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趴在浴桶上,脑子里隐约有了猜测,眼下最让她怀疑的便是水月了,因为这个女人喜欢宴景黎。

女人的嫉妒是可怕的,水月身为她的替身,又恋慕着宴景黎,定然想取代她。

这足以成为她杀人的动机。

扶风眯了眯眼睛,眼底划过一抹锐色,对付水月她有的是法子,只是来日方长,且让她先得意几日。

为今她先要弄清楚,墨云踪到底是谁?

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越来越奇怪,若是解不开心中的疑惑,她也没心情处理别的事情。

扶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眼睛,想着同墨云踪相识以来发生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间就这么睡了过去。

直到她感觉到身子一轻,似是有人将她抱了起来。

扶风惊醒,抬头一瞧见墨云踪用被单将她裹的严严实实正抱在怀中,她俏脸一红,有些羞愤的问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墨云踪挑了挑眉,低头看她:“我听到里面没动静,怕你出事,你害羞什么?反正早晚都是本王的人,看了也就看了。”

“你……”

扶风恼羞成怒,咬牙骂道:“你个登徒子。”

墨云踪轻笑一声:“本王若是登徒子,就不会将你裹成这样抱出来,而是……”

扶风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道:“不许说,再说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墨云踪识相的闭了嘴,却故意亲了亲她的手心。

那温热的唇从手心传遍全身,让扶风浑身滚烫好似被架在了火炉上烤一般,她又是恼又是羞愤,恨不得剐了这个放肆的男人消消气。

墨云踪也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可以坦诚相对的地步,她对他还有着诸多的疑问猜忌。

是他步步紧逼,霸道的占着她的便宜,而她为了大局默默的受着,这不代表她接受了他,和他两情相悦。

如今的他们不是容隐和扶风,而是墨云踪和小七。

墨云踪将扶风放在床榻上,随即又将帘子放了下来,转过身背对着她道:“先把衣服换了吧。”

扶风见枕边放着干净的寝衣,她红着脸拿过来,匆忙的换好,然后掀开的帘子看着墨云踪背对着她的身影。

这身影给她的感觉太过熟悉,让她心生恍惚,俨如又见到了容隐。

扶风一时有些失神,直到墨云踪转过身来,露出他脸上的银质面具,才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微微垂眸避开他的视线问道:“外面的情况如何?”

墨云踪回道:“宴景黎抓不到人,此事自然会不了了之,只是没想到你竟落在了一只耳坠在景泰宫,不过也亏得你机灵。”

扶风轻嗯了一声,掀过了这个话题:“那就来说说你吧,你…究竟是谁?”

“你觉得我是谁?”

墨云踪微微俯身,清冽的气息缠绕着扶风,低醇的声音带着几分魅惑:“你是把我当成了他?”

扶风迎上她的视线,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摇着头:“我不知道。”

当年是她亲眼看着容隐封棺下葬的,元旭和宴景黎请了得道高僧来为他做法,让他的魂魄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他已经回不来了。

可是她却总是不由的心存幻想,万一,万一那法事没有用,他和她一样,重生了呢?

不然墨云踪又怎会知道她和容隐才会知晓的密道,且还这样熟悉?

墨云踪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问:“那你希望他回来吗?”

扶风眸中含着水花,她一把握住墨云踪的手,迫切的目光盯着他问:“容隐,是你吗?你告诉我,是你吗?”

墨云踪的心一揪,痛的厉害,他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出,直起腰身,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他。”

“我不信,你若不是又怎会知道这密道的存在?这密道是他修来与我密会用的,密道里的机关,通往何处就只有我们两人知晓。”

扶风不死心的拽着他的衣袖,哽咽道:“你是在恨我,所以不肯与我相认吗?”

墨云踪闭了闭眼睛,挥散眼底的雾色,然后蹲下身子,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道:“我真的不是他,但我知道你和他之间所有的故事。”

扶风一愣,泪眼模糊的看着他问:“什么意思?”

墨云踪叹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件用帕子裹着的东西递给了她道:“容隐是我的师弟,我们师承逍遥子,自幼便相识,关系十分亲厚。

后来他下山后去了夜乾,虽然未曾相见,但我们时常通信联络,这是他同你大婚之前,写给我的信,看过后你便知晓了。”

扶风怔怔的接过墨云踪递来的东西打开,里面是一封信以及一张图纸,她将那信展开,熟悉的字迹跃然于纸上。

的确是容隐的笔迹。

她定了定心神,看着那张已经微微泛黄,看上去有些年岁的信笺上开头第一行写着师兄两个字。

这简短的师兄二字,好似一盆冷水浇在了扶风的头顶,浇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扶风抖着手,继续看下去,那信上写着:“愚弟不日即将与扶风大婚,想必师兄早有耳闻,可惜你我相隔千里,不能来喝上一杯喜酒,真是莫大的遗憾。

我苦心谋划数十载,终是算漏了自己的心,已决定放下过往恩怨,护佑扶风全她所愿,然大婚在即,我心中却有些不安。

我深知扶风之心,江山在她心中重于一切,只恐这婚事乃是一个死局,然我想要赌一把,师兄莫怪我傻,你亦有心上人,当知我的决定没有错。

倘若此番我赌输了,还望师兄不要为难夜乾为我报仇,只求师兄念在过往情分上,帮我照顾好扶风。

因为宴景黎此人心机深沉对扶风不怀好意,若我亡故,他必会将扶风夺去,我有一计可解此局。

我知所提之要求十分的荒唐,万望师兄见谅,若真一语成谶,未免扶风嫉恨于你,可将此信并我留给扶风的遗书一同交给她。

未来生死如何,不可预料,然愚弟不悔,今生能与师兄成为兄弟是愚弟之幸,若上天怜见,再与师兄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信的末尾署着容隐的名字,日期还盖有他的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