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泌与卢公子两人,都没有想到,此时大唐朝廷内部溃烂的情形,比两人预料中的情况还要糟糕万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对于大唐朝廷来说,自从范阳三镇节度使安禄山发动叛乱那些年来,一直是流年不利。
不顺心的事情,不仅是层出不穷,而且常常是接踵而至。
人世间那福无双降,祸不单行的预言,对于大唐王朝饱经苦难的黎民百姓来说,总是那么的精准神奇。
自乾元二年(759年)三月,大唐官军在邺城之战中失利溃散以后,大唐官军与大圣燕王史思明,安庆绪的残余势力之间,就进入了长期的拉锯战之中。
大唐朝廷的平叛战局,一直没有大的起色和改观,没有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而此时,大唐朝廷面临的困难,却越来越多。大唐君臣,愁眉不展,苦无良策。
2
首先,是大唐朝廷,饥荒连年,在财政、经济上,捉襟见肘,出现了很大的困难,无法继续支持大规模的平叛战争了。
无奈之下,大唐皇帝李亨,只好于乾元元年(758年)七月,宣布发行新的大钱乾元重宝。
这种新的大钱乾元重宝,一枚当旧钱十钱使用,是在宰相第五琦等大臣的主持下,新铸的一种钱币。
然而,由于多年战乱,民不聊生,大唐朝廷的税赋急剧减少,财政十分窘困,常常入不敷出。那时,甚至连文武百官的俸禄,军队将士的军费供应,都窘迫万分,无从筹措。
乾元重宝的发行,并不能够从根本性上解决财赋、粮食不足等急迫问题。
无奈之下,大唐朝廷只得决定,再次发行新的钱币,以维持朝廷的正常运转。
不久,李亨又下旨,发行了一种有两重轮边的大钱乾元重宝,一枚当旧钱五十枚使用。
这种两重轮边的大钱乾元重宝,与开元钱同时流通以来,大唐全国各地,顿时通货膨胀,开始陷入了严重的物价飞涨状态,出现了“币轻物重”的现象。
市民百姓的财富被朝廷官府掠夺殆尽,天下百姓,苦不堪言,一个个怨声载道,反意顿起。
3
其次,由于大唐朝廷君臣的处置不当,江南的刘展,又被逼在江淮地区发动了一场新的叛乱。
各地藩镇节度使及其麾下将领,在平叛过程中,野心逐渐萌发、膨胀了起来。
全国各地,叛乱频发,大唐朝廷穷于应付,各地郡县更加不得安宁。
江淮地区,这个大唐朝廷的财源税赋来源之地,经过永王李璘、刘展等人的战乱之后,也变得不再宁静、不再富裕,经济遭到了严重的**和破坏。
大唐朝廷的赋税征收、财政收入、经济发展,更是雪上加霜,朝廷的处境,更加艰难。
第三,是皇帝对藩镇军队将领及其主帅的猜忌、放纵和使用不当,自毁长城,贻误了平叛的战机。
宦官李辅国、鱼朝恩、程元振等人,更是在朝中独揽大权,徇私舞弊,中饱私囊。
他们大肆排斥异己,陷害忠良人士,弄得民怨沸腾,四海动**,朝野不宁。
李亨却姑息养奸,对李辅国、程元振、鱼朝恩等人的胡作非为置若罔闻,不闻不问。
大唐朝廷的局势,更加窘困。
4
李泌在衡山呆的日子越久,衡山周围的地方官吏,也越发懈怠起来,不再像从前那样,殷勤地上山慰问李泌了。
郡县官吏,地方贤达士绅,上山看望问候李泌的机会,是越来越少,常常是难见踪影。
只有朝廷的邸报,地方官吏们还基本上能够给李泌按时送来,让李泌觉得些许欣慰。
可是,看了这些朝廷邸报,李泌却常常是忧心忡忡,越发难以开怀,难见笑容。
李泌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撇开自己的仆人李瑞等闲杂人,呆在自己简陋的小屋中,一边看书诵读,一边不停地在小屋里,走来走去,若有所思。
很长的日子里,李泌的心情,一直都很不畅快,忧虑不安。他甚至常常失眠,难以安心地上床去歇息。
邻居的卢公子,却对李泌的忧心忡忡十分不解。卢公子常常嘲笑李泌道:
“先生啊,你真是劳碌命啊!你吃的是野菜、干果的饮食,操的却是肉食者的心,有什么必要呢?”
5
此时的西京长安皇宫里,原来的元帅府行军司马,如今集司空、中书令等朝廷要职于一身的宦官李辅国,仗着李亨的信任和宠爱,权力更加集中,俨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李辅国雄心勃勃,豪情万丈,似乎还不满足于现在的位置。李辅国一遭大权在握,气势也越发张狂傲慢。
朝野上下人士,或者阿谀逢迎,拼命巴结李辅国,或者明哲保身,敢怒而不敢言,谁也不敢招惹、触怒李辅国,惹火烧身。
就连帝国储君,太子李豫也是忍气吞声,不敢得罪李辅国。李辅国的赫赫权势,可见一斑。
6
那一天,西京长安皇宫的银台门里,协助皇帝处理朝廷公事完毕的李辅国,难得有些闲暇,正在踌躇满志地与亲近的宦官程元振、鱼朝恩等人亲切地闲聊。
李辅国首先发话,他得意洋洋,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和满足,兴致勃勃地对程元振、鱼朝恩等亲信吹嘘道:
“诸君:
吾李辅国对陛下是忠心耿耿,竭尽忠诚。你们跟着吾辅国,是绝对没有错的。
陛下常常夸奖吾才高八斗,足智多谋。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够替陛下当家做主,多为陛下分忧呢?
自从当初,吾跟随皇太子殿下,担任掌闲厩一职以来,就深受陛下宠爱,诸君有目共睹。
不是因为吾李辅国能够为太子殿下出谋划策,解忧排难,而让太子殿下最终扬眉吐气、龙飞九天了吗?
诸君,请相信辅国,你们好好跟着吾辅国,是绝对没有错的!荣华富贵,高官厚禄,金银珠宝,都会唾手可得,你们也必将青史留名、万古流芳!”
李辅国常常喜欢得意洋洋,毫无掩饰地对着手下亲近的宦官程元振、鱼朝恩等人,大肆吹嘘自己的功劳,而不肯稍稍放低姿势。
果然,程元振、鱼朝恩等人听了,都颔首称是,满脸敬佩。
程元振开言说道:
“司空大人劳苦功高,深受陛下宠爱,我们羡慕不已!司空大人爱惜部下,我等感激不尽!我们一定会紧跟司空大人,为大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部下们见程元振开言恭维,也纷纷表态。鱼朝恩也笑语盈盈,谄媚李辅国道:
“五郎功高德劭,如果不是五郎运筹帷幄,辅佐陛下决胜千里,哪里有大唐的今天呢?”
李辅国听了,更加得意。李辅国故作谦虚,低调地回应鱼朝恩的恭维道:
“都是陛下英明,慧眼识英才!回想当初,吾与陛下卧薪尝胆,披荆斩棘,一道创业的艰难岁月,吾是记忆犹新,感慨良多。”
鱼朝恩越发妙语如珠,说得李辅国心花怒放:
“天降英才,才有我大唐帝国如今的中兴盛景。五郎真是陛下的张良,萧何啊!想来当年汉初三杰的贡献,也不过如此。”
鱼朝恩的一席恭维之语,激起了李辅国的豪情和谈兴,李辅国悠然神往,回顾往事道:
“不瞒诸君,当初马嵬驿兵变,铲除奸佞杨国忠兄妹,拯救大唐江山社稷,都是出于吾的设计。
是吾亲临禁军六军大营,说服龙武大将军陈玄礼诸将,才让陛下最终下定了决心。
铲除了奸佞杨国忠以后,吾审时度势,建议陛下另起炉灶。陛下一向信任辅国,终于接受了吾的建议。
如果陛下没有听从吾的意见,率领两千禁军将士,驾幸灵武,哪里有中兴社稷的壮举呢?
想起往事,吾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好不惬意!”得意之情,溢于李辅国言表。
程元振、鱼朝恩等部属们听了,越发不肯放过大唱赞歌、讨去李辅国欣赏的机会。
7
鱼朝恩言语如珠,继续言道:
“五郎的丰功伟绩,必将名垂千古。自从当初,五郎担任太子詹事,负责总管太子宫事务,就一直侍候在陛下的左右,为陛下运筹帷幄。
陛下即位称帝以后,五郎更加辛苦,为大唐兢兢业业地操劳,功劳也越来越大。
自五郎因功任太子家令,兼任元帅府行军司马,掌握禁军兵权以后,五郎经常侍奉在陛下的左右,与陛下是寸步不离,为陛下出谋划策,和陛下一道决胜于千里之外。
如果没有五郎忠心耿耿的辅弼,哪里有大唐帝国如今的辉煌呢?”
鱼朝恩越说越有兴趣,李辅国也是笑逐颜开。只有程元振不善言辞,插不上话,脸含愠怒,注视着鱼朝恩。
“朝恩啊,这些都不足挂齿。都是陛下英明,信任辅国,肯放心大胆地放手,让辅国干事,才让辅国侥幸成功,为国建勋!”李辅国的言语越发谦卑。
突然,程元振终于插上嘴,提醒李辅国说道:
“说起司空大人的赫赫功勋,元振也是敬慕不已,渴望为国建功,名垂青史。
可是,司空大人啊,属下不得不提醒司空大人得知,五郎功勋赫赫,有些令朝臣嫉妒啊!
我们不得不提防小人,背后中伤大人。大人也该铭记,功高震主的道理啊!”
程元振的脸色十分沉重,善意地提醒李辅国道。
李辅国一听程元振之言,突然惊觉,笑容立逝,急忙转过身子,看着程元振和鱼朝恩。
8
“元振、朝恩啊,你们俩,都听说了些什么话吗?”李辅国神态肃然地问程元振、鱼朝恩道。
鱼朝恩不肯落后,仗着伶牙俐齿,抢着回答李辅国道:
“不瞒五郎,不仅是朝廷文武百官,有些嫉妒五郎的功劳,而且朝中的将相们,也在背后说三道四,谈论五郎专政啊!
属下为五郎,十分担心啊!
大将郭子仪,宰相李岘,李揆,第五琦他们,好像对五郎成见很深啊!属下怕他们会对五郎不利啊!”
鱼朝恩忧心忡忡地对李辅国说道。程元振也附和道:“观军容使大人言之有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司空大人还是小心谨慎,低调行事为好啊!免得奸佞小人,嫉妒司空大人的功勋,又说三道四,胡言乱语,中伤司空大人。”
“这些胆大妄为的家伙,他们背着吾,说了些什么吗?”李辅国的怒气,一下子涌了上来,大怒问道。
鱼朝恩、程元振一阵暗喜。鱼朝恩抢着汇报道:
“五郎啊,大臣将相们所谈论的,还不是那些乡下妇人一般的闲言碎语吗?五郎不要放在心上。
他们妒火中烧,说五郎受陛下的宠信越来越深,陛下经常派遣五郎代表皇帝,去向文武百官,宣布皇帝的旨意。
全国各地官府,呈递的文书奏章,国家重要的符契印章,皇帝的玉玺,军中的各项号令,甚至宫殿的钥匙,陛下也全部交由五郎,去负责掌握、管理。
他们还说,陛下还都西京长安,李先生归隐以后,陛下不仅任命五郎,全权负责宣布皇帝的诏敕诰命,而且还把以前,由李泌先生分工负责的,四方来的文书奏疏,军中的印玺符契,宫门钥匙以及军队的号令集训等事,也全都委任五郎去办理。
五郎还接受陛下的旨意,兼管北衙的禁军。
他们还私下污蔑陛下说,陛下回到长安以后,自以为大功告成,乐得清闲自在,不再喜欢处理政事了。
陛下还下旨,专门在皇宫银台门,为五郎设置署舍,委任五郎去全权处理国事。
长此以往,五郎的权力,恐怕就更加无人能制了。
如此下去,五郎就会利用陛下的宠信,大权独揽,权倾天下,专断独行了。
说不定某一天,陛下的皇权就会旁落,渐渐地成为五郎的一个傀儡,而毫不察觉了。
如此种种,这一类的中伤话语,真是令人愤慨啊!属下真是为五郎鸣不平啊!”
鱼朝恩滔滔不绝地为李辅国报告道。
9
鱼朝恩似乎不经意的一席话,说得李辅国越发愤怒。李辅国大怒说道:
“真是一群不识好歹的东西,真是岂有此理!
吾李辅国为了大唐帝国,勤于做事,常常是废寝忘食,殚精竭虑。奸佞们却污蔑吾喜欢揽权,贻误政事。
吾天天住在陛下为吾在皇宫银台门内里设置的署舍里,处理朝廷政事,辛辛苦苦,为朝廷操碎了心。
这些嫉妒成性的奸佞小人们,你们知道吗?
吾一秉大公,以忠心耿耿地为国家处理大事为上。陛下的诏书训令,如果没有经由吾的仔细审阅,签字,发布,生效成为朝廷的政令,怎么能有法律效力呢?
陛下的指示旨意,陛下所颁下的制敕,如果没有经由吾的的转告,吾的画押、签署,然后才施行,出现了错误怎么办呢?
宰相或官府各个部门,发生紧急情况时,宰相以及文武百官有急事,需要马上奏报皇帝时,如果没有吾的禀告,受旨,如果延误了国家大事,可怎么办呢?
吾住在设在皇宫的官署里,处理朝廷的大小政事,连家也顾不上回去,怎么竟然会成为了吾的罪状了呢?
有谁知道,吾为帝国默默奉献,殚精竭虑,常常废寝忘食,做出了多少牺牲多少奉献呢?”
李辅国怒不可遏,心里似乎十分委屈,对程元振、鱼朝恩等亲随诉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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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郎说得极是!只有属下等,知道五郎为了帝国,是竭尽忠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些文武大臣,只知道人云亦云,徇情枉法,嫉贤妒能。
朝廷裁决国事,无论大小,如果没有五郎的决策,没有口宣制敕,怎么能够最终定夺呢?
朝廷的制敕写好后,如果不是五郎指示怎么做,朝廷各部门的官员怎么去执行呢?
事情办理完毕,处理妥当以后,朝廷官员们,如果不把事情处理的最终结果,先向五郎汇报,而是大小事情如何处理,都向陛下奏报,不是要烦死陛下了吗?
由此可见,那些奸佞小人,腐儒蟊贼,真是自私自利,坏到了极点。不处置他们,还有天理吗?”
鱼朝恩不怀好意,继续用言辞激怒李辅国说道。
“还是朝恩深知我心。我辅国一心为国,何须担心奸佞小人们的谗言中伤呢?陛下英明睿智,善于明辨是非,是最明白辅国的苦心和忠诚的。”
李辅国又恢复了难以捉摸的阴沉的脸色。鱼朝恩还不满意,继续谏言李辅国道:
“五郎大人大量,令人钦佩。朝恩以为,五郎大人还是应该小心谨慎,着意提防奸佞小人作乱才是。
朝恩建议五郎大人,立即设置察事(秘密警察)数十人,专门对五郎负责。
五郎可以命令察事们,四处秘密调查,专门去搜集文武百官及长安百姓的隐情、秘密。
一旦察事们收集证据到手,有关衙门,就可以遵照五郎的命令,立即去秘密逮捕这些官吏百姓,严加审讯。
一则,可以监督文武百官,侦听民间的反应;二则,可以根据察事们探听的汇报,去处理、审讯,清除那些异己分子、恐怖分子,保证社稷的安宁。
五郎大人,以为如何呢?”鱼朝恩为李辅国设计道。李辅国听了,十分赞赏,称赞道:
“此计大妙!朝恩足智多谋,善于处理大事,足堪重用,令吾刮目相看,油然而生敬意。
只要察事们,能够为吾去四处打听,民间的反应以及朝廷上下发生的事情。
吾耳聪目明,何忧吾被奸佞小人们蒙蔽中伤呢?
吾可以自信地说,只要吾想要追查什么案子,朝廷各部门,朝廷各个官员,必定会曲意逢迎。
那时,一定无人胆敢抗拒,无人胆敢拒绝吾的命令。如此,何必担心吾的政令不能够实施,吾的匡扶社稷,青史留名的雄心壮志,不能够实现呢?
只要官吏们不徇情枉法,不把朝廷的法律、法令,弃如敝帚,不全凭自己个人的好恶,去判决发生的案件,随意判重判轻,没有章法规矩。何忧天下不太平呢?”
李辅国踌躇满志,对程元振、鱼朝恩说道。
“五郎英明!
只要五郎收拾住郭子仪、李光弼等功臣勋旧,控制住宰相门,只要御史台、中书省、门下省三司,以及府、县审理案件,都先报告五郎知道,听候五郎的指示办事,一定会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那时,五郎一定会成为我们大唐的中兴名臣,流芳千古,名标史册!”
鱼朝恩谄媚李辅国道。
“朝恩说得极是!
宰相当中,唯有李揆这孩子,还算听话。李揆这孩子在拜见吾时,能够毕恭毕敬地行子弟之礼,恭恭敬敬地称呼吾为‘五父’,还算听话,懂事,吾不会难为他的。
那些不听话,专横跋扈的将相,敢于与陛下作对的,吾一定要让他们,知道点颜色,知道悖逆君王,是什么下场。”
李辅国与程元振、鱼朝恩等,计议已定,加快施行。
10
宰相府里,李岘、李揆、第五琦、吕諲等诸位宰相,面对李辅国专权,宰相将领被李辅国架空,朝政倾颓混乱、徇情枉法事件层出不穷的局面,是忧心忡忡。
宰相李岘,尽忠帝国,对李辅国的专权越来越不满,决心改变李辅国独揽朝廷大权的局面。
然而,宰相李岘多次努力,试图分割削弱李辅国的权力,但最终都是无功而返,不禁有些泄气。
那一天,宰相照例聚齐,云集宰相府里,宰相李岘感慨良多,有感而生,对诸位宰相同事们说道:
“诸位相公君:
难道你们熟视无睹,麻木不仁,没有看见,奸佞专权误国,正在祸害百姓,危及天下吗?”
诸位宰相,害怕李辅国,纷纷装起了糊涂。
宰相吕諲假作不知,明知故问道:
“李相国,你说的究竟是谁啊?”
宰相李岘心直口快,直言说道:
“我说的奸佞专权误国,就是司空中书令大人啊!难道诸君,没有看见,司空中书令大人专权误国的所作所为吗?
司空中书令大人,如今权倾天下,作威作福。我们这些宰相,都成为了朝廷的摆设。
司空中书令大人经常声称,他奉的是圣人的制敕,大家必须按照皇帝的旨意实行,没有人敢于违抗。
即使是关在御史台或者大理寺内的重刑犯人,哪怕有的还没有审讯完毕,只要司空中书令大人,一时心情高兴了,他就会兴冲冲地派人去下令,让他们将囚犯,提到银台门,由司空中书令大人亲自去审理。
案件审判的结果,都全凭司空中书令大人的好恶兴趣。哪里把帝国的法律,放在他的眼里呢?
有时,司空中书令大人一时兴起,甚至直接下令,把这些重刑犯人全部放掉。
皇宫里,就连陛下亲信的宦官,也都对司空中书令大人毕恭毕敬,没有一个人,敢于直呼行军司空中书令的官名。
大家常常十分尊敬、十分亲切地称司空中书令大人为‘五郎’,视司空中书令大人为主人。
长此以往,如此下去,我大唐朝廷,岂不要变成司空中书令大人的天下了吗?
诸君难道都想明哲保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点也不忧虑吗?”
“李大人所言极是!”宰相李揆,附和李岘的意见道,“问题是,我们用什么办法,才能够克制司空中书令,不让司空中书令骄横跋扈,祸国殃民呢?”
一说到这个敏感的问题,宰相们一下子沉默开来,谁也不敢率先提出反制李辅国的措施,以免惹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