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卓张大嘴,愣是没有出声。
陆柒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楚,干咳两声,稍微提高了音量,将刚才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正说到一半,秦卓突然用力拍了拍大腿,“二弟,你说胡姬姑娘跟你一起去了芦花村?”
“呃……”陆柒被秦卓问得卡了壳,缓了缓才点头称是。
“你们在芦花村同住了一晚?”
陆柒这才明白秦卓误会了他的意思,急忙解释道:“我们同住一间逆旅,并非同一房间。胡姬姑娘带着女仆,我则与车夫同宿,绝无逾规越矩!”
秦卓先是愣住,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二弟就是二弟,做什么事都规规矩矩按部就班!你回家的这些日子,你与阿虎时常提起你的婚事,总操心你一心为了工作耽误了自己的大事,如今看来竟是我们想多了!二弟你早已解决,抱得美人归啊!”
“大哥莫要再笑我了。”陆柒被秦卓说得更是手足无措,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你都快二十岁了,换着别人早就妻妾成群儿女绕膝!你倒好,脸皮子还这么薄,大哥不过说了两句,你竟害羞起来,叫大哥如何帮你说亲啊?”
“大哥答应了?”陆柒一听,喜上眉梢,情不自禁地扑到秦卓面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双臂用力环住他的肩膀,大声喊道:“谢谢大哥!谢谢!”
秦卓被陆柒突如其来的热情拥抱有些措手不及,他如长辈般回抱了陆柒一下,拍着他的背说:“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也曾去胡致那探过口风。自真假夫妻案之后,他对你的印象有所改观,只是始终觉得你过于木讷呆板,不甚讨人喜欢。所以大哥劝你先别着急,最重要的是要哄得胡致欢心,你才能顺利娶到他的小妹。”
“这是自然。”陆柒这才松了手,重新跽坐在秦卓跟前,认真说道:“回来路上我已想好,这两日寻个黄道吉日,我便要去找右尉谈谈,正式向他提出与胡姬交往的请求。”
“此事先不急,前些日子,秦直道和长城那边出了些事,左尉梁诺派人请求支援,何县令便派右尉去帮忙,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的。”
秦卓见陆柒面露失望之色,随手拿起一卷竹简扔到他怀里,笑骂道:“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动了心便一日也等不得?你离开高奴县近一个月,可是落下了不少事要做!你还是好好收心将县廷的事都归整归整,等你做完,右尉差不多也要回来的。”
“嗯。”陆柒愧疚地挠了挠头,“这次回来自当加班加点,努力工作,将先前累积的工作都处理完,再谈儿女私事。”
陆柒刚说完,背上便被人重重地打了一巴掌,然后听到曹阿虎大如雷声的嗓门:“什么儿女私事啊!难不成我二哥这次回家便寻着媳妇了?”
“放肆!县廷里怎能大放厥词!”秦卓瞪了曹阿虎一眼。
曹阿虎缩缩脖子,冲着他吐了吐舌头,笑哈哈地坐到陆柒身旁,故意假装神秘地压低嗓音调侃陆柒,“二哥,我耳朵可尖得很哦,没进来前就听到你跟大哥谈胡姬姑娘的事!你们是不是……”
曹阿虎伸出两根食指,相互点了点,脸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秦卓一巴掌拍在曹阿虎的脑袋上,“你一来就消遣你二哥,就不怕他恼你,以后都不理你了?”
曹阿虎冲着陆柒挤眉弄眼,“二哥大人大量,才不会跟我计较呢。再说他现在喜事临门,哪有精神理会我!”
陆柒许久不见曹阿虎,对他很是惦念。忽然看见这么大个人就坐在自己身边有说有笑,竟不好意思像刚才那样拥抱秦卓一样拥抱他,只是斯文地点点头,问他:“你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能不好嘛!最近区水亭风平浪静,他整日不好好干活,天天往青竹里蹿!”秦卓白了曹阿虎一眼,看来他对他这些日子的工作表现很不满意。
曹阿虎不以为然地咧嘴笑,熊掌大的手凭空摇着,当是蒲扇扇风呢。
“青竹里……里巷里青竹簇簇,绿影环绕,所以才叫青竹里。因青竹里附近皆是农田,所以居住在那里的大多是农户……阿虎你是看中了谁家农女,才会如此频密地往那跑?”
秦卓听完陆柒的话后,抚掌而笑,“果然是陆柒,太了解阿虎了。你可还记得上次的断安案里的牵儿,正是她!被阿虎盯上了,日日约人家出来玩耍,送了不少礼物呢。”
陆柒诧异地看着曹阿虎,正想问他是如何积极主动地追求牵儿,曹阿虎难得害臊地低下头,自我沉醉地痴笑起来。
秦卓与陆柒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眼神后,已然肯定,这次曹阿虎是动了真心,爱上牵儿了。
曹阿虎见他们都紧盯着自己,为了转移目标,他又将话题扯回到陆柒身上,“别总说青竹里了,方才二哥你说去芦花村拜祭了叶葵,她怎会葬在那里?”
陆柒简略地将其中原委告诉了他们,然后又将自己在那里查到吴德子女被绑之事又详细地说了一遍,“断发案的幕后黑手并未落网,我的心总是悬的,总觉得此事定有一个很大的阴谋。”
秦卓沉着脸,锁眉不语,就连一直嘻嘻哈哈地曹阿虎也端正态度,正正经经地坐在那里沉思。
秦卓思索许久,才说:“断发案已了结,不能轻易再惊动他人去查。但二弟已从芦花村那查到线索,我们也不能无视……如今吴德在秦直道服刑,我们找个机会去那里悄悄再审审他,或许能问出些什么来。”
陆柒和曹阿虎暂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当下表示赞同。
秦卓怕陆柒一陷入查案中就会废寝忘食,提醒他:“二弟你今日回来还未休息吧,你先收拾收拾,今晚去我家喝两杯。”
“好的。”
陆柒还有很多话想跟他们说,今晚定是要一醉方休,所以他也想快些收拾妥当,好好与他们痛饮几杯,趁着酒醉人胆大之时,将一直深藏在心中那些感激的话说出来。
陆柒刚起身,外面跑来一个公卒,气喘吁吁地说道:“县丞,郡守府那边送来以邮行的急字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