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月刚走,老夫人一行便簇拥着一个长相猥琐的道士来到了后院。

我正在后院看书,书是我问步月要的,目的是想赶快熟悉古代文字。

“老夫人!”我起身向她行了一个礼。

老妇人没有回答我,一双盯着我,眼底并没有多少善意,只是冷冷地向我点头,然后吩咐那法师做法。

那个贼眉鼠眼的法师得到老夫人的授命,忙拿着一把剑围着我东**西晃,口里念念有词。步月说那家伙是蠢物,倒还真是很贴切。

我不打算理他,只埋头看书。不料他见我不为所动,索性含了口符水便往我身上喷。

我被这种明目张胆的愚蠢激怒了,当下举起那本淋湿的书狠狠地砸在他脸上,他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他还欲动作,我探手一抓,将他的手腕一折,那柄桃木剑便被我夺了过来,横指着他。

他一惊,捂着脸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我,一时不知做何应对。过了好一会他才紫涨了张脸道:“老夫人,这妖物道行太高,非我辈能降。”

“是啊,是啊!”步月的没脑子嫂嫂马上接口,“连昨晚的雄黄和獗炎香都对付不了呢。那可如何是好?”

我在一旁听了,心中一咯噔,真是命犯小人!无怪一早起来绝对浑身不对劲,原来早已经被人了使绊子。

“夫人勿扰,小道这里有几道灵符,贴于妖患最重之处必可降伏它。”那破道士说出了骗钱的经典台词。

我冷眼瞧了会这群愚蠢妇人,连辩解的兴趣也没有了。既然她们如此憎恶我,等我见了步月,明儿一早自行告辞便是。

撇开她们能杀死人的目光,我返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回房间,我就打开昨晚的香炉,里面还有些没烧完的香料,仔细一分辨,远不只安息香和百合两种,看来她们趁我去步月房中的时候加了一点别的东西,今天早上的不适应该也是这些所谓的降妖香料造成的。

哼,既然你们这么不讲江湖道义,不守妇道,那就别怪我辣手摧花。

晚上照例和步月聊完天才回房,我并没有睡觉,在等,等待一个恶作剧的机会。

好容易宅子里面所有的人都睡了,我带着电脑跑到那个笨女人窗下,打开我从几部经典鬼片里选好并编辑妥当的声音片段。

房内果不其然地传来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呼救声。

我促狭地蹲在墙角边,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偷笑。

叫吧,叫再大声些,没人听的到,谁叫你住在这个独院里面。等那段声音文件播完,里面已经再无声响了。

回房间一夜好梦不提!

清晨醒来,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打算向步月告辞。不料甫一开门,一碗腥臭的、还冒着热气的东西就当头泼到我脸上。

这是?我愣了愣,狗血吗?

我面无表情地擦掉眼睛上的狗血,淡淡地看着院子里所有的人,最后才将目光落在苏紫卿身上。

步月的嫂子端着鲜血淋漓的空碗,惊慌失措地看着我,一边后退一边断断续续的对苏紫卿说:“妹……妹妹,你不是说狗血……可以……她还……还没现形,怎么……办?”

已换好官服的步月问讯赶来,见此情景,先是一怔,然后快步上前替我擦脸上的狗血。见我面无表情,他关切地问:“肖姑娘,你还好吗?”

这一刻,我心中转过百种心思,最后才倦倦地说了句:“什么地方可以洗澡?”

泡在古装片常见的大浴盆里,里面照例泡了些花瓣香料,苏紫卿已经把所有的事宜打理妥当了,所以我要做的只是发呆。

说实在的,当那些狗血泼过来时我很想给那个女人一耳光,但如果那一耳光过去叫步月情何以堪?我当然可以洗完澡后鼓起斗志,把这个古代大院闹的鸡飞狗跳,可又有什么意思,徒增旁人厌恶罢了。

也许我该走了吧,答应了陈风的事情不要毁约,我可不要看他脸臭臭的样子。

至于步月,好舍不得他。记得以前很喜欢一部武侠片的主角,喜欢他的睿智痴情,喜欢他的无怨无悔,喜欢他漫不经心的高贵,甚至连他的残疾都喜欢。那时候,每当我心中寂寞时,总是想陪他去江南,看花飞花舞花漫天。他甚至可以不爱我,只要我爱他就好,我默默地在他身后为他推轮椅,累了就伏在他膝上心疼他的心痛。

而初见步月,身着绫罗素锦,寂寞临水的他和我梦中的情人是那么相似,甚至让我一度认为这就是我想要去厮守的男人。

可惜……

心中一痛,我爽利起身,换上衣服对着铜镜里的人儿微微一笑,旋推开门去。

一出门就看到步月怜惜的眼神,那眼神重伤了我,我别过脸去,不让自己流下眼泪。

“肖姑娘,衣服可还合适?”苏紫卿救了我的场。

我看了看她,淡淡地说:“很合适,颜色我也很中意,谢谢你的衣服。”

“表哥,既然肖姑娘没事,那你该去司天监当值了。”苏紫卿柔声对他说。

这女人真残忍,让我再看他一会不行吗?

他看着我说:“那我先走了,你,保重!”

我点了点头。放心,我会好好保重的,从来就没人真正爱护过我,所以我会加倍爱护自己。

留了封信给他,知道他看不懂简体字,写太多也没用就写了两个字:告辞

潇洒地向所有人道别,大家脸上写着明明白白的解脱,我微微黯然:原来我给他们这么大的压力。

苏紫卿送我出门,不断挽留我:“肖姑娘,我们都舍不得你走。”

我淡淡一笑,眉一挑,定定看向她说:“何必惺惺作态。今日种种,全都出自你手吧?我之所以离开,不是输给你,而是我自己想要离开。顺便告诉你,你表哥我要定了。”

到长安逛了一圈,把补习老师教给我的知识实地复习了一遍。长安城大还真不是吹的,我游玩过六街就虚脱在一个客栈里面了。

“公子,要些什么酒菜?”店小二殷勤地招呼我。

进客栈前,我把陈风给我的一码成色十足的金条在钱庄兑成了现钱,为了行走方便,我顺便还买了套男装换上。

“都有些什么啊?”现在的我可是财大气粗,摆出一副很大爷的样子。

小二报完菜名后,我胡乱点了一桌子菜。吃之前,我打开戒指上的开关,给陈风拍了一期美食节目。

正吃得酣畅,旁边座位上几个人聊起一个我比较关心的问题——那就是房子。

“那家人置宅子时可是大手笔啊,如今却……”

“能卖300两已经很不错了,那宅子被抄过,充公后官府再卖自然贬值多了,谁肯沾那个晦气?况且……”

说到况且时,那个胖男人压低了声音:“据说还是凶宅,不干净,先前有过几个主,可都被吓跑了。听说还是个女鬼。”

闹鬼?怎么又是这样的桥段?不过这房子要只卖300两,我还真有能力买下来,再贵的就有些棘手了,加上我暂时又没有工作,钱最好还是省点花。

“唉,其实刘大人那可真是冤呐。”一个干瘦的小老头一边喝酒一边感叹。

“朱兄,说话可要谨慎点。”那个胖子立刻给他使眼色,“先皇定的,哪轮到我们来说。”

听了半天,我已经对这个房子有点了解了,它位于长安最有名的朱雀路,主人是一个姓刘的大官,因为某些原因被抄了家,房子就被贱卖了,如今更加不幸的是还闹鬼。

闹鬼,好刺激哦!明天去官府的拍卖行看看!

第二天我去看了那些商人口中的凶宅。那房子环境不错,带假山花园,东西各五进五出,雕梁画栋虽不复流光溢彩,倒也有种落寞清高的气派。而最让我心动的是后院还有很大一片荒地,以后种点桃树什么的,冒充桃花岛。

陪我看房子的官员不断推荐,夸得花儿似的,我半真半假听着然后和他杀价,他说是官方定价不可以少了,还说一付钱就可以办完手续搬进来。

好了,就是它了,管它闹不闹鬼呢。步月家在这朱雀路,那我也要住在朱雀路。

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