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暮然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这个宗政决,在他身边,说得那么好听,可是在他身边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除了像曲氏那样被人暗害难产而死,便是像洪氏这样想尽办法留住男人的宠爱,又或者说是杨姨娘那般凭借自己的实力争一席之地?

可是无论是哪一个,这都不是她所想要的,也不是她的生活目标。

想到这里,房暮然清冷的眼睛越发的坚定了起来,看着宗政决的表情也变得极为严肃。

宗政决没想到这眼前这个女人竟会毫不客气的拒绝他,世子妃,再加上他现在的地位,这世间应该没人会这样才对。

“好,如你所愿。”

宗政决微眯着深遂的眼睛说道,可是这份深遂的背后却是难以捕捉的算计,他这一生还从未这样费尽心思的算计一个女人,房暮然还是第一个。

“哼,谁知道你肚子里是不是这样想的?宗政世子,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真的信了,前些日子你是如何耍得我团团转的我还没跟你计较呢。”

房暮然不敢大意,眼前看似谪仙的男子极有可能是一只狐狸,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哈哈哈,房暮然,你果然有趣。”

“不是有趣,而是美丽,本小姐果然美丽。好了宗政世子,这话也谈了面也见了,接下来我们就两清了吧。燕草,将那一千两黄金拿过来,给宗政世子开开眼。”

“是,小姐。”

她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一个月内,说一万两就一万两,绝对不会少宗政决一个子儿。不多时,燕草将黄金放到房暮然手上。

“哪,钱我是挣到了,这个赌也是我赢了,麻烦你以后别再找我麻烦了。”房暮然得意的说道,虽然中间被他坑走了四千五百两,可是这一万两她还是凭自己本事挣来了不是吗?

“本世子从来没有说过要找你的麻烦,不过你也知道,那个姓池的根本就是个混吃混喝的,房暮然,你真的愿意看到我被他弄死?”

“别跟我说这个,你这宗政世子的能力一向大得很,大不了你去找那个华阳子,这毒不是他发明的吗?”她决不会上当。

“那华阳子比池老还要难寻,只怕还未找到他,我就已经冻死了,唉,既然有人见死不救,我也没办法了,谁让房大小姐是个极骄傲的人呢?不过,我答应了你的事,也同样会作数,宗一,带房大小姐去见见。”

宗政决大手一挥,豪气的说道、

“是,房大小姐,请跟我来。”

房暮然惊讶的看着宗政决,他的意思是说,曲氏难产之事他找到线索了?他不是说接生的张婆子已经让房老夫人给害死了吗?怎的?

“那,那我们两清了,这是你欠我的,我替你挡了太子和公主。”

她不想欠这个男人什么东西,因为她知道自己绝对还不起,世子呢,一个比太子还要难对付的男人,一个玩弄她就像玩弄宠物狗一样的男人,她可得罪不起。

这种感觉很别扭,她即得罪不起他,可是偶尔脑子空闲的时候还会想起他,尤其是毒发时那种等死的模样让她很不好受。

可是,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利用这种医生救民于水火的善心在他的身边,这是很不道德的。

对,没错,就是这样,房暮然这样安慰着自己。

不多时,宗一便将她带到一个隐密的房间,推开门,一个中年妇人坐在那处,好像正等着她的到来似的。

“民,民妇张氏,见过大小姐。”张氏是个典型的庄上妇人,粗糙的皮肤,略带害怕的眼神,委委缩缩的神态。

房暮然冷道:“你是张婆子的媳妇?”

张氏吓得卟嗵一声跪了下来,“小姐饶命啊,民妇是张婆子的媳妇,可是她做下的那些个事儿真的与我无关啊、”

“无关?张婆子去房府接生,你敢说你不知道?”

房暮然来时,宗一已经告诉过她一些基本情况了,总体来说,还是钱财害死人,张婆子为了一百两银子,就这样弄死了曲氏,明明可以顺产的,却非要让这个女人二选一?

房暮然顿时感觉她的血液都是冰冷的,这太可怕了。

“大小姐,婆婆十四年前进房府,虽然民妇知道是给房夫人接生,可是民妇以为那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接生罢了,谁知道,谁知道事后会出这种大事?”张氏回想当初,直到现在都感觉惊慌不已。

“民妇自知总有一日有人会查到这上头,民妇也不求大小姐能开恩饶了我张氏一门,但求大小姐能留我虎儿一命足矣。”

“你还不算笨,竟能知道有如此下场?我房暮然也不是什么嗜血之人,只要你将你知道的说出来,我不会牵连任何人。”

房暮然不是杀人恶魔,她的手只沾坏蛋的血。

“多谢大小姐。”张氏喜疾而泣。

原来当年,曲氏生产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那一年雪下得极大,就连进庄子的路都给封了,可是这个时候房府却找到了张婆子,张婆子见是太傅府,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张氏当时也曾怀疑房府的用意,可是终是没有往下想,冬日里能挣这方面的银子贴补家用也是不错的。

可是当第二日张婆子将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放到张氏面前时,她便有种不好的感觉。

“你懂什么,那曲氏一门本就死了个精光,再死一个也没什么,而且,此事我还是问过那个老嬷嬷的,啧啧啧,真没想到那个老夫人竟那般狠毒,连自己的媳妇儿都不放过,看着躺在**精致得如年画里走出的女子,还真是替她可惜了。”

张氏清清楚楚的记得婆婆这番话,她也没想到,一个府里的肮脏事多,可是没想到竟如此狠毒。

“……当夜,我连觉都睡不好,思来想去这太可怕了,于是抱着刚满月的虎儿收拾了些细软,赶紧往娘家跑,可是,可是就在离开不到半刻钟,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伙黑衣人,竟一把将我住的房子给点了。”

张氏脸色惨白,那是要杀人灭口啊。

“大小姐,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自此之后,我连娘家都不敢回,隐姓埋名……”

事情到了这里便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了。

房暮然冷笑不已,虽然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可是,当知道事情真相之时,也难免胆寒之极,房老夫人竟选择用这种方式对待曲氏,让她甘愿死去,不得不说,她的心恶毒之极了。

这种事情若是遇上任何女子,只怕也会甘愿保自己儿女一命吧。

房暮然不理身后张氏,转身踏出门外,目光看着脚下的青砖,思绪早就飘向了远方,在现代虽然也有恶人,可是至少还有法律可以公正,而这里,恶人的猖狂则是由他们的权势决定的,手中权利越高,他们作的恶也就越多。

“你以为,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宗政决声音响在头顶,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走到自己身边来了。

“什么意思?”

“曲氏一门百年书香毁于一旦,曲氏也在这个时候被难产而死,本世子就不信以你这个聪明的脑袋想不到是人为?”宗政决勾唇一笑。

房暮然侧头不看,“那又如何,你早看出来了,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此事难查。”

难不成真的要逼至安福院,一把刀子架在那老货头上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就算是表现得再野蛮再无礼,也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到时候洪氏二话不说将她捆了去,师出有名的杀了她。

“你不想给曲氏报仇?”

“谁不想了?”

“想就好。”

“你?”

房暮然愤恨,这个男人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一点儿也不痛快,她知道,房老货没有发现张婆子还逃出个张氏,却被他查到了,说明这个男人的本事不小。

若是有他在,的确是事办公倍的存在,可是他那霸道的目光告诉她,条件就是跟他一起。

“这绝不可能,宗政决,想利用这个来换取条件,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房暮然脱口而出。

“本世子可什么都没说啊。”冤枉、

“滚,你什么都没说,可是你的相子明明就是那个意思,燕草,我们回府。”

房暮然气得大叫,跟这个男人多呆一分钟,她就觉得头痛非常头痛,二话不说,踩着重重的步子走出院落。

宗政决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失声而笑。这模样才真的像是从庄子上来的。

不过,他是不会放弃的,毕竟难得看中一个女人。

宁逸云飘了下来,“啧啧啧,决,真没想到,房大小姐的胆子有这么大,跟你之前的丫鬟有得一拼啊。”

宗政决越得宁逸云越不顺眼,“你怎么还没走?”

“走?你这是过河拆桥知道吗?好歹这人是我给你带来的,决,你可不能这样。”宁逸云跳脚。

“是吗?那本世子要不要也做个好人将你的表妹给叫来?相信她一定会很开心的看到你。”

“宗政决,你狠。”宁逸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