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壹又与陆柒随便聊了些家常,见他也没睡意,精神似乎还不错,便提议要带陆柒去看看他的田。
自得了那一顷田后,陆柒就没去过几回。他对自己的房和田兴趣都不大,摇摇头说:“不去了,大哥,我有些困乏,想先睡会。”
“也好,你睡一觉起来吃饭吧。”陆壹顿顿,忽然又说:“难得县令准了你半个月的假,就在家多休息休息,别再……提前跑回去。”
“嗯。”
“还有……这些日子千万别在爹面前提起田地的事。”
“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去年九月咱们在修整自己田地的封和埒时,被人误会在盗徒封。爹为了这事跟邻里吵了几架,至今对这事还咬牙切齿的。平日你回来只住一晚,话也不多,所以我就没特地跟你提起。”
这次不同,陆柒要住半个月,少不得要和陆父、陆母说些话。陆壹怕他不小心提到了惹陆父不快,又要举着拐杖喊谒杀。
“盗徒封是要赎耐的,这种事劳命伤财,又伤和气……”陆柒原本有点头晕,忽然听到这事,整个人都惊得清醒许多,“大哥,咱家为何会被误会!定是有人来找茬吧!”
封在田地的四角,其他就是四个方方正正的土堆,长、宽、高各为四尺。埒则是将四个封连接起来的土墙,为梯形状,高一尺,底部厚为二尺。这些都是用来标识田地界限的,如果私加移动(盗徒封),便要判处赎耐。
秦时的元旦是在十月,所以每到九月,各家各户都会趁着农闲时修整自家的封、埒,明确各家的土地范围,防止侵占他人田地。同时,他们还会修整好田间的道路和沟渠,割除野草。
那个时候,田地间全是人,在这个时候想盗徒封,怎么可能!
“是谁诬告咱们家的!大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诬告是要反坐的!”陆柒说到激动处,莫名地觉得体温在升高,胀红了脸,恨不得现在就是要去找官府算账。
陆壹将他按在**,“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才一直没告诉你。其实也不算诬告,只是在田里叫喊了两句。”
“是旁边的农户?”陆柒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什么,“当时分田时,咱家就被我连累得只分到了贫瘠之地,附近的农户也都是老实随和之人,他们定是不会轻易诬陷人。唉……我知道是谁指使的。”
陆壹露出一个“你明白就好”的表情,甚是无奈。
“既然你清楚,就不必较真。人家也没去官府诬告,只是喊了两声罢了,不必闹得鸡犬不宁。”陆壹拍了拍陆柒的肩膀,“我说这事是想告诉你,爹虽然每次都打你说要谒杀你,实际是爱之深恨之切,你与葵姑娘的事……唉!爹就是怕别人会占了你的田,这才斤斤计较,跟别人起了争执,其实爹心里时刻记挂着你的。算了,以前的事就不谈了,你好好躺着,莫要再操心就是了。”
陆柒自知此事他也无能为力,颓废躺下后,头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陆柒醒来时,陆母和熊英已经摘完桑叶喂好了蚕,熊英去舂米,儿女们则在院子里玩耍,陆母坐在旁边一边纳鞋底一边看着他们,笑科慈祥又和蔼。
陆柒急忙跑到井边打了水,又到厨房烧热,兑成温水后端到陆母脚边,要给她洗脚。
陆母不好意思地缩起了脚,“哪有大白天洗脚的!”
“是儿子不孝,昨晚没给母亲洗脚。今日定要补上。”
陆母拒绝不了,只好答应。
“柒儿,你是个孝子,你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儿子知道,不怪爹,都是儿子自己惹的祸。”
陆母难过的摇摇头,望着天,感叹道:“这也是冤孽啊!我儿谁都不爱,偏偏爱上了郡守的女儿!真是冤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