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如她所愿,一盆盆张牙舞爪的小龙虾端上来,口味自然是一水的变态辣!

戴着手套,梁渝一只一只给她剥好了放到面前的盘子里,唐诗吃的头也不抬,梁渝还是怕她辣得难受,时不时端一杯果汁给她,小姑娘也不喝。

“好吃吗?”他问她。

唐诗手肘撑在桌面上,她没碰那些,便也没戴手套,拿筷子一点点夹着虾肉,点头:“好吃的。”

只有这一刻,她会当自己的味觉只是暂时被辣得麻木了,毕竟她那么真切地感受到辣,脑际都是微微疼的,连耳朵里也是。

如果这世上真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助人达成心愿,那么她愿意倾尽一切换她从来感受不到的东西。

她想尝尝各式各样人们说过好吃的东西,尤其是巧克力,苦中带甜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儿呢,梁渝送的玉兰香又究竟是哪一种香。

那一天,那一晚,唐诗像是怎么也吃不饱般,梁渝看着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三大盆有些吓到了,不由得想:这小姑娘莫不是精神受了刺激才这样暴饮暴食?

“你确定自己没事吗?”不放心地问,梁渝温和的目光打量她。

唐诗全然没发觉,红润小嘴嘬着筷子的小模样儿格外勾人,她被辣得厉害了,眼波潋滟红唇娇艳欲滴,梁渝仅仅瞧过一眼便觉得腹部如火烧一般,顿时面色也有几分不寻常。

端起她面前的果汁,梁渝一声不吭地一饮而尽,那杯子唐诗动过了,现在他再喝……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总归难为情。

“我饱了,我们回去吧。”话说着,唐诗全忘了明明是自己过来还债,却让梁渝毫无怨言地伺候一整晚这件事了。

有些事情,当时想不到,过去了便更不可能会想到,更何况唐诗还有一个心头大患。

今天,倘若不是她打了夏元柏一巴掌,有些话他就要脱口而出了,那么会不会还有下一次?

深夜,小姑娘躺在**辗转难眠时,忽而就想起了梁渝之前说过的封口费……

他不是缺钱吗?她可以给他,多少都行。

既有此心,事不宜迟,之后的几天里,唐诗准备现金,可她不敢给唐寒发觉,只能一点一点刷出来,所以便耽误了一些时间,那时候已经是五月初了。

一大早,唐诗从房间里拎出一个大包便要出门,唐果正在吃饭,看她出去随口问:“不吃点早饭再走吗?你要去哪呀,我在家没事,待会跟你一起呀。”

唐果已经知道她跟夏元柏分开了,更何况小丫头一身白裙子,头发也散着,这根本不会是夏元柏喜欢的样子,她怎么可能多想,倒是对她那个看起来很重的包包感兴趣。

“你提的什么东西啊?”

唐诗自然不会老实回答包里有什么东西,大概是一时间福至心灵,她演起来还真有几分像:“哎呀,我约了梁渝,时间来不及了,我不跟你说了。”

小丫头算是聪明的,知道他们信得过梁渝,只要把他拉出来,便没有人会阻止,可千算万算没有料到,那天梁渝当真去了季墨那里。

梁渝到的时候,一开门,唐果看到他狐疑,便问:“你怎么来了?没有陪着唐诗吗。”

“陪唐小诗?”梁渝笑了笑,还不懂怎么回事,心想他就是来找小丫头的啊,怎么她不在家?不能吧,这才几点钟?她会去哪儿。

“嗯。”点了头,唐诗指指梁渝手腕上的表,说道:“一大早就走了,早饭都没有吃,我问了一句,她说跟你约好了。”

谈话进行到这里,梁渝脸上的笑意便淡去了几分,拧着眉心,他不承认:“没有,她没有过来找我。”

“啊……”唐果吃惊,但瞧梁渝认真的样子,知道他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A市对唐诗来说,到底人生地不熟,从前在N市她便没什么朋友更别提可去的地方,难道说在这里还有会吗?

“她跟夏元柏已经分手了,也不可能会去找他,更没有去找你,那还能去哪里?”

这件事,唐果这个当表姐的都不知道,梁渝又哪里会清楚,他隐隐觉得不安,说:“我先回去看一看。”

话罢,不等唐果应声他便转了头,同一个小区,又不远,可梁渝已经等不及,摸出手机打小姑娘的电话,对方也没有接。

更揪心了……

其实,刚刚才从另一栋过来,梁渝知道唐诗根本没有过去,但还是不死心,他跑回去又看了一眼,依旧没有人。

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吗?那她何故骗人?这么思虑着,梁渝又觉得蹊跷了,他再一次拨了唐诗的电话,竟然接通了。

“喂——”彼端,传来小姑娘平安无事软糯的声音,梁渝一颗心放下了,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勉强压了压不算平稳的喘息才问:“你在哪里。”

唐诗那个时候正在出租车上,周末车子不好打,她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拦到一辆空车,还没有到陶艺室,但……她不想跟他说。

“我随便逛一逛,来到A市这么久,除了那次你带我去山顶以外,其他地方我还没怎么去过,总不能白来。”

女孩子语调明快活泼,话语间隐隐可辨依稀笑意,梁渝不再怀疑这番话的真实性,只问:“为什么不喊我跟你一起?唐果说了你本来打算找我的。”

怎么回事他知道了吗?凝神想着,唐诗也附和他的话:“嗯,后来想想还是我自己吧,我怕你忙。”

忙吗……倒是不忙的,只不过昨晚舒南约了他吃饭,他答应的同时想带着小姑娘一起去,那种心情大约是……从前我不算输给你,因为我本来也不是那场故事中的主角,而现在——我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爱情的模样。

有点可惜了,不过日后总有机会的。

“行,那你早点回来。”嘱咐着她,说完又觉得不放心,他又道:“你一个人小心点儿,虽然青天白日的,可也注意一下。”

电话那边,小姑娘似乎是到地方了,叠声答应着他便挂了通话。

当天,两人同时赴约,发生的事却大不相同。

陶艺室。

夏元柏一早知道唐诗要过来,他提前让阿姨把小新带出去了,唐诗到的时候他正在工作,两手泥泞,唐诗看了一眼那胚体,觉得形态有点奇怪。

“钱我已经带来了……”小声小调说着,唐诗把包袋搁在桌子上。

夏元柏有点专注,他只随意瞥了一眼那鼓鼓的包,也不打开点数,问唐诗:“你知道我这个是什么吗?”

他很平静,完全不像唐诗来时想的那样,会各种话要她原谅,所以自己准备的那些都派不上用场了?

走近了一些,唐诗觉得这样也好,他缺什么她就给什么,只要他答应自己,不过……这个是什么呢?形状一点也不美观。

“我看不出来。”她实话实说。

夏元柏这个时候才抬了眼,他眼底红血丝甚多,身上的藏蓝工服也是皱巴巴的,看样子几天没换过了,最让唐诗感到无所适从的是他的视线。

紧紧盯着她,目光很是裸、露,唐诗还来不及心惊,他邪恶的话便脱口:“美人瓶,我打算做个美人瓶,你给我当模特好不好?这算是封口费的附加条件。”

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唐诗……唐诗有些怕了,眼前这个男人她觉得自己不再认识,好陌生。

“来,脱掉衣服。”丝毫不觉唐诗的恐惧一般,夏元柏朝她走近。

唐诗步步后退,他步步紧逼,陶艺室的大门仅仅几步之遥而已,可现如今在唐诗看来,这几步之遥的距离于她来说竟遥不可言。

“你不能……”讷讷说着,唐诗转身就要逃,但一个男人若真想阻止你,怎么可能走的了。

泥泞的手拽住了唐诗的发,唐诗被扯到他身前,恐惧一瞬间占据了她的大脑,她甚至不觉得疼。

“梁渝救我!”闭着眼,这种危急时刻,她下意识喊出梁渝的名字,而夏元柏呢,他的另一手已来到了她的衣领处。

这种强迫之下,夏元柏根本做不到用背后找到拉链,他从领口往下撕,唐诗听到一声布料划过空气的声音眼泪就出来了

有那么一秒钟,唐诗情急之中打算好了一切,如果、如果今天她没有办法离开,那她宁愿就此死去。

这种决绝念头一旦形成,唐诗的心底一片清明,挣扎间,她埋头咬在夏元柏的小臂上,用尽全部力气。

隔着衣料,唇齿间一片濡湿,那是夏元柏的血,唐诗这一口,几乎是奋力一搏。

梁渝,我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