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那是大门!”苏糖看清楚了,有一扇灰色的与墙体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大门。苏糖奔了过去,但她发现,大门根本打不开,即使是从里面向外打开大门,也同样需要使用密码锁来控制。

“不管了!”苏糖奔回别墅,搬出来两把椅子,她要把它们罗列起来,然后翻出墙外。

“Sugar!”

苏糖听到了安妮叫她名字的声音,她猛地回头,看到了手里握着一把铁锹的安妮。

安妮警觉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朱蒂倒在地上的尸体,她把手里的铁锹握得更紧了。

苏糖瞥了一眼身前罗列好的椅子,又看了看距离她只有不到5米的安妮,苏糖想起老沈曾经教过她:生死时刻,保命最重要,分散敌人注意力,抓住万分之一秒的机会去逃生。

“你偷窥我,还做了那么多和我一样姿态的雕塑,你以为,你模仿我,就能取代我吗?”苏糖抓起地上的一把花土就朝着安妮的脸上扬了过去,花土细致,飞扬,安妮的眼睛顿时被花土迷糊住了。

苏糖趁着空隙时间,立马登上椅子,攀上了大门的顶部,她两只手抓住了大门凸起的装饰物,只听脚下的两把椅子被安妮的铁锹拍烂了。苏糖已经是悬高状态,只能靠两只手死命抓住凸起的力量将整个身体支撑住,然后翻越出去。

“啊!”苏糖感觉到自己的后退被铁锹拍住了,腿上的皮肤顿时裂口,骨头就像断了一样。

生死一线,苏糖使出了平生最大的运动能量,就像登山时已经到了最陡峭的悬崖一样,苏糖硬是借助手力和臂力将自己的身体拽了上去。她翻过去了!啪一声,她也狠狠地摔倒在地上了。腿疼地撕心裂肺一样,但苏糖听到了安妮按动大门密码的声音,她马上就会出来!苏糖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向前奔跑。

烈日下,苏糖大呼着:救命!救命!苏糖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先跑了再说。

也许上天怜悯,在苏糖奔跑到绝望的时候,一辆轿车从远处行驶过来。苏糖几乎直挺挺地就伸展开双臂,像一个无助的稻草人晃晃****。轿车停了下来,一个男人走出车子,看到了崩溃的苏糖。“报警!快报警!”苏糖死命地抓住了男人的裤腿,她整个人已经瘫软在地上了。

“有人要杀我!快带我离开这里!”苏糖歇斯底里。

“好!”男人把苏糖快速扶了起来,带着她进入了车子。

车子开了起来,苏糖抓过男人车子里的手机。男人却还是一脸发懵的状态。“快开车!危险!”苏糖喊着。

“喔!”男人启动车子,估计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虽然有点手忙脚乱,但车子还是飞速地开了起来。

“喂!纪骏……”苏糖快速讲明了情况,又提供了出事的地址。

“你真的报了警?”男人转头看苏糖。

“嗯!”苏糖一脸冷汗,满眼疯狂,腿上还流着血,男人也警觉起来。

“对不起,谢谢你。”苏糖说着。

“可是……那个……你跑过来的时候,你后面没人追你啊!”男人扭头看一眼苏糖,那眼神意味着:这不会是个精神病吧?

两个人的车子已经开出去了很久,后来,纪骏联系到了苏糖,他和他的同事也都到达了现场。男人也开着车把苏糖带回了出事的别墅。直到看见警车,男人才能相信,苏糖本人不是一个骗子或者疯子。

别墅大门口,除了大门开着一道缝之外,一切显得平静如初,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纪骏和他的下属靠近了大门,已经做好了打斗和抓捕的准备。

苏糖坐在男人的车里,眼睛紧张地盯着车外,纪骏他们进去别墅之后,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的声音。一段时间以后,纪骏他们出来了。

苏糖下了车,走向纪骏。

“没在别墅里发现安妮。除了朱蒂的尸体和另外一个人的骸骨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了。”纪骏告知苏糖。

“安妮跑了……”苏糖感觉到事情不妙。

“虽然是你报的案,但你也出现在案发现场,有一定的嫌疑,你需要协助我们进行调查。”纪骏义正言辞。

别墅里,法医初步验尸,法证现场拍照取证,纪骏向苏糖了解当时的情况。

“我一醒过来,就已经在这别墅的花园里……”苏糖回忆着。

“那她为什么要把你带来这里呢?”纪骏问到。

“可能,她要杀我。我知道,她一直对我老公有很深的感情。但是前几天,他们因为我而发生了矛盾,还要拆伙。”苏糖虽然这样回答,但她心里也一遍又一遍问着相同的问题:安妮把她引到这花园,究竟是何意?

纪骏一直保持沉着冷静,他只是提出关键性的问题,同时记录着苏糖的陈述。苏糖还带着他看了一遍带有安妮脸孔的雕塑,这些都在证明着安妮的怪异企图。纪骏还在电脑上看到了那段关于林肖的视频,这又把安妮和林肖扯上了联结。关于林肖的各种“悬而未决”似乎又多了一个突破口。

经过初轮调查,排除了苏糖是嫌疑人的可能性。同时,也查出了,苏糖被困的别墅,真实的房主就是安妮。而死者朱蒂是安妮的表妹,常年来,她都替安妮看着别墅,同时照顾她别墅中的花花草草。

安妮,成了杀死朱蒂的重点嫌疑人。纪骏带队,联系了安妮所有可能会联系的人,也调查了几乎所有安妮可能会去的地方,同时,火车站,机场,也都提供了安妮的行程信息。不过,经过几天的密集追踪,安妮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音信皆无。根据火车站,机场等部门提供的行程信息,可以肯定,安妮并没有离开国境,也没离开本市。但要找到藏匿起来的她,却依然困难。

多日未果的情况下,安妮的通缉令出来了。在找寻她遇到困难时,纪骏必须调动更多资源和力量。但这份通缉令的发布也使得各大媒体炸开了锅。作为公关高手,游走在时尚圈,娱乐圈,艺术圈的安妮这几年来可是声名鹊起,大众多半会在各种娱乐活动现场,艺术展览现场和知名时尚杂志上看到安妮的身影和新闻。但这一次,竟然是在通缉令上看到她!结合avant展览之前安妮炒作的关于楚洛当年的凶杀案,媒体和大众更是纷纷猜测,安妮本人就是隐匿极深的杀人者。

安妮作为Forever的合伙人,朱蒂作为Forever总裁的前秘书,一个为通缉犯,一个为被害人,媒体可以“猜想”的故事有太多了!媒体挖出了楚洛当年在大学时对苏糖的倾慕之情;他们甚至还挖出了《绚烂》那幅画的作者就是安妮。无法避免的是,Forever艺术公司,彭哲,苏糖都被牵涉到了越传越神的新闻炒作之中。

因为安妮仍然在逃,彭哲为了苏糖的安全考虑,他聘请了私人保镖,时刻保护着苏糖的安全。苏糖受伤的后退被缝了10几针,虽然没有骨折,但是伤口也总是隐隐作痛。加上最近的紧张空气,苏糖也尽量呆在自己家中,Forever的工作项目也都暂时放下,只保留了一小部分可以在家完成的内容。

苏糖是害怕的。这些天,她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各种带着安妮头像却做着她的姿态的雕塑。事实上,这世界上任何有迹可循的嫉妒和憎恨都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恰恰是那些无迹可寻,莫名其妙,难以理解的初衷。一个无逻辑的疯子远比一个有理性的杀手可怕。苏糖无法逼迫自己进入到那种怪诞的思维模式之中。可越不理解,就会越恐惧。

就在对安妮的通缉令发布的第七天的晚上,彭哲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回到了家里。

“回来了。很累吧。”苏糖接过彭哲手中的皮包,像过去一样,把它挂好,又拿出了拖鞋。

“晚餐好像不错啊,闻起来好香。”彭哲走到了餐厅,看到了一桌子的丰富:牛排,意大利面,田园沙拉和红酒。

“这些可是你的拿手好菜,不过,今天换我来做。”苏糖向酒杯里倒着红酒。

心形的餐桌两边,他们一人占据一边。

虽然是满桌子的丰盛,但是吃饭的两个人似乎并没有享受这顿美味的好心情。苏糖显得心事重重;彭哲则充满疲惫。

彭哲拿起了刀叉,切下一小块牛排。但他也就吃了这么一口而已。

苏糖则切下一小块之后,连放入口中的欲望都没有,就直接放下了刀叉。

两个人默默相对,没有吃饭,却喝下了眼前的一杯红酒。

“彭哲……我真的想不通,安妮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苏糖拿出了她的绘画本递给了彭哲。绘画本上画着就是安妮别墅里的雕像。

“看见这些姿态,就好像看见了你。我看安妮这是疯了!”彭哲眉头紧缩,一口接着一口抽着烟。

“她不仅想取代我,她还可能杀了朱蒂,她院子里还有另一个人的骸骨。她很可能是个思维诡异的杀人者。”

“现在Forever也被她的事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弄得现在天天有一堆记者要采访我,很烦恼……”

“我也很烦恼。”苏糖又喝下一杯酒。

“其实这些年,一直都在奋斗,Forever的影响力很大,赚了很多钱,我也有点累了。我想结束Forever,带着你,去另一个国家,我们过点隐居地,神仙眷侣的日子,怎么样?”彭哲熄灭了手中的烟,露出了一抹温柔笑意:“到时候,我们在湖边买一栋房子。我可以做一个恣意的艺术家,而你,可以继续画你喜欢的绘本。”

“听起来不错,就像《触不到的恋人》。”苏糖因为喝了几杯红酒,有点微醺。

“不一样。我们,是可以触到的恋人。你在401室的那种生活,才是触不到的。”彭哲又给自己和苏糖倒上了酒,他举起酒杯:“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放下这里的一切,移民去法国,重新开始。”

苏糖笑而不语,内心里一片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