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是高年级的炊烟袅袅，亲近大自然的野炊活动。近处是邓春风和同学们灰头土脸，外加一身疲惫的徒步下山。对比着实有些鲜明。

邓春风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饼子，咬着吃，埋怨地看向胡洋，好几次都在他身后比划，假装要打他。

回到家时，刚刚过一点。石秀英收拾掉了餐桌，邓春风像是变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沙发上。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不吃中午饭吗？”石秀英瞧着她这个小可怜样，慢帮她把书包放一边，用毛巾擦干净脸蛋和小手。

担心她生病，用手背试温，一切正常。

“都怪胡洋，不然，我就可以吃到英波哥哥带来的午餐了。”邓春风小眉头皱在一起，气鼓鼓地说。

“你的铁锹呢？”石秀英问。

“不是在门口么？”邓春风记得自己拖着铁锹回来的，但是那时候，石秀英怎么找也找不到。以为她丢在半路上，也只是数落几句，没有多说什么了。

邓春风平时在家就不能太挨饿，一进家门就喊着要吃饭。

这出去干苦力，不得吃的多一些。石秀英特意下了一碗面出来，拉她起来。

“起来，吃完了睡觉。”

一坐上餐桌，邓春风话得就出来了，讲起今天发生的事。说她抽奖得了一支铅笔，干活可快了，第一个挖完。

石秀英不可置信地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邓春风知道石秀英是个要强的性子，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也想让老妈骄傲骄傲。

可石秀英从她脸上的伤疤也猜到了一二。

她的女儿，只想让她快快乐乐地长大，做什么想做的事就可以了。

“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哦。没事。不小心碰的。”

下午没什么事，石秀英就给客人修图，这几年开始，人们对照相有了新的审美。不仅要化妆，还要尽可能把不完美的点修饰一下。

跟着林朝阳学习，石秀英也买了一台大肚子电脑，每天空了就会学习怎么把人像拍好。

春风学校里也开设了微机课。但是全校学生，每个星期只有两节微机课。

大概是为了防止灰尘，也或者是碰到什么电线，所有学生进入微机室都需要穿一个鞋套。

邓春风每次都只能玩一两个小游戏。后来，家里有电脑以后，有时候会偷偷趁着石秀英不注意，玩一会儿扫雷或者扑克牌。

石秀英虽然在后来的年份里，通过各个地方学习到了知识，但是跟系统上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孩子们还是不一样。

有时候遇到不懂的，都会特意让邓春风教她。

每到这个时候，邓春风就模仿起学校的老师来，惹得众人嬉笑不止。

石秀英倒是很高兴，自己供孩子上学，算是没有白花钱。孩子也学会了，她也跟着沾光。

有时候，春风教秀英识字，撞上石建英，他还要数落一下大姐，都一把年纪了，还学什么字。也考不了试。

石秀英很生气，也会堵他一句，“那你呢？上了那么多年学，又考了几分？我听说，矿上以后还会评职称，也得考试。我看你能考几分？”

“大姐，有你这样咒人的吗？”

“我说的是实话。”

“考就考呗。矿上现在工资分化都不一样。有的高，有的低。正好不想干了。”石建英说着就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来抽，被石秀英一把抽走。

“说什么胡说呢？爸找人找的工作，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石秀英急了。这个工作如果给她，无论如何也会干到退休，不会出一点意外。

“没说不要，这不说万一嘛。”石建英才在乎秀英怎么想，反正，工作是他，工资是他的，辛苦也是他自己的。想不想干，除了单位领导，谁也管不了他。

“春樱和方舟呢？这两天怎么不见人了？”

石秀英话问到点子上了，石建英有点坐不住了，支支吾吾说：“回娘家了。”

这话一出，石秀英就觉得问题不对，再细细一追问，好嘛，两个人这一次直接领了离婚证。

方舟不愿意回来，想跟着妈，建英也就答应了。

石秀英听完气不打一处来。

“这话要是让妈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收拾你！”

哪成想，石建英个根本不在乎。

“这人家不想过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妈来……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石建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真是让石秀英气不打一处来。

正说着，于淑珍被平英送了过来。

站在大门口把秀英和建英两个人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于淑珍看了看四周，秀英屋里都是照相馆里的各种道具，丢不得，索性把自己的鞋子拔下来，砸了过去。

正好砸到石建英的脸上，留下一个大大的脚印。

石建英吓得一哆嗦，站了起来，略带哭腔的说：“妈，你咋来了？”

“幸亏我来了，我要不来你打算瞒到我什么时候？”于淑珍问。

“我没想瞒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去抓人去。”于淑珍也没好气地说。石秀英和平英连忙扶着于淑珍坐下来。

石建英站到了一边，低着头，不敢直视老母亲。

“现在就去，春樱不回来，孩子也得给我带回来。”

于淑珍严厉地说道。

原本石建英还想在石秀英这边多混顿饭，结果看老妈这个态度，直接溜之大吉。

石秀英也不敢多说话，起身照例给她泡茶。

邓春风也和她打招呼，坐在外婆身边，撒娇。

小孩子就像是家庭的粘合剂，只要一凑上来，三两句就能把大人逗乐了。

心情稳定一些的于淑珍，不咸不淡地问：“慧英呢？放假回来，不回家是怎么回事？”

正在里屋背书的慧英，听见动静，翻身就往楼下跑

“妈，您怎么来了？”

“还知道你有个妈啊。”

慧英和石秀英都隐约从这语音中，感觉于淑珍是有事要说。一种不祥的预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