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姜姚怀孕了。
这些天的嗜睡和情绪波动还有一系列的异常现象瞬间找到源头清晰明了。
姜姚低头看着自己目前还算平坦的肚皮，高强度的信息冲击大脑让她半天回不过神来，不可置信。
顾陆离倒是显得亢奋的比姜姚不知几个高度，当着所有人的面抱着女人不断地亲。
“我们有孩子了！孩子！”
“......”
姜姚被亲得脸发麻脑袋嗡嗡作响，她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家庭医生取下听诊器，被欢喜的氛围感染医生也笑意盈盈：“是的，这是大喜事儿，恭喜恭喜。”
姜姚还是愣愣的，她抬头呆呆地问医生：“有，有一个月吗？还是两个月？”
“从目前的状态来看估计只有三周左右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不过实际的周数还需要去医院验了血才能推算出来。”
察觉到姜姚似乎并没有普通人家听到怀孕时那种欣喜的反应，家庭医生突然想到关于姜姚的抑郁症。
脸上的笑意瞬间减退，他扭头对顾陆离说道：“还是要根据母体情况做出选择，毕竟在怀孕前期还好，中后期包括生产后大多数孕妇会出现抑郁的状态，本身有抑郁症的孕妇可能会加重症状......”
听到这话，顾陆离也瞬间严肃：“情况这么严重？”
“具体情况还是要看孕妇的状态。”家庭医生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看着姜姚的表情，略略压低声音说：“如果顾夫人......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情况的话......”
“谁说的。”姜姚本来还发着呆，听到不想要这几个字的时候犹如被点燃的火星瞬间炸开：“我怎么不要，他好好的现在在我肚子里我为什么不要！”
随后她眨巴了下眼睛，毫无实感地呆呆摸着肚皮：“我只是觉得...我......我有孩子了？”
不确定又天真的问题。
宛如青涩的少女般天真懵懂。
说到孩子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里闪过星光，嘴角也不自觉翘起。
像是难以置信，害怕这一切都是梦境，所以她压抑着自己兴奋的情绪还没有缓解过来。
听她这么说，家庭医生放下心来：“没事儿就好，孕妇也想要个孩子这种状态肯定是最好的。”
医生收拾了自己带来的医药箱，临走前对顾陆离鞠躬嘱咐道：“但是刚才说的那种情况依旧要小心，光是一项产后抑郁症的发生概率目前就高达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二十，请万分注意顾夫人的心理状态变化，有时间可以先去医院做一次完整的检查。”
顾陆离点点头，表情多了一些严肃沉稳少了点刚才兴奋。
姜姚的抑郁症本就让他焦心。
虽然他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内心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不管是顾家需要一个孩子来保障家业的继承，还是他内心自己想要和姜姚有个孩子，他都越想越激动口干舌燥兴奋不已。
但如果这一切跟姜姚是对立的，他会不假思索地选择姜姚。
“感觉好点了吗？”他坐到姜姚身边，小心翼翼地贴着，手隔着衣服去触姜姚小腹的位置。
仿佛一瞬间，姜姚变成一个珍贵无比又脆弱易碎的艺术品一样。
姜姚看着他：“我们有孩子了。”
“是。”顾陆离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呐呐道：“对，有孩子了，你......你高兴吗？”
“......”
姜姚久久没有说话，她呆呆的张着嘴，但是眼睛里的星光闪亮亮的逐渐变亮，像惊喜感满满浸透全身她终于反应过来一样。
看她不说话不回答，顾陆离更是焦心。
“怎么不说话，你......啊！”
猝不及防，顾陆离被突然一蹦三尺高的女人直接扑倒在**，他吓得魂魄都要冒出来了，面对女人猛烈地投怀送抱他着急地连忙扶着她的腰：“肚子！肚子肚子！你小心啊！别跳别跳！”
姜姚扑腾在顾陆离身上，肆无忌惮地欢呼着：“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哈。”
她摇着顾陆离的肩膀，前后大幅度摇摆着还举高手做出胜利的姿势。
大笑的声音回**在房间里。
不用表态此刻姜姚是什么心情已经显而易见。
顾陆离任她兴奋扑腾了一会儿，随后握住她的手腕，温柔又不失力道地将人摁住不再乱蹦跶，他含笑吻了上去。
“明天去一趟医院吧，就算不检查脑袋也该检查一下你这肚皮里的小家伙了。”
顾陆离鼻尖抵着她呢喃，姜姚也抱住他。
“亲爱的我好爱你。”
“我也是宝贝。”
那些曾经羞涩的言语再也不会让两个人感觉到难以出口。
似乎他们都习惯了这样表达爱意，就像从前万般也是这样过来的一样。
姜姚很幸福。
真的很幸福。
人生的路上她一直是在负隅前行，或许她本来从出生来讲就比大多数人幸运，她遇上的那些阴影也不算什么天大的事，特别是在臆想症期间遇到的那些事情，更加让她坚定了自己的经历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普通的砂砾，根本不值一提。
有了这样的觉悟，她现在这样的幸福更是何其幸运。
她能遇见心爱人，心爱人也爱着她。
他们能成婚中间没有一点波折的在一起。
爱人脾气很好，什么事都迁就着她，就算得了臆想症的她无理取闹也不曾放弃过她。
就算曾经自己的原生家庭给她带来了痛苦，在收到父亲道歉信的那一刻，她也豁然了。
喜上加喜的是还有了孩子。
这一切都太美好了，梦幻的不够真实。
一瞬间姜姚甚至产生了这会不会是假的焦虑感。
她突然伸手捏住顾陆离的脸，左右拉扯。
顾陆离吃痛却没有反抗：“......宝贝，怎么了？”
“你是真的顾陆离吗？你会不会是假的，这一切会不会是我的幻想？”姜姚扯了扯男人的脸，又觉得还是要扯自己的确定下又捏了捏自己：“我怎么感觉这一切幸福的就像做梦一样。”
“不会是做梦。”顾陆离抢过她捏自己的手，把那双要捏点什么才能确认真实的作乱的小手又放到自己捏红的双颊旁。
男人神情款款地看着她，目光中满是迷恋和爱恋。
姜姚和他对视，随后猛地投入男人的怀抱：“太美好了......让我怀疑，自己会不会是已经死去过了，之后的这些闹剧，不管是臆想症还是父亲的道歉信，你的改变还有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过是一个即将逝去的可悲的灵魂在临终前漫长的走马灯。”
“如果有走马灯，我相信到时候上面写的全是关于我是如何爱你的证据。”顾陆离亲了亲她的眼皮，轻声道：“你觉得这样很好了？我觉得还不够，不够我对你爱意的万分之一，我觉得自己应该做得更多更好。”
男人已经把她当祖宗宠了，做到这个地步让人想不到还能怎么好。
姜姚：“比如......？”
顾陆离也像她一样拖长音：“比如......”
他沉吟半天，随后叹笑着摇头：“这个应该问你才对，你觉得我还有哪里能做得更好？想让我怎么爱你，你要告诉我该怎么爱你......我是个木头脑袋，我能想到的永远没有你的周全。”
姜姚的能力有限，但在给予爱的能力上却比顾陆离强劲的不止一点。
姜姚婚后做了很多的蠢事，但都跟顾陆离有关，都跟表达她的爱意有关。
想到这儿，顾陆离突然动作顿住“啊”了一声。
姜姚从他怀里抬头：“怎么了。”
“我今天给你带了礼物，本来想着你如果在看完姜家寄来的东西不开心的话就用那个哄你开心。”顾陆离想起之前在花园里还握在上手的玻璃瓶子，此刻已经不知道被自己随手丢到哪儿去了。
“礼物？”听到礼物两个字，姜姚少女般羞涩的浪漫又开始在心头蔓延，她摊开手大咧咧地索要：“在哪儿？给我看看，是什么？”
“等等，我去拿。”
顾陆离将怀里人小心翼翼地放下，又在姜姚额头上亲了亲。
“到底是什么啊。”姜姚满怀期待。
“看到你就知道了。”顾陆离故作玄虚。
男人起身大步跨出房间，临走时还莫名其妙抬手关掉了房间内的灯。
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姜姚不怕黑，但这样多此一举的行为顾陆离之前从未做过，难道是为了营造神秘感，是跟礼物有关？
“故弄玄虚。”
姜姚挂着笑，用鼻子哼了一声。
顾陆离没去多久，大概也就三四分钟的样子，只是在黑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漫长。
再回来时顾陆离双手背在身后。
“什么啊。”姜姚从**蹦起，光着脚踩在地上滴滴答答地跑过去。
等到了跟前，顾陆离才慢悠悠把东西从身后缓缓拿出来。
“当～当当～当......”男人深沉的音色跟出口调皮的音调很不相符，但他想要讨女人欢心的模样却尤为帅气。
黑暗中，保温瓶大小模样的玻璃瓶展现在姜姚面前。
点点绿莹的星光在黑暗中格外吸人眼球。
不知道多少的萤火虫被抓住塞进这个玻璃瓶中，它们冒着幽幽绿光仿佛精灵般在玻璃瓶中上下浮动着。
姜姚瞬间呆住了。
太美了。
“萤火虫.......”她喃喃自语，伸出手将那玻璃瓶抱住，“好多，好多的萤火虫。”
“你还记得你清醒过来时给我解释的第一件事吗？”顾陆离垂着头，眼睛同她一样看着那瓶上下浮动的绿色萤火，深不见底浓黑色深邃的眸此刻也被映照出点点星光：“你说，你当时摔到河里那一次，是为了给我抓萤火虫作为生日礼物。”
姜姚抬眼看着他：“对啊，其实我也就去乡下看过那么一次，真的很美，是城市里永远看不到的光景，所以想要你也看看。”
“我都不记得我有跟你说过这件事。”顾陆离嘴角勾起苦笑，很不满意曾经的自己，“我都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并且为我努力。”
“陆离，亲爱的.......”
“当时我只会责备你，我气血上脑只想着万一你遇见危险怎么办，万一你不能陪在我身边了怎么办，我甚至没有心思多关心仔细研究你为什么会去河边那么危险的地方。”顾陆离垂在裤腿边的手缓缓握拳，他深吸了一口气，“当你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听到这件事的真相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要跟你道歉，想要补偿你。”
“不，你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姜姚伸手摸着顾陆离的侧脸，看着男人自责她也很伤心，“这本来我也不该去那种危险的地方，而且为什么会去那里，我也没有主动说，那时候我们都差一点坦诚和勇气......”
顾陆离捧着姜姚那只放在他脸上的手亲了亲，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怎么办，本来想补偿你却发现怎么补偿都补偿不够......”
就像现在，明明萤火虫都放到了姜姚的手上了。
看着抱着一大罐萤火虫的姜姚，他的心依旧会为那时候摔进河水里的姜姚而心痛。
“对不起。”
男人喃喃再一次的，不知道自姜姚清醒后多少次地对她道歉。
姜姚抱住了他，紧紧地抱住。
“你不用道歉......”姜姚也不知道多少次的告诉他这句话，她却除了这句话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顾陆离。
不放过他的是自己，姜姚怎么安慰也没用。
或许该对他再任性点，再提更多要求，才能慢慢消解男人心头的愧疚。
“如果你一定要为我做点什么的话，我想......”姜姚沉吟半晌，她已经任性到把名字改了，还能怎么任性呢？
她拖了长音，男人抱着她的手嵌合得更紧，似乎在期待她提出要求。
“我想要重新嫁给你。”
姜姚突然脑中闪过一个想法，抬头说道：“之前的婚礼不过是利益场上的交换，不觉得这段时间我们才更像谈恋爱吗，所以......我们重新举办婚礼吧，在海边，在悬崖峭壁上，我想重新嫁给你一次。”
顾陆离听到这话愣了下，随后拥紧了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好。”
只要是你，什么都好。
乖也好不乖也好。
我永远爱你。
萤火虫的罐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盖子，如星光般的点点萤火在房间内飘散，可这丝毫影响不到相拥的两个人投入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