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欢喜吃就多吃点。”萧诚也懒得纠缠这些破事,厉声嘱咐道,“你以后就住在京里,给朕安生点,别给朕惹祸,听到没有?”

“知道啦知道啦。”萧絮忙不迭地应。

她根本没闹明白父皇急吼吼地把自己叫回京干嘛,反正没好事就对了,萧絮在宫里住了两天,然后去衡国公主府住下了。

上官宁递来消息,道小公子在他家很好,还问什么时候把他送过来,萧絮只说再等等,还有,孩子的名字已取了,明。

衡国公主府半年前才正式完工,以善湖为界,长桥连湖心亭,分出前后府。

前府以晏清馆为中心,习武场藏书阁各自错落,后府的和合山种花草果木,圈养几头梅花鹿,山下泉眼汩汩,一人霸占如此大府,简直爽翻天。

萧絮优哉游哉住进了晏清馆,还把西厢拨给了萧同尘,姐弟俩白日马场骑马箭场教箭,围着书桌写字念诗,夜里没事干就去湖边喂鱼,提灯去山上喂鹿。

萧同尘最近想学剑,萧絮就拿了套四件的玉剑饰给他,教他剑首、剑格、剑璲、剑珌该如何佩戴,亲传剑器之道。

“力在腰而不再腕,眼随手动。”萧絮把住他握剑的手,眸光清冷,“击点平洗十三式,气似游龙。”

“嘿!”萧同尘直刺了过去。

剑吐惊涛。

柳岸花汀,少年剑比春阳阔,直指湖面波澜光。

他近来个子疯长,已到萧絮胸口,以往怯懦的神姿褪去后,仿佛万千星辰都藏于眼中,亮得如同小鹿。

萧絮挑唇微笑:“不错,有长进。”

“是阿姊教得好。”萧同尘挠挠脑袋,低头脸红红。

湖风和煦,吹起她额前的碎发,萧絮松开手,抱臂站在远处看少年舞剑,却见剑光疏影里,翠叶斩成片。

碧环恭谨地行礼:“殿下,安乡县主领着黎野姬来了,就在知微阁等着呢。”

萧絮点点头:“嗯,你好好练剑,阿姊过去趟。”

萧同尘转过身,摆手道:“阿姊去吧。”

知微阁是萧絮的藏书楼,乃衡国公主府最大的屋子,高有三层,一楼置茶室琴室,另置料家理宅的小书房,二楼三楼各有六个房间,全用来藏书,院中摆了七八个大水缸,以防走水之用。

“令婉姐姐,你总算来啦!”萧絮兴冲冲地提裙跨过门槛,“前两日新送了雀舌茶饼过来,我做了给你尝尝?”

“好好好!絮娘,我可想死你了!”李令婉跑过去与萧絮抱个满怀,“咱爹是真疼你,给你修得这么气派,我都不想回去了,满京城那么多公府侯府,哪有你住得舒服!”

萧絮挽着李令婉在茶桌边坐下,见到站在旁边的黎野姬,连忙伸手拉她:“你在京里住得惯吗,燕春楼可好吗?”

黎野姬唇光水润,语气一如既往地娇软:“奴婢参见公主殿下,京城比大宛漂亮多了,奴婢住得惯,燕春楼很好,殿下您放心。”

李令婉提起燕春楼就高兴得不行:“絮娘,你从哪找来黎野这般妙人的!自打她进门做了掌柜娘子,哇,燕春楼的姑娘有一个算一个,都比以前漂亮了,上个月账面上都不赤字了,开始赚了!”

萧絮惊喜:“赚了多少?”

“三十两!”

萧絮:“……”

黎野姬娇柔地说:“殿下您别急,燕春楼前面亏的实在太多了,奴婢来这儿一年,养姑娘的花销比以前涨了好几倍,咱们如今慢慢赚上去,后面就好啦。”

萧絮满脸无所谓取沸水滚茶盏:“没事,能赚就成,令婉姐姐太不会做生意了。”

李令婉听到此话,与她心照不宣地微笑。

燕春楼这几年没倒闭全靠萧絮贴补,亏五百两她填八百两进去,亏八百两她填一千两进去,其实燕春楼刚买下时是正常运转的,但李令婉刚接手就开始亏了。

嘿嘿,萧絮借燕春楼的名头给姐姐发零花钱呗。

没法子,安乡县主的封邑几等于零,谢家又不咋待见李令婉,可她好歹算卫国公世子夫人,上上下下打点来打点去,哪里不要钱,萧絮本着珍惜大聪明的初心,想法子给她钱花。

当年李令婉为了不和亲和谢铮搞出来那事,旁人看到的是世风日下伤风败俗不要脸,萧絮看到的却是,李令婉,她是个人才啊!

拉拢过来绝对没错的!

“我听说你带来的铠甲全送去武器署改制了。”李令婉伸手择点心,笑吟吟地问:“对了,爹爹此次召你回京,和你说什么了吗?”

萧絮取茶筅做茶:“没和我说什么,爹爹想我了就让我回来了呗。”

“这倒是真的,爹爹老啦,开始念旧了。”李令婉认可地点点头,继续问,“你和别人不肯说,和我说说吧,怎么就和姓傅的过不下去了?”

萧絮手中不停,淡淡道:“我为什么与傅汝止和离,令婉姐姐难道不清楚嘛?”

“真因为穆寒棠?就那个小贱人?”李令婉声音高了几调。

萧絮吓了跳:“令婉姐姐,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她深深地叹口气:“我夫君那边你也晓得,我不管他风流,他就肯和我聊几句正事,可我婆母压根不准我插手国公府的事,我瞧她还有九弟府上那样,总觉怪怪的。”

巴陵王妃谢熙吟三年前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大好,穆寒棠日日晨昏定省,亲自伺候王妃起居,怀着身孕都不敢怠慢,连卫国公夫人刘氏都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再加上她本就是正五品孺人,还给萧江生了唯一的儿女,执掌中馈之权自然也就落在穆寒棠手里。

执掌中馈以后,穆寒棠非但不骄傲,反而跑得更勤快了,一边照顾谢熙吟一边料理王府内宅事,偏偏萧江日日去王妃院里看妻子,谢熙吟身子不好,所以每晚都叫穆寒棠去偏阁伺候。

“每晚?”萧絮诧异地问。

“要不怎说是专房之宠呢。”李令婉接过她做好的茶,轻轻啜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