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红俏帮忙,绳子很快的就给系好了,颜舜华上到凳子上,对着红俏说道:“一会儿你就快一些去找姨母,知道了吗?”
红俏哆哆嗦嗦的站在桌子旁边,说道:“表小姐,奴婢有点紧张。”
颜舜华瞪圆了眼睛:“可千万不要给我办砸了!要不然有你好看!”
“是,是。”红俏脸上还是害怕,似乎是要壮胆一样,拿起桌子上早已凉透的茶水喝了下去。
不过这个时候,颜舜华显然没有心思注意她的动作,看着面前的绳子,疑惑道:“这个系的是活扣吧?可别出什么岔子!”
红俏点头:“表小姐放心,这个绝对是活扣,上去不多时就掉,很安全的!”
颜舜华放心的点头,把绳子套在脖子上,站在凳子上指着红俏说道:“就现在,你快开始喊,然后去找姨母过来!”
红俏皱眉:“表小姐,要做的逼真一点才行,不让门口那几个嬷嬷进来就会强行把您拉下来。”
听到这话,颜舜华把绳子往后拉了拉,双手扶着绳子开口:“这样可以……”
红俏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把颜舜华脚下的凳子拉开,看着后者的眼睛由惊愕变为愤怒最终逐渐涣散,脸上挂着冷笑。
看着在那挣扎的颜舜华,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知道我等着一天等多久了吗?你从来都不把我们当人看,呵,你不知道吧?几年前被你打死悄悄送出府那个是我的亲妹妹,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颜舜华脸涨的青紫,发不出一点声音,挣扎的动作渐渐小了,红俏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再吭声。
察觉到自己的头也有些昏沉,红俏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信件放在桌子上,随后把笔放好,笔尖沾上墨水,做出正在用的模样。
随后拿起先前在桌子上的空茶杯攥在手里,就那样倒在了距离颜舜华上吊的不远处。
屋里安静到了极点,地上躺着一个人,半空吊着一个人,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晚膳的时候邵九堰从外面回来,特意带了酒楼里新出的菜给齐觅琴吃,后者在试了几道之后,终于是适应了其中的一道菜,让一旁候着的几人同时的松了口气。
邵九堰伸手揉揉齐觅琴的头发,皱眉道:“这些日子都瘦了,辛苦你了,这小家伙还没有出生就开始折磨你,太不乖了。”
齐觅琴看着他,开玩笑的说道:“没事,等这个小家伙出来,你就好好揍他一顿,也算是为我出气。”
被她的话逗乐了,邵九堰点头:“行!只要你舍得,我就好好的揍他一顿!”
“你敢……”齐觅琴嗔怪的白了他一眼,随后继续吃饭。
邵九堰哈哈大笑,朗声道:“过两天带你去酒楼看看,已经完全装修好了,就差寻个好日子开张了。”
“这么快?”齐觅琴有些惊讶,片刻了然的点点头,想来是绿萝找人帮忙了:“恩,到时候一起去!”
饭刚吃完,便是听得外面一阵嘈杂声,邵九堰有些奇怪,吩咐海棠:“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海棠应声,刚要走出去便是见到绿萝从外面进来,回复两人:“小姐,姑爷,颜小姐那边出了事,现在都在那儿,我回来的时候,夫人交待,让小姐在这等着,不用过去。”
“出什么事了?”齐觅琴疑惑的问了一句。
绿萝眨眨眼睛,回道:“颜小姐上吊自杀,邵大人他们现在都在那里。”
说的平静,齐觅琴以为又是颜舜华玩的手段,只是应了一声。
邵九堰皱眉起身,说了一句:“我过去看看。”
直到邵九堰走了好一会儿,齐觅琴才是反应过来,看着绿萝问道:“你刚刚是说公公婆婆都在那里?”
绿萝点头。
齐觅琴眼睛瞪得大大的:“意思就是颜舜华真的死了?”
“是的小姐,她上吊了。”虽然疑惑为什么齐觅琴要反问这么一句,不过绿萝还是认真的回了。
“上吊自杀……”齐觅琴低声重复了一句,眼睛直直的看着绿萝:“是不是你做的?”
绿萝忙得摇头:“小姐,这些日子属下一直在忙别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去观察她,这件事同属下无关。只是属下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见府里大半的人都在往那边赶,这才是过去看一下情况。”
听到绿萝的答复,齐觅琴更是奇怪,咂咂嘴感慨道:“我怎么不知道她还有那样的血性?给我说说具体的情况。”
依照她的手段,不可能让颜舜华这么轻易的死去,毕竟后者三番五次的对她耍手段,本打算把她嫁过去,让那个付二公子好好的折磨她一番,谁知道竟是在这个时候死了。
绿萝应声,仔细的将自己先前了解的场面给说出来。
那边,邵母在看到颜舜华的尸体之后哭成了个泪人,邵蓁蓁一直在闷头学习,这下子也是被惊动跑过来,小脸苍白的看着地上的人,一见邵九堰进门,哆哆嗦嗦的跑过去靠在他怀里。
邵明还是比较稳重的,看这模样是断然不敢去请外面的大夫过来,想起齐觅琴身边似乎是有个丫环精通医术,轻声吩咐了旁边的人让过去齐觅琴那里请那个丫环过来。
地上昏迷的红俏也是被人扶起来,不过只限于昏坐在椅子上,毕竟这房里只有她和颜舜华两人,还有很多事情要问她。
邵九堰拍着吓得发抖的邵蓁蓁,找人将她带回去,环视了一下房间,大步走到桌子前,拿起上面放着的书信看了一眼,皱眉过去安慰邵母。
“母亲,不要伤心了。”
邵母眼尖的看到邵九堰手中的纸,夺过来之后,上面赫然就是颜舜华的绝笔书,不过四个大字,邵母却觉得心里愈发难过。
“宁死不嫁!”
原以为颜舜华是闹脾气,没想到还真的……
邵九堰将邵母扶起,好一番安慰,目光瞥到地上冰冷的尸体,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再怎么说,也还是和颜舜华有些情分,如今猛地看到香消玉殒,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那边,绿萝刚和齐觅琴说完,邵明派的人便是过去请她,再看到齐觅琴点头之后,绿萝跟着来人大步离开。
齐觅琴坐在那把玩着穗子,想着绿萝刚刚说过的一番话。
邵父过去扶着邵母,叹了口气:“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伤心了,这也是她的命。”
邵母心里自责,哭着说道:“都怪我,她早就说过不嫁,要不是我逼她……”
“这怎么能怪你,毕竟也是好心,算了……”邵明看着自己妻子难过的样子,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慰。
等到绿萝过来,邵明看着她说道:“你去看看那个丫环为什么昏迷,能不能把她弄醒。”
绿萝应声,走过去仔细查看着,眼尖的瞥到红俏手里依旧攥着的杯子,目光闪烁了几下,伸手去拿的时候,目光又是幽深了几分。
轻嗅了几下杯子,从怀里掏出一块步擦拭了一下,随后将手搭在红俏的腕子上号脉。
一行人看着绿萝的动作,没有言语。
在确定之后,绿萝不动声色的收回手,看着邵明回了话:“她这是喝了下有烈性迷药的茶水,这才是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说完,直接的掏出银针在红俏几处穴位上扎了几下,缓步退到一边,等着红俏醒来。
不得不说,绿萝的医术确实有用,不过片刻红俏便是醒来,看着周围的人,神色似乎有些迷茫,伸手揉着还有些昏沉的脑袋,轻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咦?老爷和夫人怎么在这里?表小姐?表小姐怎么了?”红俏在看到地上躺着的颜舜华时,神色大变,赶紧起来跑到颜舜华身边,伸手晃着颜舜华的身子,大声喊着。
邵明呵斥了一句,说道:“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屋里伺候着,怎么还会这样?”
红俏吓得哆嗦,回道:“老爷,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之前给表小姐送饭菜,然后正要出去,表小姐就和我说了一些话,然后给我喝了一杯水,接着……接着奴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说的含糊不清,不过在场的却都听明白了,邵母拿帕子擦拭着眼泪,问道:“舜华跟你说什么了?”
红俏咬着嘴唇:“表小姐她说,奴婢在她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也没有……没有帮着她和夫人求情,还说……说的都是前几日说过的话……”
一脸为难的表情,邵母也算是听明白了,颜舜华还是在怪自己,因此哭的更加伤心。
邵明扶着她,叹了口气吩咐道:“把这里收拾一下吧,不要乱说,对外就传是突然得了重病暴毙,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谁敢碎嘴,下场你们好好掂量一下!”
在场的不过也就七八个丫环嬷嬷,都算得上亲信,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一干丫环嬷嬷们忙得应声,心里皆是唏嘘,本以为府里会办个喜事,谁知道这么快就变成了丧事……
“九堰,你站在这儿也不合适,回去吧,这里还是交给……”邵明开口,本想说交给他们,在看到邵母的神态之后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一旁的花嬷嬷,把话继续说了下去:“这里就交给你了,把事情给办妥吧。”
花嬷嬷点头应了。
绿萝早已是悄悄离开,好在这处乱,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迅速的回到齐觅琴那里,见后者依旧是坐在那想事情,上前回道:“小姐,属下刚刚过去了一趟,发现事情确实有些蹊跷。”
齐觅琴抬眼看着她:“你说。”
绿萝回道:“颜舜华身边的那个丫环是喝了迷药,不过那些药在市井里面根本就买不到,按照颜舜华的本事自然也不可能得到。丫环手里攥着茶杯,力度很大,要不是属下点了她的穴道,根本拿不下来,可见她是刻意让人查出来杯子里的异样……”
“你是说有人买通那个丫环害了颜舜华?”齐觅琴很快的得出了结论。
绿萝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齐觅琴这下倒是有点惊讶:“你觉得……谁会这么做?”
虽然是问句,却也不指望绿萝能回答个所以然来,自己在脑子里面想着,在这个时候要颜舜华性命的……莫非是莫寒月?她不会是因为担心自己干脆永绝后患吧?或者是程云施?
齐觅琴想当然的把心思放到这两人身上。
要说其他谁会针对颜舜华,她还真的是想不到,毕竟颜舜华在她眼里也只是一个蝼蚁而已,掀不起什么太大的波浪。
“属下不知。”绿萝的回答依旧是不出所料。
齐觅琴挥挥手:“算了,会知道的,不过就这么死了,也算是便宜她了。先别管这些了,我让你找的人可找到了?”
绿萝点头:“属下和王爷说过了,追影帮着在月湘楼中选定了一个合适的,问小姐是否要那人过来。”
“找到了就好,你等等。”齐觅琴起身,走到桌子旁,把书本底下压着的一封信拿出来递给绿萝:“去把信给那人送去,让他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七绝门,把信交给七绝门门主。”
“是,小姐。”绿萝接过收起来。
齐觅琴坐下,轻扣着桌子:“顺便问一下寒月颜舜华的事情是否和她有关。”
绿萝点点头,收好东西转身出门。
过程中,白玉一直在一旁候着,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经历了这么多事,什么该记什么不该记她还是知道的。
好一会儿邵九堰才是赶回来,情绪很是低落,齐觅琴明白对于颜舜华的事情邵九堰于心不忍,遂缓步走过去安慰:“九堰,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不要太难过了。”
邵九堰坐在那叹了口气:“她七岁便是被母亲接到府中,虽说性子左了些,不过之前我也是真心将她当妹妹看待的,如今出了这种事……唉,她还是太冲动了点。”
齐觅琴明白这个时候该做什么,于是乖巧的陪邵九堰坐下,柔声安慰着。
她先前不出手,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一层,不想让邵九堰太难做,如果颜舜华嫁出去,那么她便是不会手下留情。
又是唏嘘了好久,邵九堰才是想起来齐觅琴现如今是个有身孕的,赶紧扶着她过去休息,暂时将这件事给放在了一边。
不得不说,花嬷嬷办事是很有效率的,毕竟是常年在后院待着,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她都清楚的很,因此虽说悲伤,整个邵府却依旧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后事。
因为颜舜华说起来并不算是邵府的人,因此不能被葬在邵家祖坟,只是邵明碍于邵母的念叨,终于是同意在距离邵家祖坟不远处安葬颜舜华。
对于和付家的亲事,也是托人去传了一声,说辞和之前的一样:突然暴毙身亡。
付家老爷感慨着幸好是没有在提亲之后出这档子事,要不然他家儿子身上必然会有污点,只是用半盏茶的时间唏嘘了一下素未谋面的颜舜华的遭遇,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绿萝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因此一直等到第二天邵九堰被邵明叫走之后才去回了齐觅琴的话。
后者皱眉:“这件事和他们都没有关系?”
绿萝点头,想了一会儿,回道:“小姐,你不用想那么多,颜舜华平日里对下人非打即骂,或许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报复也说不定。”
“恩,说的也是……”齐觅琴应了一句,不再纠结这些事。
见状,绿萝继续说道:“小姐,属下过去的时候正好遇上情报处的回消息,有一部分是关于宫中的,王爷说让属下告知小姐一声。”
“说吧,什么事。”齐觅琴半躺在那里听着,顺手往嘴里放了一颗酸梅。
“皇上最近愈发的暴躁,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便是处决了四名大臣,其中有一位还是朝中二品官员陈铭陈大人。”绿萝小声的回报着。
齐觅琴表情有些惊讶,这位陈大人她也是知道的,和齐栋关系甚好,是位难得的清官,怎么会……
“理由呢?处置陈铭难道就没有人反对吗?”
绿萝低头回道:“没有人反对,因为理由是有谋逆之心,谁也不会主动去沾惹这等荤腥。”
齐觅琴冷笑:“谋逆?程云旗连这种烂透了的理由都想的出来,朝中正直的官员才多少?他莫不是真想让这大沥烂透了不成?到时候大沥不成为邻国的桌上餐才怪!”
齐觅琴一时间竟是气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