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我自己在爷爷面前懦弱,咬紧了牙,爷爷见我不说话,站起身走过来在我身边来回踱步,说道:“怎么,你怎么不说话了,怕我骂你,是吧?”
“我……”
爷爷突的大声喝道:“抬起头来说话!”
我抬头看着爷爷,爷爷瞪了我一眼,吓得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不敢说话了。
“唉。”爷爷叹了口气,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昨晚,你一定是和许瑶那姑娘一起回许家墓室了吧?”
我不说话,爷爷看了我一眼,“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冷哼了一声,说道:“算了,去就去吧,我知道她肯定会回去。不过,你得告诉许瑶,神秘人随时可能会回来,现在,最好不要轻易回许家墓室,知道了吗?”
原本以为爷爷会拷问我,但是,没想到爷爷只是以为许瑶想念亲人所以才会回许家墓室,这让我松了口气,点头说道:“嗯,爷爷,我知道了。”
“没事最好别去,她要真想念她的双亲,白天,你可以回去到墓室替她给许家亲戚上柱香,烧一些纸钱。”说完话,爷爷走进了房间,过了会儿,背着一个包袱走了出来。
爷爷每次出远门,总会背包袱,这是爷爷一直以来保持的一个习惯。我惊讶的看着爷爷,说道:“爷爷,你这是……”
爷爷背着包袱走到了我的面前,说道:“你老秦爷派人给我托了个信儿,他最近遇到了麻烦,希望我能过去帮帮他,这一趟,我出去短则半个月,长则一个月,你在家遇到事情要随机应变,知道了吗?”
我愣了两秒,随即便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说道:“爷爷,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你这么大了,我不担心,我的意思是我的铺子。”爷爷说着话,侧身指了指外面的丧葬用品铺子,说道:“铺子里的东西,我都清算过了,这一个月算是对你的考验,等我回来,要是铺子里掉了东西,你小子就惨了。”
我缩了缩脖子,尴尬一笑,心里知道爷爷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说说而已罢了,就算真丢东西,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顶多就是骂我一顿罢了。
“我可告诉你,你最好别抱侥幸心里,要是丢了东西,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爷爷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吓得我猛地睁大了眼睛,爷爷说道:“行了行了,总之,你做人做事要外圆内方,要学会圆滑,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毕竟,咱们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你这样是不行的,懂了吧?”
“知道了,爷爷。”
爷爷离开了,没再多说什么。看着爷爷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我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又冒出了一股失落的感觉,从小到大,我和爷爷相依为命,以前,爷爷出远门都是带着我,这次,爷爷一去就是一个月,留下我一个人看家。
我摇摇头,自嘲笑笑,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爷爷这才刚走,估计还没出镇子呢,我就开始想念爷爷了。
锅里,爷爷给我留了饭菜,吃了早饭,我开了铺子,开始营业。一天的生意都很冷淡,让我不由有些伤怀,据说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会特别注意不快乐的事情。
我想我就是这样,一连两天的时间都没什么生意,而我心里也莫名的感到一阵失落。可是,我没想到,第三天早上就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前一夜下了大雨,第三天早上是个大晴天,太阳高高悬挂在半空,到了早上十点的时候,地面上大部分地方都被晒干了,不过,路面上那些积了水的浅坑里还留着一部分的雨水。
因为积累了雨水,所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被太阳晒干,像是昨晚下过雨的标志,远远看见了就知道昨晚下过雨,让人无法忘怀,如同让人铭记在心的事情和感情,日子一过,很多事情都忘了,但是,总有那么一些刻骨铭心的事情和感情让人无法忘怀。
我盯着铺子外大街上的一处浅坑,脑子里正在天马行空的想着,突的,一双破旧的布鞋出现在视野里,下一秒,布鞋踩在了浅坑里,打湿了涂上了一层泥色。
布鞋迅速的从浅坑里提了出来,我的视线也随之上移,落到了一张苍老的脸上,顿时,我睁大了眼睛,这人竟然是郭勇的母亲——夏梅。
此时的夏梅瞪大了眼睛,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的头发白了很多,失去郭勇让她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岁。低头看了看脚上的布鞋,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化,像是心里挂着事情,已经无心再关注鞋子的事情。
夏梅径直朝着我家的丧葬用品铺子走了过来,因为心里对郭勇始终有着愧疚,我起身去迎,扶着夏梅走进铺子,说道:“夏婶子,你要买点儿什么?”
夏梅双眼无神,嘴唇颤动了一会儿,说道:“黄纸、元宝,纸衣,纸裤,我都要一些,衣服裤子,我得自己亲手选给我儿子。”
说话的时候,夏梅像是突然想到了重要的事情,抬起头来看我,说道:“李道长,你让我选吗?”
夏梅这个样子,惹得我心里很是担心,郭勇毕竟是救过我一命,他是因为救我才会被青面鬼吞了增加修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这是欠下了郭家一个大的人情。
我心里也莫名有了必须要保证夏梅安全的想法,因此,在她挑选完衣服,装上黄纸和元宝之后,我趁机说道:“夏婶子,你这些黄纸、元宝要带到哪儿去烧,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郭勇就死在三河口,我这是明知故问,故意制造话题。夏梅听了我的话,茫然的看了我几秒钟,说道:“我去三河口,你要帮我提过去吗?这一包东西不重,我能提的起。”
我尴尬一笑,说道:“没关系,我反正没事,我就跟你一起去吧。”
夏梅没有多想,点点头,掏出钱来给我,我犹豫了,这钱不知道该不该收,夏梅问我是不是嫌她的钱晦气,我连忙说怎么会呢。收了钱,关上铺子,来到了三河口。桥上,郭勇开货车落水位置的地方有一块水泥缺口,夏梅说就是这儿。
我蹲下将黄纸、元宝拿了出来,堆在了一起,点燃了火,夏梅嘴里不停的念叨说这三河口的桥没有栏杆,要是有栏杆,郭勇开货车也不至于落到水里。
上次在河边做法事的时候,我见到过曹老板的那个货车,前面一个车头,后面带着一个大的集装箱,重量可不轻,所以,我猜想就算是有栏杆,郭勇的货车撞在栏杆上也会直接将栏杆撞坏,跟着,整个货车还是会落到水里。
很难说这会不会就是郭勇的命,不过,郭勇救了我,我确实很感谢他,回想起郭勇的曾经,想着郭勇深爱的女人钱小倩是个为了金钱什么都可以做的女人,心里不由一酸,挺为郭勇感到不值得。
不过,现在悲剧已经发生了,想要挽回也不可能,我只能尽力替郭勇做一些事情,至少要保证夏梅的安全。
烧完黄纸,看着灰烬飞上天空,夏梅嘴里喃喃自语:“小勇,你在那边好好过,不要再因为女人,误了你一辈子。”
我看向夏梅,说道:“夏婶子,郭勇会记住你的话,走吧,我送你回家。”
夏梅摇摇头,看着平静的河面,说道:“不用了,你回去吧,我不走了。”
“不走了?”我眉头一皱,赶紧安慰说道:“夏婶子,等会儿郭建回来见你不在家,肯定会担心,走吧,咱们回家。”
夏梅的胸口剧烈的起伏,说道:“我哪儿也不去,这里就是我的家,小勇,妈来了!”说着话,夏梅突的变得很是激动,站起来便朝着桥边跑去,作势要跳河,我急忙一个健步冲上前,从后面抓住了夏梅的手,硬生生将她拽了回来。
“小勇,妈来了!”
“夏婶子,你冷静一点!”
“小勇,妈来了啊,呜呜,你等等我……”
“夏婶子,你冷静一点!”
……
夏梅挣扎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挣脱,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痛苦的大哭了起来。哭泣是最能发泄情绪的手段,看见夏梅哭,我并没有阻拦她,而是让她一直哭,直到她哭够了,我这才转移话题,谈起了郭建,一边说话,一边扶着她过了桥,来到了福田村。
回到家,郭建并没有在家,我询问了邻居刘大妈,刘大妈说郭建早上骑摩托车到县城曹老板家的肉铺上工作去了,估计得下午五六点才能回来。
刘大妈看夏梅情绪比较激动,询问我怎么回事,我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刘大妈听完也是一阵的叹气。我央求刘大妈能够帮忙照顾夏梅,刘大妈很是慷慨,她说谁家也想不到会出这种事儿,答应帮忙照顾夏梅。
我谢过刘大妈,回到了镇上。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天黑之后,晚上九点,我正守着铺子,许瑶从房间出来,她说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她要回许家墓室看看二叔的情况。
许瑶走后,我也盘算着晚上十二点关了铺子去许家墓室看看二叔的情况。好不容易熬到了十二点,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正准备收拾东西,打烊关门。却不想,柜台外面突的传来一道声音:“李道长,我买点儿黄纸,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