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时奕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迟钝，甚至还很失真，裴少然咬着牙，一字一顿，“你知不知道给我发了什么！”
时奕航是真的喝多了，他撑着作痛的额头，呢喃问：“我发了什么？”
裴少然难以启齿，“你自己去听！”
时奕航闷哼，“我现在头很晕，有什么明天再说，先挂了。”
“喂！”
听筒内的嘟嘟声无情昭显着通话已经中断，裴少然捏着手机都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了，这时，身后传来了小心翼翼的试探：“裴主席，你现在是不是很困扰？”
裴少然回头，就见李欣欣满脸的欲言又止，他静了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和平时无异，“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李欣欣立刻露出了然之色，她点点头，隐晦道：“嗯，我相信裴主席肯定能解决这层复杂的关系。”
裴少然：……
李欣欣咬着手指甲，小声嘀咕，“唉，我还一直以为乐薇和时总非常般配，看来我真的误会了……”
裴少然：……
他头好疼，好想让时奕航立刻把这问题解决掉！
时奕航自然不知道他给裴少然带来多少烦恼，不过早上醒来头疼的感觉倒是感同身受，他捂着因宿醉而抽痛的脑袋，瘫在**半晌没动，直到手机响起，这才伸手摸索着拿起。
“喂？”一开口，就连嗓音都沙哑地过分。
“醒了？”打电话过来的是裴少然，声音还有点异样。
时奕航现在身体不适，往日里精明的脑子也好像打了结，他没有意识到裴少然哪里不对，轻应了声，“嗯。”
裴少然听他语气这么云淡风轻，好像一点也没有因为昨晚的事而怎么样，再想到他回包厢时那一屋子异样的眼神，他深吸了口气，“你还记得昨晚给我发了什么吗？”
“嗯？”
“我希望那不是对我说的，”裴少然一字一顿，重点强调：“如果真是对我说的，我也不会接受！”
时奕航：？
他听得一头雾水，“你到底在说什么。”
裴少然面皮薄，实在说不出口，“你自己去看微信记录！”
时奕航莫名其妙地调出微信，就看到自己昨晚给裴少然发了好几条消息，点开一听……
他脸一下子黑了。
裴少然听他的呼吸骤然加重，就知道他是明白了来龙去脉，他问：“你到底喜欢谁喜欢的这么痛苦？”
他沉着声音，极度不悦道：“我把薇薇交给你，是出于对你的信任，她一直是我很爱护的妹妹，我也希望她能一直快乐，如果你心里有别人，就告诉我。”
时奕航闭了闭眼，难得苦笑，“你难道看不出这些话是要对谁说的？”
裴少然一点就通，他皱眉，“你和薇薇之间发生什么了？”
时奕航沉默，裴少然也耐心，一直静待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时奕航的声音：“她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不是我。”
裴少然：……
一瞬间，两个男人都不再说话，异样的安静蔓延，直到裴少然克制不住的爆了句粗口。
他一贯翩翩有礼，从不曾说过不合礼数的话，这回却是真的抑郁，试想他准备筹谋了这么多，连时奕航都磨地愿意下水了，结果另一位当事人倒是开开心心地找了另一春，还瞒地这么严实！
“知道是谁吗？”裴少然飞速在脑子里回想着乐薇身边的男人有哪些，时奕航直言道：“不知道。”
裴少然挂地干脆：“好，我会弄清楚的，等我消息。”
他拿起外套，直奔医院。
现在正值早高峰，路上拥堵，裴少然开着车走走停停，心情再是烦躁也只能压抑。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他刚走到乐薇的病房门口，就听到里头有交谈声传出，他敏锐地听出这其间有把陌生的男声，想也没想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真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了。”乐薇窘迫，她刚才喝粥的时候，不小心带翻了粥碗，季德清正忙着收拾残局。
“没事。”季德清咧开笑容，顺便帮她擦拭掉左袖上沾到的米粥。
对此，乐薇是有些不自在的，可她现在右手打了石膏不能动，夏一荻又去了洗手间，也只好由他处理了。
裴少然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这幕，他不知前因后果，在他看来，这个男的和乐薇举止暧昧，乐薇又没阻止，十有八九就是暗恋对象了。
思及此，他看向季德清的眼神也分外不善，以一种探究到几乎有些苛刻的注视，自下而上的对他好一阵打量。
嗯，穿着普通，看来家境也一般，长相嘛，倒还凑合。
乐薇不经意地一个抬眼，就发现裴少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病房中，她吓了一跳，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假：“少然哥哥？你怎么来了？”
裴少然意味不明的‘嗯’了声，也没看她，仍是在打量着季德清，“这位是？”
季德清被他这阵仗搞地很紧张，但更多的还是不知所措，乐薇也摸不着头脑，“他叫季德清。”
裴少然颔首，冷着声音又问：“做什么的？”
乐薇愈发莫名，只觉他现在这样子分外奇怪，“他现在还是大学生啦。”
大学生？裴少然地眉头皱得更深，他薄唇紧抿，脸上半点笑容都没有，“那不是比你小很多？”
“对啊，他今年22，”乐薇以一种征询的眼神看向季德清，得到他点头的回应后，这才续道：“比我小4岁。”
小这么多，那怎么能照顾好她？她自己都还是小孩心性！
裴少然愈发不赞同，问季德清：“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季德清：？？
乐薇：？？
两人都能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而乐薇见到季德清那一脸的懵逼，终于忍无可忍：“少然哥哥你干吗呀，问这么详细跟查户口一样，人家又不是坏人！”
裴少然一哽，他看着乐薇皱着眉一脸不赞同的样子，心情更阴郁了。
这才问几个问题就这么护着？
他压下情绪，只得转问：“行，我不问了，你呢？你的手还好吗？”
“还行，”乐薇摸了摸打着石膏的地方，“医生是说要我先住一个月，看看情况，不过我觉得没什么大事，下礼拜就能出院了，唉，我现在工作好多，不能耽搁，得赶紧回去干活。”
裴少然自知劝不动她辞职，叹气道：“你什么时候变成拼命三娘了？”
乐薇笑了笑，“那也是少然哥哥你教的啊，你不是常跟我说，做事要善始善终嘛。”
裴少然摇头，“我也教过你不能一根筋，要懂得及时止损，这你怎么不听？”
乐薇转了转眼珠，“我要是什么都听你的了，那我也成了少然哥哥二代，就不是我自己了。”
裴少然：……
反正她怎么说都有理。
正说着，洗手间的门开了，夏一荻走了出来，裴少然看到她有些惊讶，略略颔首，“你也在。”
夏一荻点头，笑眯眯地打招呼，“嗯，来看看薇薇，顺便给她送个早饭。”
裴少然闻言，温和一笑，“你有心了。”
他们也没寒暄太久，裴少然来这就是为了刺探乐薇喜欢的人是谁，没成想直接撞见了当事人，那他也算是达到了目的，随便扯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乐薇犹自纳闷，“我觉得少然哥哥今天好奇怪。”
夏一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对啊，而且他脸色也不太好，出什么事了吗？”
乐薇摇摇头，“不知道。”
季德清一直默默缩在角落，全程都在承受着裴少然苛刻打量的眼神，闻言也忍不住插嘴，“我以前在台上看他讲话，他都非常温柔非常好说话的，可是今天他好严肃噢，看我的眼神也好可怕。”
确实，重点是少然哥哥还一个劲地问季德清的情况，他以前从来不会对一个刚见一次面的人这么有攻击性……
乐薇歪头看着季德清，“难道你看起来像个犯罪分子？”
季德清顿时露出几分委屈，他哪里像了。
“胡说！”夏一荻也不乐意，两手捧着季德清的脸嘟哝：“我们家小季一看就是乖孩子，你看他眼睛，这么楚楚可怜这么纯真这么干净……”
季德清被她说的很不好意思，乐薇则是被迫塞了满嘴狗粮，开启疯狂嫌弃模式，“你们还是走吧，再待下去太影响我心情了，妨碍我养伤。”
夏一荻撇撇嘴，“你要我多待也待不了啦，我还要去上班，小季也忙，又要赚钱又要准备考研事项，唉，事情一大堆。”
嗯？乐薇眉头微动，好奇问季德清：“你打算考研？”
季德清点点头，自己也没多大信心，“先考考看吧。”
乐薇余光一瞥夏一荻，“作为一个读完研究生的人，你就没给他几句忠告？”
“早就给过啦，小季的专业挺适合读研的。”夏一荻一手拿包，一手牵着季德清，冲乐薇道：“那我们先走啦，有空再来看你。”
“嗯。”
人都走光了，病房内也安静了下来。
乐薇闲来无事，就点开了和时奕航的微信，他们的聊天止于昨天他说要早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他居然再没来找过她。
明明以前三不五时就会发消息来慰问她的。
乐薇心中失落，抱着手机纠结了会儿，还是试探性地发了条消息过去：你在干什么？
时奕航由于昨晚发酒疯告白错了人，已经低气压了一整个上午。
就连坐在门口的助理都默默降低了存在感，小心翼翼地敲击着键盘，生怕一个不小心打字声音太大吵到里头的老板。
嗡——
手机一震，亮起的屏幕上显现出乐薇的名字。
时奕航瞟了眼，又很快收回，继续手头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