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房暮然一脚刚踏入正厅,砰的一声响,房老夫人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桌面,震得茶盏咯吱作响,气氛立即变得紧张了起来。

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便传来顶头大喝。

“孽障,还不快给我跪下。”

声音带着极为冷冽的寒意和不容抗拒的严厉,众人心尖紧跟着一跳,老夫人极少发这样的火,尤记得上一次发火是在十四年前曲氏死了的那一夜。

“老夫人小心身子,大小姐她还小不懂事。”洪氏软言劝道。

“不懂事?婉儿比她还小了一岁就这么懂事,她一个十四岁都快要说亲的嫡小姐又如何不懂事了?房暮然,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给我跪下?难不成,你真的要让我动用家法吗?”

房老夫人一头乌发梳得一丝不苟,头上祖母绿的翡翠头面越发的将这个凌厉的老妇衬得尖锐起来。

难怪洪氏会害怕了,难怪房府由她做主了,光是这样的气势便足够叫人胆颤心惊的,再加上她是青璎长公主最要好的闺蜜,全府上下,不有哪个敢对她不从,哪个敢在她面前说半个不字?

房暮然看着那个怒极了的老者,再看看洪氏眼底隐藏着的阴厉和得意,殷红的唇角微微一勾,双膝慢慢的跪了下去,可是背脊却挺得直直。

“孙女房暮然见过老夫人,老夫人万安。”笑容不变,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

众人暗惊,看向房暮然的脸色异样了起来,房暮然她是傻了不成?老夫人发这样大的火,她竟还笑得出来?

“你?大小姐,你这是请罪吗?不过,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就算是请罪之后也是要接受惩罚的,老夫人,您才刚回来,不如这事儿就由媳妇儿做主处理了吧。”洪氏讨好的说道。

房老夫人冷冷一哼,“交给你?我不在府中就短短一个月你便让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若是再交给你,我又岂会放心?”

房老夫人毫不客气的驳了回去,洪氏脸色顿时阵青阵红了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夫人竟没给她留下一丝的面子。

“孽障,你可知罪?”

“不知。”

卟。

老夫人顿觉内伤。

“大小姐你还是承认了吧。”洪氏紧捏着手道,方才她没了面子,她也不会这么轻意的饶过房暮然。

房暮然勾唇一笑,“洪氏,我承认什么?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自从我进了这个正厅的门,你们就开始发火和质问,我也很糊涂啊,这么好的天气,你们怎的就这样了呢?”

天气?

这与天气有什么关系?

“你?大小姐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吗?”洪氏猛的站了起来,“大小姐,我知道,我不是你的生母,而你也被送到庄子上养了十三年才回府,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怪我骂我都是可以的,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房府的子嗣下手,不该动手刺伤你的庶妹啊。”

就在此进,高嬷嬷扶着满脸惨白极度虚弱的房苓儿走了过来。

“你这个贱人,小毒妇,你不得好死,祖母,就是她,就是她昨夜对我下的手,祖母,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卟嗵一声,房苓儿跪了在下来,原本漂亮的脸上顿时布满泪珠儿,看着心痛之极。

“逆女,逆女,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别以为你是从庄子里上来的,我便会饶了你,来人,将这个逆子给我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孽障,就凭你也敢暗害我房府子嗣?”

果然,房老夫人顿时爆怒了起来,怒目圆瞪的指着房暮然不客气的说道。

房暮然心中冷冷一笑,这个老夫人一口一个孽障一口一个逆女,这素质当真有房府人的风范啊。她就不明白了,她房暮然到底哪一处得罪她了,竟然连问都不问就开始对她打罚起来?

什么房府子嗣精贵?

什么公主闺蜜?

看来,这个老夫人也不过如此。

“等等,老夫人你们这么说,我还真有些听不懂了,我怎么就去害房苓儿了?我又怎么个孽障法了?从那日在杨姨娘院子里见过房苓儿之外,我可就再也没碰到过了,而昨夜我更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哪儿也没去,我就又怎么对她下手了?”

她叫房暮然,不叫冤大头,不是什么屎尿盆子都要往她头上扣的。

“小贱人,你还敢在这里胡说,从凌云寺的碑林起,你就已经在对我下手算计了,梅香之死你推在我的头上,害得我跪了足足七天七夜的祠堂,还叫婆子来祠堂打我?房暮然,你敢说不是?我一时气不过,便去找你理论,可是你转身就要挟我姨娘给了你五千两银子。”

什,什么?

杨姨娘给了房暮然五千两银子?

这不可能吧?五千两啊,就算是洪氏想要一口起拿出这么多来,那也是艰难的,不可能的,没想到,房暮然的胃口这么大,竟要了杨氏的五千两?

此言一出,房老夫人暗吸口气,她此次陪青璎长公主去吃斋,也只不过花了四千两而已,而她这个从庄子上过来的野丫头竟有的比她的还要多?

“房暮然,你说,这是不是真的?”老夫人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

房暮然冷笑,“老夫人,您是不是问错人了在?您应该问您的疼爱的好孙女儿房苓儿,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儿?”

她敢肯定,她收钱这回事儿总共不过五个人知道,她,燕草,杨姨娘,钱嬷嬷和那个杨姨娘身边的管钱嬷嬷,不管房苓儿是怎么知道关于五千两事情的,总之,她们双方都没想要让人知道的意思,她也相信杨姨娘也不想让人知道,因为她比她更在乎房府的地位。

“什么叫问我?是你有胆子收了姨娘的钱,难道就没胆子承认吗?”

房苓儿惨白的脸上透着不喜,她不喜的是姨娘竟会给这个贱人那么多的钱,她平日里就是要个百把两银子还要求三求四的。

手指紧握,杨慧英你可真是她的好姨娘啊。

“承认?房苓儿,我都不知道你是何居心,先是说我昨夜伤了你,现在你又对你的姨娘不满起来,本小姐我虽然是从庄子上来的,可是我还知道‘兄友弟恭’的道理,还知道‘反哺之恩’,可是你呢,你在房府受了十三年的教养,你只学会了污陷嫡长姐,学会了将你姨娘背上个逾越之名吗?”

房暮然猛的站了起来,指着房苓儿脱口大骂了起来。、

“不,我没有,你胡说。”她只想将房暮然弄死。

“我胡说?房苓儿,五千两啊,老夫人出门都没有这么高的配置,杨姨娘就算是再糊涂,也不会一口气花这五千两来越过了老夫人,还有,杨姨娘她就算是再有钱,娘家再丰厚也不会眼睛也不眨的掏出这五千两来给我这个嫡女。”

房暮然声音越说越大语气越说越重,直到最后一个字时,竟用上了讽刺的音调。

房苓儿胸口一滞,睁大眼睛看着那个居高临下望着她的女人,顿时感觉自己身上的针伤又开始疼了,还有她,她什么时候站起来了?她不是与她一样跪着的吗?真正是可恶,在老夫人面前,她竟敢私自起身?

“小,小贱人你……”

啪。

房苓儿话还未说完,房暮然一个巴掌毫不客气的打了过去,一声清脆的肉响响在这个不大的空间。

房苓儿瞬间将喉间的话吞回肚子里了,

顿时,房暮然耳内听见了周围之人暗抽口气的声音,不过,这正是她想要的。

她房暮然当然知道这是哪里,这里又有什么人,可是她能怎么办,她早就警告过房苓儿,不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要满嘴喷粪的骂人,否则,这就是下场。

“房暮然,你放肆。”洪氏大怒。

“你才放肆,洪氏,你以为你是谁?你又以为我是谁?”

“你?”

“够了洪氏,你的阳奉阴违就不要再在这里摆弄了,你也别说什么我母亲不在,我责怪你的话。就算是送去庄子那也一定是老夫人做的主,你也只不过是新进的媳妇如何能进门就当了房府的家?既然是老夫人的主意我又如何会怪?

还有洪氏,请你认定一下身份,我才是房府的嫡女我才是姓房的,而你,你的真正是姓洪,说句不好听的,你这个房夫人也只不过是房府的‘奴婢’只为房府传宗接代的工具和服务房氏的‘管家’而已,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我的字,又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吼大叫?”

房暮然冷冷一笑,表情里毫不掩饰嘲笑的表情看着她。

洪氏脸色铁青,她说她只不过是一个奴婢和管家?只不过是一个工具?

“大小姐,你这话说得真是伤人,我好歹也是夫人和老爷八抬大轿娶门来的,你怎的能这样说呢?”

“住口,收起你这副委屈的表情。你即知道父亲是这样抬你进门的,那你就更应该处处时时以房府的利益为已任,而且要如同伺候主子一般的对待,用你的全部忠心和热情投入进去,而不是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在这里让老夫人担心,伤神。”

洪氏目瞪口呆的听着房暮然的话,她,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她没有尽心尽力吗?

“大小姐?”

“好了。”

就在这时,老夫人脸色铁青的开起口来。

洪氏震在当场,彻底的懵了,根本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突然发这样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