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您说什么？”王琴甚至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听错了。
“下次，有问题就直接预约手术吧。别折腾了。”医生似乎也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有点寒心，只是低头忙自己的，不敢直视王琴。
王琴没有再说话，和石秀英一起出了诊室。
听见脚步声，刘厂长快速缩回了头，但还是让王琴发现她偷听的事实。
刘厂长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掩饰过尴尬后，一本正经地说：“要工作还是要孩子，你自己掂量。”
“刘厂长再见。”王琴只觉得累了，淡淡丢下这句话，朝着急诊科去了。
刚走到门口，她似乎也明显感觉到一阵恶心，立即冲进了洗手间，干呕了半天。
石秀英又是递手帕又是递水，好半天，才缓过来。
人在医院里，时间就是过得飞快。
两个科室，跑来跑去，明明什么也没做，一个下午时间就过去了。
顾英波肚子饿得咕咕叫，王琴翻了半天包，也只有一块大白兔糖而已，递给了他。
“王琴、英波，你们俩先在医院待着。我去给你们做饭送来。正好也回家看看春风。”石秀英拿起钥匙就准备往出走。
王琴原本还想拒绝，但一想到两个孩子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路上慢点。”
石秀英放快了步子，骑上自行车就往医院跑。
刚到照相馆，就发现有几个客人，加急拍寸照。
邓春风虽然会用她的相机，但是客人们都觉得一个小娃娃不成气候，拍不好了，就只能硬等。
一看见，石秀英，邓春风直接扑了上去，大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妈妈，英波哥哥怎么样？会不会有事？”
邓春风轻轻踮起脚尖问。
“放心好了，已经输液了，很快就好了。妈妈先去给客人拍照，拍完，马上做饭。”
石秀英领着邓春风进店，冲两位客人点头微笑。
虽说是儿童摄影为专业，但是寸照不分大人小孩，幸福照相馆也接单。
来照相的人，没什么经验，衣服搭配也有些不太对劲。
石秀英帮她找了店里的衣服换上，调试相机时，让他们整理发型。
闪光灯一开，咔嚓咔嚓两声，照片拍完了。
送走了客人，石秀英立刻煮饭，炒菜。
自从家里有了燃气灶，石秀英做饭的速度越来越快。不到四十分钟，米饭，炒土豆丝、炒鸡蛋两道菜已经熟了。
天色已经黑了，邓丰收也快回来了。
春风的作业还没有写完，石秀英一边催她写作业，一边往饭盒里盛饭。
一看见，邓丰收推门进来，脱外套，石秀英立刻把饭盒挂在车把上，交代他看好春风，自己去送饭。
“你也吃点啊！这么着急忙慌的。”邓丰收追到大门口，石秀英已经走远了，摆手道：“晚点回来。”
邓春风小跑出来，拉着爸爸的手，看着妈妈的背影，哭泣：“我也想去！英波哥哥，你快点好起来。”
邓丰收摸摸她的小脸，俯视着小小个子的她，心疼。
“等一等吧。医院里病菌多，相信英波哥哥很快能出院的。”
“都怪我，非要挂什么风铃。还有那个破板凳，怎么那么不结实，一下子就倒了。”
“回屋吧。别自责了。”邓丰收领着邓春风回屋，特意舀了一大碗饭，只可惜邓春风味同嚼蜡，只吃了两口米饭，就放下了。
啪！停电了。
原本温馨的小屋，一停电变得黑咕隆咚。邓春风马上扑到邓丰收的怀里。
“爸爸，我怕。”
“别怕。爸爸去拿蜡烛。”
邓丰收像拖着一个小皮球一样，拖着邓春风，缓缓挪到了书桌前，翻出了许久都舍不得用的红蜡烛。
两根鲜红的蜡烛，被粘在搪瓷缸盖上，嘀嗒嘀嗒地滴油。
外面刮着风，昏黄的烛火，也随着风轻轻吹着，左右摇摆。
小屋里，邓丰收、邓春风两个人狭长的影子，在照相馆的背影布上，来回地晃悠。
邓春风看着那奇怪的影子，觉得很搞笑，笑出声来。
“哈哈。爸爸的影子变成了大灰狼。”
邓丰收回头一看，影子变了型，但还是有点搞笑。
邓丰收用手放在邓春风的头上，她的小人影也变成了小动物。
“嗷呜！吃掉你。”
“不行，我跑。”邓春风立刻从饭桌上跳下来，在屋里绕着餐桌跑。
父女俩一时兴起，玩了起来。
孩子总归是单纯的，没玩几下，就忘了所有的烦恼。明明累得气喘吁吁，但还是不想停下。
直到再也跑不动为止。
邓春风趴回到餐桌上，用勺子扒饭吃。
门吱呀一声开了，被风吹乱头发的石秀英推门进来了。
银色驴饭盒，一放到桌子上，石秀英就开始边脱衣服，边讲医院里的事。
“饭都吃完了，孩子也饿坏了。我看老顾去了，就等他们吃完饭，回来了。”
话音落了，石秀英才看清桌上的菜基本上都没动。
她眉头一皱，来气了：“怎么回事？还没动筷子呢？”
邓春风两条小腿紧紧并拢在一起，低头看饭，一点也不敢直视石秀英。
“这不是等你呢嘛。别怪孩子。”邓丰收有意护着春风，赔着笑脸，起身又去热饭了。
“邓春风，你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啊！”石秀英点了点邓春风的头，教育道。
“稍等一下，马上就好。”邓丰收在外面热饭，眼睛、耳朵全都全神贯注注意着母女俩，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打起来。
“怎么回事？妈妈不在家，你就变皮了？”石秀英坐在邓春风旁边，盯着她的眼睛，把她手里转来转去的筷子放下，严肃地说。
邓春风只管噘着嘴，一句话不说。
“来了，来了。”邓丰收饭菜上桌，直接把盘子摆在了两人的眼前，让石秀英不好伸手打人。
早已看穿他护孩子的心思，石秀英白了他一眼，“就你会当好人。”
每次妈妈说这句话，邓春风就知道她气消了，和爸爸对视一番，才挽着石秀英的胳膊，撒娇让她喂饭。
“都几岁了，还喂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