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听着凌太妃的讲诉,不由的就想到了自己,是以格外的能够感同身受,她深吸了一口气,敛住了情绪道:“后来,你们私奔了?”
凌太妃微微一笑,垂着眸子低声道:“我为她放弃了自己的身份,他为我放弃了锦绣前程。
我们两人在二哥的帮助下,离开了京城,过了一段幸福开心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我们的行踪还是被找到了,父亲见我怀有身孕一怒之下便令人打死了他,而我也因伤心过度动了胎气,送回京城后没多久就生下了一个死胎。”
她闭了闭眼睛,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悲凉:“那个时候我伤心欲绝,恨不得自杀殉情,但父亲却用二哥的性命来威胁我。”
说到这,凌太妃轻笑一声,话语中满是讥讽:“对我来说,只有二哥和二嫂才是我真正的家人,若非他们相助我和言今怕是连那短短的一年时间也没有。
他和孩子死了,我这颗心也死了,父亲和大哥想让我入宫,那我就如他们所愿好了,可是我没想到,在我入宫后不久二哥和二嫂他们也不在了。”
说到伤心之处,凌太妃的声音都有些哽咽,眸子里也满是泪花。
扶风走过去递了一方娟帕给她,劝慰道:“逝者已矣,太妃不要难过了,如今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更应该珍惜采薇,不要让她成为你们凌家谋取利益的牺牲品。”
“你说的没错。”
凌太妃听到采薇的名字,便打起了精神来,她接过扶风递来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眸中的伤心悲痛都化作了坚决:“其实,我早该狠下心和凌家断绝关系的。”
扶风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黯然:“大义灭亲这种事情,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但有时候正确的选择才能避免更多的伤害。”
凌太妃抬头看了扶风一眼道:“芸香是秋泽带给你的?”
扶风点了点头:“凌世子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能救凌家,陛下想要的是凌家的爵位和家产。
只要你们主动,他自会看在太祖皇后的面子上,放过凌家,只是国公爷把爵位看的太重,而太妃你又心软,所以世子便找到了我。”
凌太妃挑了挑眉:“秋泽是个好孩子,他同他的父亲不同。”顿了顿,她又道:“你放心,我已经想明白了,不会再助纣为虐!”
扶风微微一笑,在凌太妃身边坐下问道:“那不知太妃可否告知,你手中究竟握有什么秘密?”
凌太妃看了她一眼,叹道:“罢了,告诉你也无妨。”
她轻抚着衣袖,目光无神的看着远处好似陷入了回忆中,喃喃道:“当年父亲瞒天过海,将我送入宫中,自认为做的完美无瑕。
他将先皇当做傻子,实则他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我同言今之间的事情,先皇知道的一清二楚。”
扶风听到这话,不由的一惊,她瞪大眼睛看着凌太妃,有些难以置信:“父皇他都知道?”
凌太妃点了点头:“入宫当日需要侍寝,但我早已非清白之身,我按照父亲的意思在先皇的酒中下了药,然后让我的侍女代替我去侍寝。
起初我也以为瞒过了先皇,直到一个月后,那代替我侍寝的侍女怀了身孕,我知道后本欲打掉这个孩子。
可是没想到,先皇竟在这个时候和我挑明了真相,当时我也是被吓坏了,可是先皇他非但没有治我凌家的欺君之罪,还同我做了一桩交易。”
“交易?”
扶风愣了一下,心底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凌太妃微微颔首,继续道:“先皇许我贵妃之位,让我安分守已,而且还带走了那个怀了身孕的侍女。
我以为先皇是想将其纳入后宫,封个位分,可是谁料却没了消息,而此后不久皇后娘娘便有了身孕。”
扶风听到这浑身一颤,她满脸诧异的看着凌太妃道:“你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当今陛下其实并非先皇后所出,她的亲生母亲是我身边的侍女碧珠。”
凌太妃道出自己所知的真相,惊的扶风是久久难以回神,和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元旭竟不是她母后所出?
她惊了半响,才回过神来问道:“你如何笃定?”
凌太妃道:“我起初的时候并未怀疑过,直到陛下百日宴那日我无意间发现他左耳后有一颗痣,生的位置同我那侍女碧珠是一模一样,我才知道。”
扶风怔愣在原地,凌太妃说的不错,元旭的左耳后的确有一颗痣,其实单凭一颗痣去判断未必太过武断。
但是太多的巧合加起来,那就不是巧合了。
再者,若没有确切的证据凌太妃又怎会拿这件事去要挟元旭?她几乎已经认定了,这就是了事实。
扶风垂着眸子,平复着心绪问道:“你之前说过,父皇他和慧娴皇后之间的感情不好?可是真的?”
凌太妃耸了耸肩道:“其实慧娴皇后同我一样都是为了家族利益而牺牲的人,她同先皇表面看上去恩爱,实则同我是一样的。”
扶风抬起头看向她,就听凌太妃道:“我敢肯定,慧娴皇后心中另有所爱,因为我时常见她拿着一枚血玉发呆,那神情明显是在思念着什么人。”
因为她也同样会拿着言今送她的木簪出神,思念着他,是以她才能懂慧娴皇后眼中的情意。
扶风听到血玉二字,浑身一震,因为那枚血玉是她母后留给她的遗物,前世她身亡之前一直戴在身上。
既是母亲珍爱之物,缘何只留给了她?而非元旭?
答案昭然若揭!
扶风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把思绪都理了一遍,然后才渐渐回神问道:“在你眼中,我父皇是个怎样的人?”
“他?”
凌太妃尾音一挑,轻笑了一声:“在他心中,江山社稷重于一切,儿女私情这种东西他从来都不需要。
后宫中,妃嫔虽然不多,但没有一人能入得了他的心,若说他可有爱过什么人,怕也只有你那个神秘莫测的母亲了。”
她啧啧两声,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只可惜了,他英年早逝,不然以他的才华和谋略定会是一代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