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夭夭再三保证。

杜山花拿她没办法,只能在她催促下退出去。

她终于安安静静泡了会儿澡。

过了半刻钟,林双将干净的衣服拿来,林夭夭想都没想,就让她送进来。

“就放屏风后面吧。”

累了好几天,好不容易能彻底放松一下,她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没人回答。

房门打开,又关上。

没听到脚步声。

林夭夭忽然睁开眼。

只见自己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个男人。

还是那身红衣,还是戴着面具。

但今天,他脸上的面具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

面具狰狞,像幽冥厉鬼。

“回来了?”他道。

林夭夭坐直了身子。

但她在浴桶里,就算坐直,也不能改变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这回事。

“你对她们做什么了?”她神情严肃

“打晕了。”他言简意赅。

男人靠在她浴桶边上,语气悠哉。

红色赤金广袖半垂在水面上,带起一阵涟漪。

林夭夭:……

“阁主大人,你有什么事,可以等到我洗完澡之后再谈,你这样堂而皇之进我的浴房,不觉得有些不太合适吗?”

她没有暴怒尖叫。

而是很有耐心地跟他讲道理。

虽然看起来,她的耐心随时可能耗尽。

“不是你让进的吗?”他反问。

同时,将那叠干净的衣裳递到她面前,嘴角带着恶劣的笑。

“穿吗?”

几乎就在那个瞬间,林夭夭跟他同时发难。

一个抬手扬起水花,想要逃走,另一个侧头避开之后,将那个已经撑住浴桶边缘的少女按了回去。

“还真不安分啊。”他冷笑着扣住她双手手腕。

“滚开!”

“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

男人的力量是压倒性的。

在他面前,她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更何况她正在浴桶里,贴身的匕首也取下来,放到了一边。

他手指冰凉。

即使在热水中也是如此。

他的唇也一样冷。

冷到让她觉得窒息。

他像一只正在品尝猎物的猛兽,很有耐心,却没什么温柔,一点点地欣赏着猎物最后的挣扎。

林夭夭身上没有衣物遮蔽,双手又被制住。

这让她想起以前逢年过节家族吃烤全羊的时候,也会提前把羔羊宰好,那样吊着。

水中涟漪阵阵。

她脸色通红。

身体也微微打着颤。

“阁主不是希望我嫁给黎温吗,怎么,难道你要反悔?”她声音沙哑地开口。

某人的手停下。

过了会儿,抬起手,轻轻捏住她下颌,“有什么区别吗?”

她身上的每一寸,他都见过。

他贴在她耳边,宛如恶魔低语。

这次她总不能说自己癸水又来了。

“……当然有区别,阁主身份高贵,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我一个草包丑女,如何敢高攀?”林夭夭被迫抬起头,却看不到他的眼睛。

他一直喜欢这样居高临下。

“是吗?”

他笑两声,力道忽然收拢,“是真觉得自己高攀不起,还是——你心里有了人,想为他守身如玉?”

林夭夭闷哼。

“他就这么受欢迎,值得你们一个个前赴后继地扑上去?怎么,是因为他是个瞎子,比较特别吗?”他声音冷淡如冰。

跟他手上温度一样。

林夭夭的脸色很难看。

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窒息。

但似乎这样还不够。

他贴在她耳边,继续道:“他知道你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吗?”

他用最轻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

仿佛要将拿些字变成尖锐的利器,刺进她的心脏。

“……咳!”

“沈大人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而你,你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身子,当真觉得自己,配得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冷。

除了愤怒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更复杂的情绪。

但林夭夭已经没心思去研究。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刹那,她忽然抬起脚,朝他心口狠狠踹了过去。

这一脚使出了她吃奶的劲儿。

对方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个动作。

他还以为,在听了刚才那些话之后,她会分寸大乱,心如死灰。

结果,她至始至终,都是在想怎么摆脱他的掌控。

他退开几步。

林夭夭虽然没有得手,但好歹重获自由。

趁着这个机会,她抓起浴桶边的衣裳,又拿起了不远处的匕首。

这把匕首还是无尘阁送给她的。

削铁如泥。

“我为何不配?”

林夭夭用最快的速度裹上衣裳,将匕首对准他。

“我被狗咬了一口,只能证明那条狗卑劣无耻,又不是我的错。”

她拿着匕首,身上裹着的单衣已经被水浸湿,水珠顺着发丝缓缓落下,落到地上形成,点点水渍。

浴房里的水汽和微弱的灯光映在匕首上。

泛出冷冷寒光。

男人静静看着她。

半晌,才道:“你就不怕,我杀了沈司?”

“我是喜欢他。”

林夭夭站在烛光前,微弱的火光映出她的影子,水汽将她包围,皮肤上的湿意浸透那件单薄的衣裳。

但她岿然不动。

冷静漠然。

“他救过我,他对我好,温润懂礼,风度翩翩,这样的人,我心悦他,有什么问题?”

“你……”男人眼神变得更阴沉。

湿答答的袖口垂落在他身侧,遮住了他的手。

林夭夭继续道:“我可以为了他,急奔千里,也可以为了他,四方寻药,但我不能为了让他活着,而放弃自己的生命和尊严,明行,我武功不如你,你是可以杀了他。

“但我也可以保证,在那之后,你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我的血。”

“……”

“你虽然从来不让我看你的脉象,但你病得应该不轻吧,我的血可以解你身上的毒,你舍得毁了他们吗?”

“你不是说不会为了他放弃生命吗?怎么,现在要以死相逼?”他沉声问。

“当然不是,不过我可以在自己的血上做点手脚,让你解了一种毒,再中另一种无解之毒。”

林夭夭说完,匕首在手指上划了个小口,一滴献血缓缓溢出。

“比如现在,你猜我的血,还是不是单纯的解药?”

“……”

“阁主该明白,我们之间应该是合作关系,而不是你掌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