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中,凌小染没再表现出抗拒,蓝彻想怎么样她都配合,但是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她一路上就使劲的喝水喝水,然后使劲的去方便方便。
一路这样走下去,凌小染也将记号留下来,只是后来蓝彻再不许她喝水方便,她泼皮耍赖,什么方法都用尽了,蓝彻却铁面无私,她无计可施,只好寻一切可利用之机去留下记号。
时间如流水而逝,一晃已经过去半个月,他们所行的路程越来越偏,到后来,蓝彻会给凌小染带上人皮面具,将她伪装成一个瘸了腿的小丫头,而看蓝彻越来越凝重的神情,她明白,玄羽的追兵已经到了,她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忧,玄羽一旦与蓝彻正面对峙,她又该如何抉择?
躺在客栈的大**,凌小染瞪着床帐发神,经过长达半个月的日夜兼程,他们已经到了大玄与完夏的交界地,她不明白蓝彻想做什么,心底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现在她只求玄羽不要来,可是若他果真不来救她,她摇头苦笑,这就是女人,总是这样矛盾,但如果他来会送掉性命,那么她还是希望他好好的活着。
躺在**胡思乱想,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陡然自**翻身坐起,正当此时,门窗处传来细微的声响,凌小染头皮发秫,手下意识探进怀里,身子也不由自主的躲进暗处。
此时窗户被人自外拉开,一名脸蒙黑布的人影迅疾闪了进来,凌小染冷笑,匕首出鞘直刺向那人,那人身姿灵巧,脚尖轻点地面,倏忽一下,就滑出十步远,凌小染与夜莺所学的就是近身刺杀,她见那人猛然向后退去,一脚脚跟用力,也跟着滑向那人,手中匕首直取来人咽喉。
此招非常漂亮,来人闪躲,凌小染一腿已经横扫过去,来人被逼进死角,眼看她手中的匕首要刺进自己的咽喉,那人紧急出声,“公主,我是夜莺。”
罩在面门上的匕首骤然停下,须臾又直向来人的面门挑去,面上黑纱落地,露出的可不就是夜莺那张英气逼人的俏脸,夜莺尴尬一笑,道:“公主的技艺越发精进了,连夜莺都难以招架。”
凌小染笑着收回匕首,此时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凌小染脸上还没晕开的笑立时便僵住,她低声道:“许是刚才打斗的动静惊醒了皇兄,夜莺,你先躲起来,我去应付。”
夜莺脸上的笑意也迅速收起来,她左右看了看,拉开一旁的衣柜躲了进去,夜莺刚躲进去,门已经被人从外推开,“染儿,出了什么事,我刚才……”
蓝彻的声音一下子僵住,因为眼前那个只穿着裘衣裘裤的女子正睡意朦胧的望着她,她伸出耦臂轻轻捂住自己的嘴,打了一个优雅的哈欠,似乎这才注意到蓝彻出现,她咕哝道:“大哥,我睡得正香,你怎么进来了。”
又见蓝彻眼睛发直的盯着自己的胸脯瞧,她低下头去,她顿时被吓得满脸的睡意全消,她一边慌张的拉被子,一边斥责道:“啊,大哥,你出去,出去。”
蓝彻见状,脸上也露出微窘的神色来,他连忙向后退,最终不及细想,落荒而逃。
此时凌小染见蓝彻吓跑了,连忙将身上扯歪的衣服弄好,为了成功制止蓝彻,她已经不惜牺牲色相了,成效果然迅捷,可她却不知道刚才蓝彻心中所想,否则她定会后悔自己今日所为。
她将衣服穿好,此时夜莺已经推开衣柜门走出来,道:“公主,你易容成奴婢快走。”
凌小染摇头,“不,夜莺,我不能走,玄羽已经追来了吧,皇兄将我带到这里来,我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虽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是我想留在他身边劝阻他。”
“公主,皇上已经不是以前的皇上了,他带着恨意回来,对你也好,对大玄皇上也好,他必不会放过,你快走吧,这里有奴婢顶着,就算有什么事,奴婢死不足惜。”夜莺焦急道,她好不容易潜进来,若没办法将凌小染成功营救出去,只怕玄羽就会亲自出手了,到时的损伤必定比现在还要大。
凌小染来自现代,在她心里人都是平等的,再说这几年与夜莺相处,她早已经将夜莺当成了自己的姐妹,她又岂会那么自私的将夜莺置于危险中而不管不顾?
“夜莺,你清楚我的个性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代替我去承受我应该承受的后果,而且如果你被皇兄发现,他必定会杀之而后快,我不能让你去冒险,回去吧,通知玄羽,告诉他,他答应我的事必不能忘,否则我绝不会原谅他。”凌小染并非逞能也非固执,而是因为这半个月她与蓝彻相处的过程中,发现他对她面上虽狠辣,出言也是冷嘲热讽的,但是却从来没有做过实质性伤害她的事情。
偶尔有些瞬间,她会发现他很迷茫,除了当皇帝,他似乎什么也不会,其实这样的人才是可悲的,一生所受的教育是怎么去驾驭别人,他的生命中不会有朋友有亲人,在遇到挫折时,他只能极端的选择利用与报复。
所以她想留下来当他的朋友及家人,劝导他放下仇恨,只是很显然,这想法似乎只是她一厢情愿,她无所谓,只要蓝彻能做到真正的放下,她就能劝说玄羽放过蓝彻,到时再让玄羽给他封一个平乐侯什么的,没事的时候种种花养养草,后半辈子总不缺吃穿。
夜莺还想再劝,此时夜色中隐约传来一道奇异的虫鸣,夜莺脸色微凛,只好向凌小染告辞,凌小染目送她从窗外飞掠而去,满心惆怅起来。
而此时,房门被人大力推开,凌小染骤然回过头去,只见蓝彻神色晦暗不明的站在门槛处,她的脸上连忙堆上笑,道:“大哥,有没有人教过你,进女子房间前,要先敲门,得到同意后再进来?”
蓝彻神色阴沉,他盯着凌小染,冷讽道:“染儿,不要跟我玩花样,刚才有人来过是不是?是谁,玄羽还是他派来营救你的人?”
凌小染目光一紧,连忙赔笑道:“大哥,谁也没来过,你别疑神疑鬼的,他们若是来了,我又岂有不跟他们走的道理。”
蓝彻行过去在圆桌边坐下,目光犀利的扫向凌小染,他一直都知道她有一个坏习惯,就是紧张的时候两手会使劲的绞在一起,而现在,她两手指绞得发白,可见她既紧张又心虚。
“染儿,我说过,我不会容忍欺骗与背叛。”他站起来,危险的逼近凌小染。
凌小染害怕的向后退去,直到被蓝彻逼到墙角,她才理直气壮的道:“谁能容忍欺骗与背叛,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我知道了,不过大哥,三年前,你若是回去跟玄羽一争或许还有可能,现在你觉得你能打得过玄羽么?”
“不是有你在我手上么,我听说玄羽为了你能用一座城池换取一件御寒的披风,我想他肯定也能为了你放弃皇位。”蓝彻唇角挂着一抹轻嘲,他的皇位自生来便是国色天香之容,迷倒玄羽是迟早的事。
凌小染头皮发麻,她推着蓝彻的额头,道:“大哥,我身上与你流着相同的血,难道你就忍心利用我?四年前,你给我下刹那芳华,迫我嫁给玄羽,今次,难道你还要再利用我吧?”
蓝彻轻勾起唇角,道:“染儿,身为皇家的子孙,那是你应该为保住江山而付出的代价。”
凌小染突然觉得很无力,她还试图去劝说蓝彻放弃复国,现在看来,怎么可能?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不会放弃,老天,我到底该怎么办?
“所以我身为蓝家的子孙,就该让你像牲口一样送给玄羽,然后你什么时候想起我了,我就要听你的指挥办事,蓝彻,你怎么那么自私,为了皇位,难道你连最后的血亲也不顾了么?”凌小染痛心疾首的道,她不喜欢现在的蓝彻,更不喜欢现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