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辞道:“实不相瞒,是我爹把他安排到蜀地的,指望他能洗心革面,将功赎罪,没想到还是一样的混蛋!我回去之后一定把所见所闻如实告诉我爹,把他派走!不!他这种人,到哪里都不行,干脆参他一本,把他革职查办!”
“原来小相公果然是官宦子弟。”阿荣叹道,接着,她这一路就不再说话了。崔辞知道蜀地老百姓对他们有偏见,也不以为意。
三人走了不到小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山脚下的小木屋。阿荣指着那木屋喊道:“到了!这就是我家了!”
她将腿一抬,轻巧的跳下马,回头对崔辞与王顺德道:“我先回去看一下我爹娘,你们等我一下!可千万别走啊!”说完,不等崔辞和耶律反应,她就奔进了屋里。
耶律述拍马走到崔辞跟前,道:“她既然已经安全回家了,咱们就走吧!”
崔辞道:“可是她让咱们等她一下,就这么走了会不会不太好?”
耶律述望了望天色,道:“已经耽搁了不少时辰,此时不动身的话,恐怕天黑之前到不了剑门关了。”
崔辞见日头果然已经西沉了,只得道:“好吧,那咱们走吧!”
他刚拉马绳转头,就在这时候,阿荣蹦蹦跳的从屋里跑出来,笑道:“二位恩公,快进屋!我爹娘听说你们救了我,一定要留你们吃饭呢!”
“啊,这,”崔辞为难的望了望耶律述,耶律述对他微微摇了摇头,崔辞推辞道:“阿荣姑娘,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急着赶路,需要在天黑之前过了剑门关。刚才已经耽搁了时辰,再吃饭的话可就真来不及了。”
阿荣道:“来不及那便明天再走吧!恩公就急在这一天?再说,你们走了,万一那几个官匪再回来怎么办?”
崔辞只得豁出去了,扯下腰间的鱼符扔给她,道:“这是我的鱼符,以后杨辉银的人再来找你家麻烦,你就将这个给他看。”
阿荣接过鱼符,细看了看,一把拉住了崔辞的马,恳求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强留恩公了。我这就叫我爹娘和妹妹出来,给二人恩公叩头!他们若不亲自感谢恩公,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说着,阿荣转身就要进屋。
崔辞想了想,与耶律述商议道:“岂有让老人家出来叩拜的道理?我们就姑且进去一下,横竖他们谢完了,我们就走,绝不留下吃饭就是了。”
耶律述望着阿荣微微泛红的眼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终于点头答应了。
二人下了马,随阿荣走进屋里去。
屋子里面摆放着长桌、长椅,柜子、供坛等几样简单的家具。崔辞看见那供坛上供奉的不是老百姓常规供奉的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而是扛着大刀的关二爷,心里暗暗纳罕。
耶律述四下打量了一遍,只见屋里空无一人,并没有阿荣说的爹娘与妹妹,便问阿荣道:“你家里人呢?”
岂料,他话音刚落,只听身后“砰”的一声,大门被关上,从门后一跃而出七八个持剑的壮汉。其中一人瞅准了时机往崔辞脑袋砍了过来。
其实,耶律述打从刚才见到阿荣利索的下马动作开始,便觉察出不对,一个种茶的农家女,怎么会上下马的动作那么娴熟?他刚才一直劝着崔辞快走,便是这个原因。但是崔辞禁不住别人软磨硬泡,还是被骗进了门。
耶律述进门后就将手紧紧扣在腰间逆鳞剑之上,以防万一。这当口,突然有人偷袭,他瞬时就拔剑而出,挡在了崔辞前面。
可这壮汉竟然是个使刀的高手,他虚晃了一刀,后手又到。耶律述来不及躲避,右边胳膊正中了一刀,逆鳞剑“咣当”一声掉落,耶律述捂着鲜血淋漓的胳膊跪倒在地上。
“耶律大哥!”崔辞见耶律述受伤,顾不上左右的持刀人,忙过去扶他。
此时那八九个壮汉,连同阿荣一起,将崔辞和耶律述围在中间。
崔辞查看了耶律述的伤口,那刀口很深,所幸没有伤到筋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一抬头,正巧撞上阿荣冰冷的目光,他不由大怒道:“阿荣,我们救了你性命,你为什么恩将仇报?”
“为什么?!”阿荣举着他的鱼符,高高抛在空中,接着手起刀落,将鱼符砍成了两截落在地上,“就因为你是京城狗官的儿子!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呸!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要不是你们,我们蜀地老百姓怎么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恨不得杀光了你们,替我死去的爹娘妹妹报仇血恨!”
就砸阿荣跟崔辞对峙的时候,那砍中耶律述的壮汉从怀里摸出两张画像,对照着崔辞和耶律述的脸比对了一番,对其它几个壮汉道:“就是他们两个。没错了!”
耶律述听他说的竟然是辽语,忍着疼痛惊愕的抬起头,道:“你们是辽人?为什么会混进大宋?”
阿荣道:“他们是辽人,我们是叛军,他们替我们打狗官,我们为他们提供情报。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么?几天之前,他们收到萧垯凛的密令,在剑门关拦截两个少年,一个是大宋枢密院崔宗承的独子崔辞,一个是辽国皇子耶律述。我们等了几天,也没见到人,想是萧垯凛情报有误。我就出蜀办事去了,没想到被那三个畜生盯上了。我们的人原本打算过了酒馆再救我出来,可巧撞上了你们二位。我细细听来,原来你们正是萧垯凛让他们拦截的人,正是踏破铁鞋米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崔辞咬牙恨恨道:“早知如此,在酒馆里我们就不该多管这个闲事。”
耶律述低声埋怨道:“什么我们,只有你,我本就不想趟这趟混水。”
崔辞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分彼此?”他抬头对阿荣和那伙儿辽人道:“如今你们想怎么样?”
那辽人操着蹩脚的汉语道:“小皇子随我们回大辽,至于你,萧将军说了,只把人头带回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