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那姑娘,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于淑珍从来没有想过,女婿竟然能关注到儿子的女朋友。

“我……”邓丰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不能说他看见两个人的相处,但也确实对那个姑娘不甚了解。

“总之,建英都和人家谈了这么久,还亲了人家姑娘,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

邓丰收还是太单纯了,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他一样,对感情这么真挚。

他一个外姓人,又是姐夫,实在也没什么话语权,干涉小舅子的婚嫁事宜。

最终,这事还是就这么过去了。

石秀英清楚丈夫的心思,最终还是调查了一番,才把石建英叫到眼前:“说说吧,怎么回事?”

石建英两手插在时髦的牛仔裤兜里,牛筋底鞋在地上画了个半圆,又画了个半圆。

抽完了烟,踩灭了烟蒂,才抬头瞄了姐姐一眼。

“不喜欢了,所以分手了。”

“你当初不是还很兴奋地说人家多好多好,怎么这会儿就不喜欢了?”

“当初那还不是因为她是会计,人长得又漂亮……”石建英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压根没有悔改的心思。

石秀英拿起扫把就冲他身上打了两下

这小子一边缩着肩膀躲,一边嫌弃地拍灰儿:“脏死了!”

“脏?能有你煤场脏?我看你是心黑着呢!”石秀英恨铁不成钢,把扫把往旁边一扔。

“往后怎么办?你这闹得人尽皆知,让人家姑娘以后怎么嫁?”

“什么怎么嫁?我又没答应娶她!”石建英以前搁家的时候,最多逃学,现在可好,上了几年班,手里有几个臭钱了,竟敢这么胡说八道。

“我让你胡说!”石秀英又拾起扫把,追着石建英打。

石建英一个蹦子跳到石秀英新家的房顶上。

“姐,你可得当心。再打我,我一个不留神,再把你们家新盖的房顶踩塌了,可不要怪我!”石建英竟然威胁石秀英。

“我看你是胆子吃大了!你……你给我下来说话!”

盖房的艰辛,别人不知道,石秀英再清楚不过,她真的担心,石建英做得出来。

一个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石建英除了偏爱他的老妈,谁都不怕。

“你把扫把放下,我就下来!”石建英从站换成了坐,直到看到石秀英把扫把扔远了,才跳了下来。

咚的声音,还是让是石秀英吓了一跳。

“姐,你胆子啥时候变这么小了?”石建英翅膀硬了,越来越看不上石秀英这个朴实的大姐。

“用你管!”石秀英想了一下,反口又道:“好好说,你到底怎么打算的?人家姑娘后面找来了,你怎么办?”

“这有啥好说的,我俩是和平分手。人家好歹是个会计,工资比我高,哪能看上我这个挖煤工。”石建英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显然是什么嫌弃工资低了。

“挖煤工怎么了?爸还干了那么多年呢?从来没叫苦,工资全部交家里。你呢?给妈买过一件衣服吗?”

每当旁人提起这份工作,都像是触及到石秀英的伤疤,让她说不得,怨不得。

“说得好像,你交工资一样。交了工资,你哪有钱盖房?”

一家人住在农场的小院,本是很幸福的事,可石建英偏偏觉得那是苦,还嫉妒姐姐家的条件好。

“算了,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往后人家如果来家里闹,你不要找妈解决就可以。”

石秀英已经气饱了,懒得管他了。

如她所料,没过两天,那个姑娘找上门。

当时石秀英人还在拍外景,一回到店里,那姑娘就哭哭啼啼地扑过来说:“姐,你帮帮我!”

“你是?建英的女朋友?”石秀英第一次见这个姑娘,只是单纯地觉得石建英描述的没错。

她浓眉大眼,高鼻梁,粉嫩嫩的小脸,仿佛能掐出水来。

确实是矿上数的出来的美女。石秀英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姑娘叫春樱。

石秀英朝林朝阳和丁梅扫了一眼,那两个人虽什么也没说,但石秀英还是带着春樱往照相馆后面走。

天气难得的晴好,万里无云,太阳高高挂着,晒得人脸上暖洋洋的。

石秀英用手挡着阳光,问:“说吧。你想说什么?”

“我听说,大姐是家里的主心骨,所以才找您说这个事。”

春樱咬了半天唇,才急急地说。

石秀英倒是觉得好笑,石建英在家也没觉得她这个姐姐有什么话语权,倒给人家姑娘说得好听。

“有话直说吧,听说你和我弟弟分手了。”

春樱一愣,瞪大眼睛,紧了紧眉心,又道:“他是这么跟你说的?我们……我怀孕了……”

“什么?这个混账东西!我找他去!”说着,石秀英就义愤填膺地往矿上走。

春樱却一把拉住她,说:“大姐,这个事先别跟他说。我……如果让我爹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说着,春樱扑通一声跪下了。

石秀英连忙把春樱扶起来,生怕被人看见。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先和家里人沟通,完了再给你一个完整的答复。”

石秀英安顿好春樱,跟林朝阳请了假,就先回娘家了。

最近,因为矿上的人多了,车子也多了起来。

石秀英赶在晚饭前到了家。

石建英一进门,看见大姐就想跑,被石平英和慧英堵住了院门,哪也去不了。

石建英不服气地指了指几人,说:“你们这叫软禁!”

“软什么禁,学了几个词,就开始胡用了?”石秀英站在堂屋门口,板着个脸。

石建英自知逃也没地方逃,躲也没地方躲。

嘴巴张了半天,才说:“说吧。你们想干嘛?先说好,别逼婚啊!”

石建英把工装往怀里裹了裹,左右看看三人。

“你进来,我们好好说话。”石秀英白了他一眼。

瞧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和父亲、母亲一点也不像。

石建英像是被猫咬过一口的老鼠一样,挪着步子,不情愿地进了里屋。

于淑珍就坐在炕上,眼皮子抬了一下,便没再说话了。

“这事,真不怪我!”

“不怪你怪谁?”石秀英早就把日历准备好了,翻到了正月初一的日子。

“这天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