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样的境况在以后的日子不算少。

江小仙一但心血**,不论是高兴还是发怒,都会用我的手臂作为发泄对象,但他只会把骨头从关节上卸下来,却不会装上去,于是帮我复原的任务就交给了江临风。

江临风似乎很忙,除了公务,还时不时到外地办事,有时只走几天,有时一走就是一个月。恰好逢他在家,那么恭喜,我的臂膀有救了,就像拴上门闩,只要用力一抬,不用费什么功夫,我的胳膊就物归原位,然后江临风会嫌恶地把我赶走。

有时正赶上他不在家,那么很不幸,我的胳膊就只能像一根被剔了筋的肉骨头一样吊在肩膀上,**来**去,直到他回来。

开始我并不能忍受这种与身体脱节的痛苦,但是次数一多,时间一长,反而不在意了,也没感到那么痛苦,就算拖着一只胳膊,我用绷带把它吊在脖子上,照样蹲在院子里给家禽剁饲料。

江小仙养了好多鸡鸭,每天这些鸡鸭都会少几只,被江小仙捉到某个地方,不知用来干什么,然后第二天,就会在花园的死角发现这些鸡鸭的尸体,无一例外没了脑袋,断了手脚。

每次我清理这些残缺不全的死禽时,都会好好把它们安葬,然后计算一下下一个轮到我的时日,说不定哪天江小仙残害它们腻烦了,就会想到用人做实验,而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我。

被剁掉脑袋和手脚的我,想也不敢想,到那时候会有谁敢为我埋葬。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大半年过去了。

似乎习惯了自己儿子的恶作剧,江临风从没因我的被虐而感到一丝意外,哪天碰巧我是完好无损的,他才会觉得惊讶:

“噫?今天没跟仙儿在一起?”

对,只要我跟江小仙在一起,我就一定不会是完整的,要么手臂被卸下,要么被绑起来当把桩,成为江小仙练功的对象,他还会偶尔想起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放在我身上找乐子。

我记得他曾命人制造了一个巨大的瓷翁,然后注满水,在里面放上数百条鱼,再叫人把我浑身绑起来投在缸里,上面盖上盖子,我在鱼水里挣扎,被鱼们当饲耳一样咬,那些鱼都是些肉食鱼,结结实实地把他们的大嘴巴招呼在我的身上。

直到我窒息得昏死在水里,他才叫人把我捞了出来。这样反复多次,他享受把人溺死的乐趣。最后一次,那时我的身体已经浮肿,肺部呛了很多水,眼看活不成了,我以为江小仙会任凭我死去,哪知他并没有背着悄悄把我扔掉,而是告知了江临风,又把我救了回来。

江临风这回觉得儿子过分了,狠狠地责罚了他人把他锁在阁楼里三天不许出来,闭门思过。

他对我最大限度地进行体贴,允许我在身体养好之前不用干活,还叫人给我炖人参补身子。

“六月,还想继续留在江府吗?”他问我。

不留在这里能去哪?我那时的天地很窄,除了江府,我没到过任何地方,又不想继续流浪,所以尽管江小仙的手段随着他年龄的增长日益残忍,但是我却像根弹簧一样,越来越顽强,只要死不了,我总能挺过来,耐受力越来越强劲。

“老爷,我想。”我对江临风说,“这些不算什么。”我口是心非,不是不算什么,而是我当做它不算什么,如果换作别的人,意志力稍微差一点的,肯定早就不堪忍受逃走了。

江临风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骂道:“白痴!你还真是固执,仙儿这么对你,你还愿意留下?”

“比起饿肚子,这些真的不算什么。”在我的记忆中,饥饿留下的烙印实在太过深刻了,我那时曾发誓,只要谁不让我再饿肚子,我什么都能忍受。

江临风呆了呆,然后出乎意料地摸了摸我的额头。

他的手是冰冷的,但眼神却仿佛没那么冰冷:“仙儿他之所以这样,是有原因的。”他缓缓说。

“原因?什么原因?”我当然好奇,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本该纯真的孩子不在纯真,变得色厉内荏?

他眨眨眼睛,把手指放在我的唇上:

“仙儿六岁那年曾被强盗掳走,回来后就性情大变了,变得残暴跋扈。因为那时我身受重伤,瘫在**不能及时救回他。。。一切都是我的错,他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这不能怪您。”我有些心痛,如果江临风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江小仙还是值得同情的。

“六月。。。”

好半天他都没有说话,用手指在我的嘴唇上滑来滑去,目光迷离,似乎要透过我的脸探寻什么似的,而那要探寻的却又虚无缥缈。

和上次一样的神情,探寻的,悲凉的,哀伤的。

对于他飘忽不定的情绪始终让我感到恐惧。我颤抖,战栗,习惯了他的冷漠,对这种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温存就好似把无辜的我从冰里解冻出来再次投入火中,这样极端的变化煎熬着我的意志,更胜于身体被煎熬,他忽冷忽热的态度压迫着我每根神经。

“真可惜,脸被毁成这样,都是仙儿的错,否则也许还有些用处。。。”

他知道!他知道我的脸因江小仙而毁,可他却装作不知道,不,不是装作,而是根本不屑吧。

“第一次看清楚你时,还以为是他。。。”他喃喃低语,出其不意地在我的右眼上吻了一下,

沿着我布满伤疤的脸,他的唇游移至我的嘴边:

“可是名字不同,年龄也不对,他离开的那一年,是十六岁,现在该廿岁了,你却刚刚十六。。。”

“在找到他之前,本想用你来代替的。一样的顽固,坚韧,无论被怎么对待都还是选择我行我素,天下仅有的这么两个笨奴才都被我碰到了,还真是可笑啊。。。”

他自嘲着,抬手抚了抚我的右眼,“可惜你只剩下这右眼是好的。。。”

“只剩一只也好,只要像,哪怕一点也够了。”他的唇落在我的唇上,突然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在我身上游移着,越来越往下。

“老爷!”我惊叫着,感觉越来越不对,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进行。。。爱抚,这不是很荒唐吗?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紧紧抓住他即将下行至那里的手,不知该如何哀恳,只是重复地哀求着:“老爷。。。”

他全然不理,依然忘我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盖在我的脸上,只掀起右眼的那一角,紧紧盯着,许久许久,眼里竟渐渐蓄积了泪。

“求你,六月,那种感觉。。。让我回忆起一点。。。也好。。。”他竟哽咽。

我承认,那一刹那我为了这个男人的眼泪而震惊,而心软,而放弃了抵抗,随便他怎样用一种陌生的眼神凝视着我的右眼,随便他用手怎样侵犯我的身体,我知道他看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那个人跟我没毁坏的脸相似,或者仅仅是因为神态相似,又或者只是我们都会对暴虐默默抵抗,他便忘乎所以地把对他的执念转嫁到了我的身上。

我在他的手中颤抖着,**着,□□着,然后灼热的身体又在他重又恢复冰冷的注视下迅速冷却。

“以后每天更鼓敲过一次就到我的房间来。”他站了起来,冷冰冰地命令我。

我很清楚那样的命令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切还只是个开头,在找到他要找的那个人之前,我充当安慰品。

我祈祷着他尽快找到他,在我没被这对父子消耗殆尽前,请赶快出现吧,无论他是人是鬼,是鸟禽还是牲畜,都赶快被找到,让我结束这个无妄之灾。

后来我知道了那个人的名字,那名字曾被江临风无意间脱口呼出:

祈云。

作者有话要说:敬告读者:因为情节设想有变,所以五、六章重新写过,如果不重看的话,可能会影响连续的印象,所以,很抱歉,麻烦还要重新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