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三个,但真正的人选是凌末凡和凌无咎,凌南烛并不适合做君王。
自古以来,为君者,分为三等。上等,如景国开国太祖,有胸怀,有魄力和手段,是为名君;中等,则如十八年前的景帝,善治国,善驭人,是为明君;下等,则无手段、无魄力,哪怕有心治理国家,亦是有心无力。
当然还有下下等,那边是昏君了,如现在的景帝。
凌南烛的心性和背景,属于下等。若是太平盛世,则能勉强成为一个庸君;若是如现在这般,内忧外患,硬将凌南烛提上去,既是害他,也是害景国。
新君,只能在他和凌无咎中间选择一个。
“我放弃,我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凌南烛很有自知之明。
“我也不合适。”凌无咎深深地望了凌末凡一眼,“虽然我不想说这句话,但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心性,还是实力、背景,你是最适合坐这个位置的。你也不要谦虚,如今大景风雨飘摇,如果交给只擅长内斗的太子,大景迟早会亡。”
虽说他一向游离在朝廷边缘,但眼神犀利,将朝廷局势看得通透,要说如今谁能力挽狂澜,拯救景国于危难之中,非凌末凡莫属。
至于私仇,在大义面前,可以暂时放下。
“好,既如此,我就不忸怩作态了。”凌末凡目光灼灼,他身负皇室血脉,责无旁贷地接下这个重担。
“好,好,好!”贾公公连说三个好字。
第一个好,是赞这三个兄弟能放下仇恨,兄弟同心,携手共进;第二个好,是说三兄弟间,凌末凡在民间威望最高,最适合当君王;第三个好,则赞的是凌末凡的大义和责任,景帝留给凌末凡的大景,千疮百孔,非大勇气、大毅力之人不敢承担下这份责任的。
“既然如何,那么我们商讨一下细则,如月,你可有什么想法?”凌末凡望向穆如月,问道。
其他三人闻言,亦将目光投了过来,竟有一种以她为马首是瞻的感觉。
哎,这不是你们男人之间的事嘛,干嘛将她掺和进去,穆如月有些无语了。
见穆如月沉默,凌无咎笑着说道:“如月,你就不用谦虚了,论计谋,这里没一个人是你对手;论治国,你在金河畔的那声质问,犹如晴天霹雳,天下谁人能及?”说到最后,凌无咎一脸的敬仰。
凌末凡深表赞同,忍不住吟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短短四句话,道出了名君的基石,如同汪洋中的灯塔,给有志的名君指明了方向。尽管前路艰辛,但凌末凡无怨无悔。
望着众人希冀的眼神,穆如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那就谈谈她的看法吧。虽然不是斗争的料,但好歹学过上下五千年的历史,看过了多少王朝的兴衰更替,所以还是能把握住大方向的。
“我只谈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末凡称帝,必须要名正言顺,这名,大家要想好,千万不能落人口舌,否则后患无穷。”
凌末凡和凌无咎神色微凛,凌南烛亦是如此。不愧是穆如月,一言就切中要害。
这并不是群雄纷争的年代,谁家的兵力强就可以称帝。大景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好豪门贵族根深蒂固,儒林士子不计其数,大景又是以儒治国,尤其注重君、臣、父、子的关系,尊卑、长幼顺序不能乱,更不能忤逆。
若今日之举,传扬出去,哪怕凌末凡的威望再高,景帝再不堪,凌末凡作出弑君、弑父之举,会被万民所不容。
所以,其他条件都可抛去,唯有这个名,怎么破?
众人的思绪,陷入了僵局之中,难以破局。
穆如月不由暗自撇了撇嘴,谁叫这是一个封建落后的年代呢,民智不开化,到时候凌末凡真有可能遗臭万年。
读书人最会骂人了,还会将你写进史书里。
“老奴倒有个办法。”这时,贾公公微微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神情很古怪,似害怕,又似极为的兴奋:“老奴……老奴知道景帝的玉玺放在哪儿,不若我们……我们假传一份圣旨,这样是不是可以洗去三王爷身上的骂名了?”
贾公公小心翼翼地建议,他一辈子忠于朝廷,忠于景帝,但到了最后,居然胆大包天地假传圣旨,这让他自己也始料未及啊。
此事要是传扬出去,不仅要株连九族,更是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兴许百年后,那些读书人誊写大景历史,会写道“时宦官贾翎胆大包天,假传圣旨……”
“妙啊,这办法可行,而那妖孽重伤逃遁,短时间应该不敢再回来,没人对质,也不会穿帮。”凌南烛拊掌称赞道。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就没想到找个办法。
有圣旨在,凌末凡就师出有名,可以堂堂正正地称帝了。
“是好主意,但不是很妥当。这不是普通圣旨,而是关乎帝位的圣旨,没有朝中的某些老臣、重臣辅佐作证,很难说服满朝文武。若是群臣不服,太子和穆相他们就会趁机发难。”凌末凡摇了摇头,主意是好主意,但还不是很周详。
“重臣?嘿嘿,没关系,这些交给我,我会让他们帮你的。”凌无咎阴阴笑了一声。
作为孙皇后最锋利的一把刀,他负责过血楼,秋馆,勾栏这些暗网,手上有一些重要官员的把柄,这些把柄足矣让人身败名裂。
当然,那时凌无咎留了个心眼,并未将这些证据交给孙皇后。如今,这些证据起到作用了。
“好,有重臣相佐,那圣旨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但景帝的事又如何解释?”凌末凡再问。
景帝平白无故消失,总不能说他莫名暴毙吧,这样疑点太多,再者,暴毙的话,总归有尸体吧……
这一系列延伸下去,疑问太多……
“弑君而已,这罪名我来背吧。”凌无咎风轻云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