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汝止回来了?”萧絮诧异地问,“那他是回来述职还是回来就任?”

裴见慕清浅道:“看白将军的意思,应当是回来就任。”

萧絮急眼了:“萧江有毛病吧,把傅汝止叫回京城做官,那西庭怎么办,边疆谁来守?”

裴见慕摇头:“属下也不知,说是临西大将军的位置暂时空置,叫乔登奎暂时带着。”

“乔老将军还要管在西凉的驻军,还要花心思管理西庭,一心二用,到底难办。”萧絮思忖半晌,又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九弟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他把傅汝止叫回来防着我,总比叫别人好。”

裴见慕摸摸她的脑袋,微笑道:“公主不必这么担心,宁国公回京,还带回来一个女人。”

萧絮迷惑,嘟哝道:“……他带女人关我什么事。”

裴见慕扶额,好笑道:“属下的意思是说,陛下新帝即位,后位空悬,大梁素来与奚国有姻亲之好,此次宁国公回京,奚国可敦就托他把长公主乙弗环带来了,说了想许给陛下做继后的意思。”

萧絮松了口气:“也好也好,奚国有心与九弟结亲,想来他们也无心打大仗,边地的百姓将士们日子能好过些。”

如今的奚国可敦还是她的八妹萧兰,当年奚国老可汗乙弗绰去世,她就遵循奚国礼俗,做了继任可汗乙弗宏的妻子,这桩婚事是萧兰为弟弟筹谋来的。

也好也好,九弟不着调,但到底周围人聪明,能辅佐一二。

萧絮神态悄然放松,闷闷地道:“见慕,我近来一直想和你商量件事,就是……唉,我有点不敢说,怕你难过。”

裴见慕侧头轻吻她的额发,温和道:“无妨,公主说吧。”

“我们和离好不好?”萧絮握住他的手臂,急切道,“你先别难过,我如今被朝堂排挤,想插句话都难,你做我的驸马,反而影响仕途……且我们只是和离,依旧可以做露水情缘,真的。”

这并非她第一次向自己提和离,或是说每当他以为他们的关系会逐渐平稳向好的时候,萧絮都会提出这个请求。

裴见慕用力环过她的腰,语气深晦:“可是因为明儿的父亲回来,所以公主就不要属下了?”

萧絮深把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和傅汝止没关系,还有,明儿不是他的孩子。”

裴见慕越抱越紧,喟叹道:“那便是因为蔡公子了。”

萧絮腹诽道:“你们男人好奇怪,好像都以为女人到了年岁,就该有个欢喜的人,若这个人不是你,那就得是他,可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想嫁人,不想成婚,不想做任何人的妻子,和谁成婚都难受。”

裴见慕低头沉默良久,忽清泊地开口:“好,属下答应公主。”

“真的?”萧絮惊喜地仰头,“裴弦,多谢你!”

裴见慕微笑:“公主,属下身份卑微,您想与属下和离,属下不敢有异议,只您的婚姻大事,难在如何说服陛下娘娘,还有前朝的大人们,而不在属下。”

萧絮默默玩手指:“不,母后还有我九弟那边,只要有办法我总能糊弄过去,可是你不行。”

裴见慕哑然失笑:“公主便那么怕属下伤心?”

萧絮软绵绵地说:“对呀,我觉得……你挺好的,而且你也挺可怜的,遇见我算是你倒霉,更何况,你我夫妻朋友一场,我晓得刚开始你另有图谋,但谁都要过日子的嘛,我原谅你啦。”

裴见慕紧紧抱着她,探寻地问:“公主避世许久,现在有什么好主意,能叫陛下与皇太后接受公主与属下和离呢?”

萧絮蹙眉沉吟半晌,最后绝望地仰天长啸:“我不知道啊!以前和傅汝止那招现在不能用了啊!”

啧,离个婚真难。

裴见慕环着她的腰轻轻笑:“那等公主有了法子再说吧,左右属下这儿,公主是无须担心的。”

萧絮用劲推他,气呼呼地道:“裴弦,你下套逗我是吧!”

裴见慕反搂得更紧,唇瓣擦着她的耳廓:“公主明鉴,属下没有。”

“见慕,我觉得你在勾引我。”

“……没有。”

……嗯。

嗯。

萧絮啊萧絮!你怎么能如此堕落!

之后的日子一切如常,裴见慕白日上班,萧絮依旧躲在府中,轻易不外出与人交际,带带儿子看看书,看春花秋月,几度秋爽。

按大梁的规矩,先后去世,新后继位,中间该有十八个月的丧期,如今贵妃的位置已经给了穆寒棠,奚国长公主乙弗环只能破例先册为贵妃,待十八个月丧期过去,再册为皇后。

规矩体统如此,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萧絮每天闲得打屁,然后就突然被谢宝章叫进了宫。

没啥大事,就是超听长辈话的萧江终于迎来的叛逆期,从妈宝男变成了妻宝男,主要表现为他脑子抽了想立穆寒棠为后。

据皇太后身边的陈尚仪所述,萧江天天睡在穆寒棠的甘泉殿,把刚住进昭阳殿的乙弗环气了个半死,天天来仁寿殿告状。

谢宝章那是劝也劝了,骂也骂了,萧江就是不听,她没了法子,准备下毒弄死穆寒棠,结果被穆寒棠抢先察觉,倒打一耙哭唧唧,陛下拢共三个孩子,还都是妾生的,太后娘娘想要毒死奴婢,是想要宫中的皇子皇女再没有亲娘了吗!

俗话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谢宝章没了法子,只能请求萧絮出山。

毕竟乙弗环出身奚国皇室,在大梁怠慢的事传到奚国,所有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萧絮一招关我屁事吃遍天,风吹哪页读哪页,每天得过且过混日子,现在只想笑,玩崩了想起她来了。

有个鬼用!

她轻吹手中茶盏,浅淡地道:“穆贵妃跟在九弟身边的时间长,两人有些情分,这倒没什么,只是我大梁终归是中原汉地皇室,便算是中原女子为后,其实也没什么。”

谢宝章冷冷道:“你怎么不看看穆寒棠什么身份,当初那个贵妃的位置,也是本宫看在子嗣的份上才给的,如今她倒蹬鼻子上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