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琼听罢,扑通跪倒在地,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张令史面前,捶胸哭道:“他们一对奸夫**妇,背着我**,珠胎暗结后便来要胁我,要我同意张珍嫁入鲁家!我早已忍气吞声,只求家宅平安,哪知张珍野心勃勃,想叫良人以七出之条的无子将我休了,自己则母凭子贵,扶正做妻!若不是鲁家长辈皆不同意,此时我早不知在何处立足求生!”

“如此说来,你更有作案动机喽!”张令史仿佛看到曙光,觉得今日便能结案。

张琼哭得梨花带雨,脸上的污垢被泪水冲刷出条条沟壑。

陆柒看着心酸,与张令史商量之后,叫来阮氏,命她端水给张琼洗脸擦身。而后,又叫别人从张琼的行李中找来一套干净衣服给她换上。

换洗之后的张琼,容光焕发,像变了个人似的,信心满满。她感激地冲着陆柒点了点头,这才重新将鲁平家中情况一一道明。

张琼三年前便嫁给了鲁平,那时鲁平已有四妾六子三女。鲁平虽懂驯马,但好吃懒做,又爱四处游玩,家中早已入不敷出。

张琼嫁去后,带了丰厚的嫁妆,鲁平便对她多有宠爱,夫妻感情也不错。

直到一年前,鲁平终于用光了张琼的嫁妆,家中又开始捉襟见肘。鲁平立马变脸,对张琼冷嘲热讽,嫌弃她不能生养。

张琼本想就此忍辱偷生,哪知有一日妹妹张珍来家中玩耍时,竟与鲁平看对了眼,两人暗渡陈仓,还未婚嫁便有了孩子。张琼无奈,只能出面替鲁平说亲,将张珍娶了回来。

张珍是庶出,嫁妆自然比不过张琼的。但张家长辈亲善温厚,还是比当时的规矩多给了不少。鲁平因此更加疼爱张珍,每日带着她出去应酬,花天酒地。

一个月前,鲁平迷上赌博。不但将家中财物全部输去,就连仆人也输得一个不剩。

“赌博?”张令史惊讶地看着张琼,说:“朝廷早有规定,严禁赌博!”

“正是如此,良人赌输了也不敢出声,只当是借财消灾。可他不知悔改,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债主来讨债,他便把我们这些女人都扔在家中不管,躲了起来。”张琼哭哭啼啼地说道:“起初我还问娘家借钱来还,哪知是无底洞,总也填不满。眼看妹妹就要生产,良人倒还有些良心,舍不得抛下她,便要带她来乡下避避,顺便让她安心生产。”

陆柒和张令史都明白了,张琼之所以跟着他们来漆垣县,当真是做了仆人。

或许,她对鲁平仍是痴心不改,害怕他们二人借机逃走不再回咸阳,所以宁愿纡尊降贵地跟着。

“二位令史说我用毒蘑菇迷惑良人,是妹妹告诉你们的吧。”张琼抹干净眼泪,端庄坐好,神色如常地说道:“方才令史唤人给我换衣,怕是想搜搜里面可有毒蘑菇吧,我的行李想必也有人查过,里面可有?”

陆柒面色发烫,他没想到,张琼如此聪明,竟然猜到了他唤人给他换衣的用意。

张琼洗漱更衣时,陆柒确实安排人再次翻查了他们的行李,包括张琼换下来的臭衣裳,都没有毒蘑菇的踪影,就连个渣渣都没有。

张令史不服气,“杀婴当晚,雨下得大,或许你用完之后就撒在路上,被雨水冲走了也是可能的。”

“我们三人一直在赶路,未带任何器皿,不曾起火做饭。如若是新鲜毒蘑菇,小女子如何做成菜肴哄良人吃下?”

张琼一句话就把张令史问倒了。

“如若将毒蘑菇晒干,磨成粉,混入水中喝下,倒是有可能。只是粉末过细,无论多么小心,难免会四处留下痕迹。令史应检查过安车,里面可有粉末?”

张琼条理清楚,句句在理,张令史不得不承认。

“二位令史若是不信,可派人去咸阳家中搜查。张琼在这里关押了半个多月,与世隔绝,如若藏有毒蘑菇,一查便知。”

陆柒抚掌而笑,“你说得虽有些投机取巧,但也不无道理。本令史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