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捏着信的手有些发抖,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将这封信又上上下下的读了一遍,心中满满的都是震惊。
他知道,他知道她可能会对他对下手,却还是同她成了亲!
甚至为她谋好了后路,将她交托给自己的师兄。
他怎么…这么傻?
扶风跌坐在地上,泪眼模糊,心中的悔恨悲痛交杂着、撕扯着她的心,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急促呼吸了几下,想到了信中所提的遗书,忙抬起了头来看着墨云踪问:“他给我留了遗书,在哪?”
墨云踪从怀中掏出一封用蜜蜡封着的书信,递给了她。
扶风接过后,将信封撕开,拿出里面的信笺展开,入目同样是容隐的笔迹,只是这封信里只有寥寥数语,一目了然。
上面写着:“扶风,你若拿到这封信,想必我已是死了,定是死在了你的手里。
但我不怪你,你也没有做错,因为我本就该死,我只是放心不下你,怕你被宴景黎那个小人蛊惑。
是以只能将你托付给我师兄,倘若你对我心存一丝愧疚之意,便信我最后一次。
今生缘断,惟愿卿余生长乐无忧,事事顺遂,若有来世,我一定不会…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扶风读完这封遗书,已是泪流满面,她将那封信放在自己的胸前,哽咽的声音道:“他说,他不怪我,他明知道我要杀她,却…却…”
她捂着胸口,突然吐出一口鲜血,那点点血迹洒在她手中的信笺上,晕染了一片的红色。
墨云踪吓得面色大变,忙扶着她的肩,有些颤抖的唤着她的名字:“扶风!”
扶风唇角泛着一抹笑意,那猩红色的血迹在唇角处好似开了一朵妖艳的花,刺的墨云踪的心生疼。
他是不是做错了?
墨云踪一把将扶风抱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道:“他原谅你了,你也该原谅自己了。”
扶风听到这话顿时失声哭了出来,哭尽了她此生所有的悲痛和委屈,愧疚和痛苦,从此之后她再也不必背负着这些,可以放下过去,做她自己了!
她在墨云踪的怀中哭了好一会才平复了下来,抽泣着问着墨云踪:“他真的要夺我夜乾的江山吗?”
容隐的遗书里,并未言明这些,但扶风很想知道其中的缘由。
墨云踪轻嗯了一声,用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泪道:“他同你们夜氏皇族有灭门之仇,是以是来复仇的。”
“灭门之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扶风听的心惊,她曾翻过夜乾的史籍档案,不记得发生过什么灭门惨案。
墨云踪沉声道:“他乃是前朝天泽皇室萧氏一族后人。”
扶风目瞪口呆,一脸的惊愕,容隐竟然是前朝天泽皇室中人,原来他来夜乾是为了复国,如果没有遇到她,他或许就成功了。
其实容隐也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之间的身份和立场,而这一切都是命。
扶风靠着床坐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低声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去吧。”
“扶风。”
墨云踪很是担心她,尤其她方才还吐了血。
扶风摇了摇头道:“你放心,我没事的,失去儿子的痛苦我都走了出来,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接受的?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
墨云踪默了默,随即站了起来道:“好,你若有事让无影给我传信。”
“嗯。”
扶风应了一声,直到石门关闭的声音响起,房间里一片宁静。
她呆呆的坐在地上,将容隐留下来的两封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最后凄凉一笑:“容隐,你怎么都不来找我了?
你再不来,我就要被别人抢走了,他可是你的师兄,你都不恼的吗?”
静逸的房间里无人回应,只有扶风哽咽悲痛的声音喃喃的在唤着他的名字:“容隐,我好想你。”
石门后,墨云踪靠在墙壁上听着房间里扶风细碎的呢喃,他闭着眼睛,捂着自己的胸口处,心痛的无以复加。
他无法亲自对她说一声,他不怪她,只能借着容隐的笔迹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她。
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他可谓是煞费苦心,为了不让扶风怀疑,他将所有的证据都做的几乎完美。
不知若是有朝一日,扶风得知了真相,知道他在骗她,会不会生他的气?
一定会的,那女人最爱记仇了。
但如果他还有命能活到和她相认,他一定任打任骂。
可是他还有吗?
……
夜色已深,将军府却是灯火通明。
枫林苑里,女子惨烈的叫声响彻黑夜,府中的下人,悉数聚集于此,一个个心惊胆战的看着那被侍卫棍责的女子。
正是苏陌白身边的大丫鬟,迎春。
起初迎春还能惨叫着求饶,渐渐的她身上的衣裙被鲜血浸湿,已经奄奄一息。
苏陌白站在廊下,漠然的目光看着满身鲜血的迎春,他生平从来都不会对女人动手,迎春是第一个。
因为她触到了他的底线!
执刑的人见迎春没了声响,便上去查探,然后朝着苏陌白抱拳一礼道:“将军,人已经死了。”
“拖下去。”
苏陌白冷冽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寒气,然后抬眸看向府中的一众下人:“若还有人心存不轨,这便是下场。”
众人大惊,一个个低着头浑身发抖,因为他们未从见过苏陌白发这么大的火,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活活的给打死了。
还是苏陌白身边的脸的人。
侍卫将尸首拖下去后,府上的下人也散了,苏陌白依旧站在原地,只是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偏房里。
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是不是被吓坏了?
正想着,就听一道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陌儿。”
苏陌白循声望去,见自己的母亲由胡萱儿搀扶着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他迎了上去,淡淡的声音问:“母亲,你怎么来了?”
苏老夫人一把握住苏陌白的手,上下打量着他问:“陌儿,你可还好?可请了大夫过来瞧瞧?”
“无事。”
苏陌白沉着脸,似是有些置气。
苏老夫人不免有些后悔:“都是娘的错,竟不知迎春那丫头竟这般大胆,敢对你下药,真是死不足惜。
听说当时在房中的是你带回来的那个侍女,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