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秉眉眼带着笑意,答:“老江还我一点钱。”

“哦?”我问:“抻得开了?”

林秉解释:“说是年底三人都领了工资和津贴,宽裕了不少。 另外,老家那边卖掉一个小鱼塘,也得了几百块。 趁着手头有钱,麻利还掉一些欠账。”

我暗自替他们高兴,道:“两个孩子这一阵子的小脸蛋总算长肉了。”

林秉点点头:“那就好。”

上了车,林秉发动车子往大门的方向开。

我巴巴看着他,心里头紧张不已。

“问……问到了吗? 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林秉轻拍我的手背:“问到一些,但不多。 你别紧张,我一一说给你听。”

“快说呀!”我催促。

林秉连忙解释:“帝都那边的房产仍登记在册,但房屋或商铺都多年没人打理,或关起来满屋蜘蛛网,或破损倒塌。”

我的心里一沉。

看来,我妈也不曾回过帝都。

林秉又道:“我战友问了街坊邻居,说是贺家人都在国外,已经二三十年没什么消息。 不过,前一阵子有人回去打听——”

“什么人?”我紧张问。

林秉解释:“说是两三个男人,貌似都不是帝都本地人。 他们断断续续问了很多,还说他们是贺家人派过来的。 显然,贺家人并没有忘本,仍关注老家那边的情况。”

“嗯。”我没有丝毫怀疑,“他们的根在帝都,树再高也忘不了根。”

上辈子我的一个舅舅甚至不远千里跑去看我,还说他会留在国内养老终老。

我急切问:“没其他了吗? 有没有什么联系方式?”

“没有。”林秉答:“只是街坊邻居的只言片语,并不全面。 不过,邻居们清晰记得他们说,过了年贺家人会回老家,还说要在国内投资办厂子。”

过了年? 那不就是今年吗?

国内投资办厂? 是舅舅们还是我妈?

我惊讶挑眉,问:“……有没有说是谁?”

“没有。”林秉解释:“邻居还说,有些商铺是临街的店面,现在到处都在扩路,让对方告诉贺家人早些回去,该怎么赔偿怎么办,一概跟居委会反应清楚。 现在附近有些人家已经搬走了,有些房子正在改造。 战友说一部分邻居已经认不得贺家,是老一辈的大爷大妈才记得清楚。”

我心里尽是希翼,低喃:“今年……那应该不久了。 回国办厂? 是不是在帝都? 快! 阿秉,我们马上回家告诉爸爸!”

林秉宠溺轻笑:“不急不急,十来分钟就能看到岳父。 过年我没回来,没买一点儿东西给老人家过年吃。 早些时候我去买了一些补品,可以给岳父补补身子。”

“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开心笑道:“快! 咱们麻利去毛巾厂!”

本以为老父亲听到后得多高兴多兴奋,谁知他只是默默听完,然后扯了一个尴尬笑容。

“阿秉,这次出任务没危险吧? 没受伤磕磕碰碰吧?”

林秉剑眉微动,露出恭敬笑容。

“没有,一切还算顺利。”

我有些意外,忍不住插嘴:“爸,虽然不算是什么确切消息,但总算是有消息了啊! 这么多年杳无音讯,您等得最辛苦。 不管是我妈回来,还是舅舅们回来,一定能带回最准确的消息。”

老父亲眼神躲闪,支吾:“也不知道……具体啥时候回来。 那个……不急不急。”

我愣住了。

林秉把补品递给我爸,温声:“爸,冬天宜进补,您记得要多吃些,补一补身子骨。”

接着,他悄悄给我打了一个眼色。

我看到了,但我有些想不明白。

老父亲欣慰笑开了,道:“谢谢谢谢。 不过,你看着瘦了一些。 您也得多吃些补回来。 我——我下厨给你们做些好吃的,你们等着。”

“好。”林秉端坐在原地,忽略我们父女之间的“暗潮汹涌”。

“爸!”我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老父亲避开我的眼睛,低声:“先……先准备吃饭,走吧。”

我跟着他进了厨房。

老父亲示意一旁的煎饼,解释:“这是老陈自己做的,早些时候特意送过来。 一会儿咱们热一热,弄些肉和菜茄子下去,包着裹来吃,怎么样?”

“爸,您怎么了?”我压低嗓音问:“您不也同意我们去帝都打探妈的消息吗? 好不容易问到一点消息,你怎么好像不高兴似的。”

老父亲苦笑一声,叹气:“我和你妈……当初是自己结的婚,并没有让她的娘家人知道。 你妈话里话外曾透露过,她娘家人……不可能同意我这样的女婿。”

啊?!!

竟是如此!

我安慰道:“可你们都已经结婚了呀! 生米煮成熟饭,而且还有了我这么一个女儿。 你放心,我舅舅们会接受你的,也会接受我的。”

“你这孩子……”老父亲苦笑:“门不当,户不对,鸿沟不是那么容易跃过去的。 如果真的是你妈回来,那我得去见一见她……也有好多话要问她。 如果是贺家其他人,那我——我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