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使,刚传来消息,宫宴结束后白前与王漾发生了争执,白前怒气冲冲的乘车回的住处。”汇报消息的妇人走到王兰柱身边,声音难掩喜悦,“在白前离开后,王漾立马就吩咐去监查白前,看来是不打算演戏了。”
江南势力对新朝不肯臣服不是秘密,王兰柱瞥了她一眼,眼神中莫名的透着冷意,但是很快掩盖下来了,她不喜欢人靠太近,但是最近因为被查的太严了,不得不藏身在教坊司内,而面前的这位妇人便是教坊司右司乐的侍妾小李氏。
“他们为何争吵?”
“具体并不知,但是王漾这段日子没少去大理寺,属下猜想与白石英有关。”小李氏察言观色发现王兰柱并没有太高兴,不由收敛了几分喜色,在她看来,朝堂与江南越闹的僵,对她们就越有利。
“白石英……”王兰柱想起自己费了那么多功夫把人控住,却半点不起作用,成事不足的废棋她根本就不看在眼里,“白前早就把她逐出白家,怎么可能因为她与王漾撕破脸?”
这太不合常理了。
“也许是江南一派想要借机发难?要知道新朝成立之后,最该着急的就是他们了,如今四境皆平,连岭北都不再起事……”小李氏越说越觉得有可能,时间不等人,江南总不能等周新璋坐稳了天下,养足了精气神再造反吧。
王兰柱眉梢微皱,“白前若是着急也不会等到现在,还亲自来参加婚礼。”
不过她想了想,若是王漾与白前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龃龉,却是个好机会,可供她们乘机而入,“在这儿耽搁太久了,我也不能等了。”
小李氏听出她话语里破釜沉舟的决心了,瞬间紧张又激动起来,“副使的意思是要行动吗?”
“我自有安排,你只需要看紧了行宫里的人。”
“是。”小李氏按捺住情绪,垂下头去应道。
究竟是怎么安排呢?小李氏走出去房间,越想越好奇,她叹了口气,自己也就是个小人物,至今都不知道王兰柱到底仪仗着谁,有何筹码才敢待在宁州不走,明明已经露过脸,还被王漾找到过。
……
玄武帝新婚罢朝三日,文武百官都能睡得晚些起,然后再各司其职的去应卯。
“公子,这已经是宁州城最大的乐坊了。”阿肆十分为难的看着面色不虞的白前,他们一个上午走遍了宁州,还真没有找出一处风月楼,倒是有不少乐坊,可里头的乐师和舞姬都比不得江南的。
“想听个曲儿都难,什么破皇城。”白前声音不小,说完他还朝阿肆瞪了眼。
后者面皮一紧,立马提高声量,“属下这就去找……找几个长相好的乐师来。”
他话音刚落,包厢外响起扣门声。
白前勾起唇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这笑意在来人进来后,越发的大起来。
“白公子好。”
门口站着的是一男一女,问好的男子带着拘谨的笑意,似乎并不是那么情愿,他本来自己来听曲儿的却被迫带上了妹妹一起来,这事若叫他母亲知晓,定是要打断自己的腿了。
“你们是谁?”白前故作不认识的皱了眉。
“在下赵纯,方才听说白公子要寻乐师弹奏,我正好有相熟的人可以为公子引荐。”赵纯说着便自来熟的走进来,跟着的他少女抬起头有些害羞的看了眼白前。
两人到了近前,也不含糊,赵纯指着自己的妹妹道,“这是舍妹,单名一个真字,说起来你们还见过……”
白前把目光投向赵真,搁在膝上的手不自己的握紧,折扇发出不堪受力的声响,他才缓缓松开。
他只去过一次京师,赵氏姐弟见过他也只可能是那一次机会,那年……他瞒过白家所有眼目去看白桉,只因听说孱弱多病的弟弟不太大好了,然而到了京师才发现,白桉身体已经恢复。
他没忍住约对方见了面,刚好赶上花朝节,特地选了个清净的茶田,却是那么的凑巧,京中一群贵女也不晓得打哪听来的消息,也跑去那片地方游玩。
于是,他在与白桉相见之后,从半山腰的茶田下来时,一个冒冒失失的女子追上来邀请他喝茶……
过去那么多年了,白前才发现自己对那日的记忆竟然是清晰的,连那人手里攥紧的帕子的颜色都记得。
“那天你还与我们说过话,白公子还记得吧?”赵纯说了半响,白前一脸陷入回忆的样子,让他误以为对方是记起来了。
事实上,白前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对兄妹。
“时间太久远了,抱歉。”白起对赵真笑了笑,后者目光明显呆了一呆,然后才羞涩的别过眼去。
“咳咳……”赵纯没想到对方不记得,又见自己妹妹一幅神魂颠倒的痴迷相,咬了咬牙道,“不瞒公子了,舍妹其实对你一见钟情,这么多年一直不肯嫁人……”
“……”白起有想过这对兄妹打的什么注意,可当真就这么说出来,是有些措手不及的。
这宁州皇城的人都这么直接的吗?
想来想去,应该是周新璋这个皇帝起的头,上行下效,连王漾这样的人都学会了……
“多谢令妹抬爱,在下却并没有娶妻的打算。”
白前如此回道。
赵真急了,“为什么?”
她追问的太快,一下子忘了自己该扮演的角色不应是这般急切的性子。
果然,白前瞥了她一眼,随即疏离而礼貌的来了一句:“无可奉告。”
离开乐坊,沮丧的赵真一言不发,赵纯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就说不行吧,看着挺好相处的,实则戒心很重。”
“他不信我们说的。”赵真皱眉,他们确实是见过。
只要是正常人,听他们说起多年前的往事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好奇吧。
可白前没有,他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赵纯说的那些话一点没有表现出好奇。
“或许吧,可能是真的不记得呢?”赵纯也拿不准了,也许是白前太会掩饰了,表现的不感兴趣,实则内心里是在意的呢。
不得不说还真被他瞎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