穿上更帅气!那声音,让宋二丹想起管雪梅。对呀,怪不得这般熟悉了,她俩是亲姊妹呀。哎,要是雪梅姐说这话,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这个“婊子”说出来,心里很不好受。怪不得说,龙生九子,九子各异哟。这个浪婆娘,虽说长得像雪梅姐姐,但她是蛇蝎心肠,杀害我干爹干妈,与她不共戴天!
宋二丹长大了,才知道自己是个孤儿,是宋丹丹在路上捡的,喊宋丹丹妈,是认的,应该叫“干妈”才对,那么叫蒋孝智就是“干爹”了。
宋二丹闭上眼睛,不去看管雪凤,但是管雪凤在他周围转,散发一阵阵香水味儿,那种香水味儿从来也没有闻过。宋二丹不觉鼻痒,鼻子动弹。管雪凤忽然笑了起来,摸宋二丹的头,又摸宋二丹的脸蛋,说,哎哟,咋还是个孩蛋子呢?还没有说两句就想哭,怕死吗?那个时候,真的想把你废了,你鬼机灵哟,知道逃,现在长大了,咋就长倒回来了呢?人长高了,胆子反而长小了呢?哦,别哭,哦,别哭。
管雪凤故意调戏,可把宋二丹惹恼了,眼睛呼啦一睁,咬着牙骂,你个妖魔,士可杀不可辱。如今国共两党联合抗日,你却绑架我,是何居心?你想当汉奸吗?
声音很大,屋里屋外的人都听到了,刚好吴绪红到管雪凤这儿来,走到大门口,听到声音,感觉挺熟悉,进去一看是宋二丹,就拍着肩膀说,哟,长高了,比前年高出一大截儿。这些年没见,在哪发财?
发鬼财!我是代表共产党河口游击队来和你们谈判的,要杀要剐随你便。你们这帮妖魔,只知道杀我们,鬼子,你们咋不杀一个?你们是标准的汉奸!雪梅姐眼睛瞎了,看错你们了!
你说是谁?管雪凤立即站住问。
你三妹,你说我说的是谁?宋二丹理直气壮。
三妹,雪梅,她在哪儿?快说,我要见她。管雪凤也不再调戏,急忙问。
你要见她?你要见就能见呀?宋二丹眼睛一斜,嘴一瘪说,你们都是恶魔,六亲不认的恶魔,你想让我告诉你,好去逮捕她,妄想!不过嘛,现在就是告诉你也不怕。她已经走了,参加新四军去了,要找,到新四军那儿找吧。
管雪凤身上颤抖,眼泪已经流了出来,看着宋二丹,声音也柔和多了。她说,什么时候走的,我能找到她吗?她可是我的亲妹呀!都七八年了,没见到,真的很想。
走了,早走了。宋二丹说,三天前就走了。
你能找她回来吗?管雪凤显得很可怜,穿着军装,带着帽子,那张脸变得煞白。
宋二丹盯着,心想,你个恶魔,也有这份闲心呀,急死你,让你再作恶!心里想着,眼睛狠狠盯着,看了好长时间,不想说话。
吴绪红说,二丹,哦,你是共党代表,你参加了共党?快,还不快给共党代表松绑。
宋二丹一边甩着绳子,一边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告诉你,管书记说了,抗日是大势所趋,谁不抗日谁就是叛徒;谁要是杀了抗日英雄,谁就是王八蛋,他祖宗八代都是甲鱼变的!
呵呵,还说出大道理了。吴绪红说,不过嘛,咋满口脏话呢。
我党主张抗日,我是代表朱来福队长送信的,要求和你们谈判,共商抗日大计。
朱来福?还活着?这次该管雪凤惊讶了,眼睛瞪着。
不光活着,还是河口游击队长,咋了?宋二丹说,要是论武功,要比从前强多了。不说飞檐走壁,打你吴歪腿,还有你“清水彪”,就是三四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吴绪红感到宋二丹孩子气十足,说起话来有高无低的,带着火药味儿,于是也不计较,哈哈笑了,故意走路歪歪大大,转到上首,端来了靠椅,指了指说,请坐。特派员,您也请坐。侉子,你们咋把宋同志捆起来了?
小王是北方人,南蛮北侉,人们也不叫他名字,直接喊“侉子”。侉子掂着步枪,站在门口说,莫将军让送来的,有一封信,给莫将军了。
哦,这是啥意识?吴绪红望着管雪凤说。
啥意思?莫将军办事深谋远虑,你能猜得到吗?管雪凤说,告诉你,莫将军谋划周全呀!这一点你不得不佩服。莫将军知道我们与共党的恩恩怨怨,把宋二丹送到这儿来,留给我们处理,是对我们的尊重。同时,也是用兵之道。你想,我们把他杀了也行,到时候,就是共党来要人,莫将军说,我不知道呀?莫将军一推就完事了。要是共党查到了,推到地方民团,共党也没办法。
吴绪红有点愤怒,手一按从座椅上站起来说,什么狗屁尊重,说到底,还不是嫁祸于人吗?一个将军,堂堂军长,也干小人勾当?
你咋这样背后说人呢?真让人瞧不起。管雪凤说,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要想死,说一声……
吴绪红心情坏到极点,眼泪汪汪地看着说,凤,你变了,确实变了。我知道,你听说三妹雪梅回来了,参加了共党,心里不是滋味。因为你太仇视共党了,总认为共党与我们水火不容,再加之你父母惨死,有人说是共党所为,你也认为是的。可是,你想过没有,共党,我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有从外面来的不假,但是,大多数还是本地人。从他们为人处事看,我虽说不太赞成,但是还不至于搞暗杀,做些下三滥的事情,从这点看,是不是共党所为,还是个疑问,至少缺少直接证据。你却认为是共党所为,与之不共戴天。你想过没有,如果不是他们干的,真凶是谁呢?真凶漏网了,你父母在九泉之下能闭眼吗?再说三妹,你是恨铁不成钢,也想让三妹跟你一样。有道是,人各有志,三妹的道路是她自己选择的,这条道路也未尝不好。再说了,只要她还活着,就是好事。你咋无故迁怒到我头上呢?
吴绪红从来也没有说这么多话,这般说,管雪凤听着,也感觉太冲动了,在那沉默,慢慢品味吴绪红所说的,习惯性地端起茶杯喝水。
吴绪红让人给宋二丹端来一碗水说,你请喝水。小宋同志,你们是怎么主张抗日的?说来听听。
国共合作,这是大趋势。宋二丹翘起二郎腿,把碗放下说,临走时,朱队长再三说,要是见到你了,说一句,谢谢不杀之恩。
哪里哪里,吴绪红很慌张,斜眼看看管雪凤,故意端起茶碗,头上已经沁出汗珠,忙说,算他走运!算他命大!
管雪凤本来已经被吴绪红说动情了,正在回忆他对自己的千般好处,思考以往的行为,觉得自己说的话太绝情,有点后悔,在那不言不语,宋二丹猛然来了这么一句。其实,这一句也不是朱来福说的,是宋二丹灵机一动想出来的,也是借题发挥,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但是,此时说出来,管雪凤听了如五雷轰顶,感觉吴绪红一直在欺骗自己,抬起头,一道凶光向吴绪红射去。
管雪凤的一双眼睛像一把尖刀,死死地盯吴绪红,足足有半个时辰,空气顿时紧张,似乎被死亡包围着,过了一会儿,管雪凤什么也没说,站起来,咣当一声,把门一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