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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当明星》的主持人是田永馥和方嘉灼，田永馥长相靓丽，台风活泼，之前也演过几部电视剧，不过一直都不温不火的，于是转行当主持人，效果意外地好。
田永馥笑容满面地走出来，和观众打了一声招呼，道：“我要当明星，大家好，我是田永馥。”
田永馥：“我们这期节目的主题叫作‘粉丝也疯狂’，在场的众位嘉宾，心中都有一个不可触及的偶像，而他们也为了能够更加靠近自己的偶像一步，而付出了常人做出的一些举动，做出了很多牺牲。有的人，模仿偶像的经典舞蹈，有的人可以将偶像的歌曲深情并茂地演绎，甚至有的人……采用了一些医疗手段。”
方嘉灼：“那到底他们和自己的偶像像不像呢？”
田永馥微笑：“那就要进入我们今天的第一个环节了！‘偶像像不像’。啊，你看庄妍妍，跃跃欲试的模样，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展现自己的才艺了。”
接下来，便是在两个主持人插科打诨中，在场的众位嘉宾开始展现才艺，庄妍妍自弹自唱了一首在宝岛小有名气的小清新歌手的成名作，害羞地说自己为了她学习了吉他。
禾衣在嘉宾的座位上一直微笑沉默，她想着，她应该可以应付，反正在场的诸位也都是表演一段的才艺，唱歌、跳舞、朗诵，有的表演魔术，然后再让台下的观众举手猜他们的偶像是谁，然后让那些人说自己的心路历程。
偶像，这容易。她的偶像是以一身中国功夫闯好莱坞的影帝秦凯，而台下她的亲友团，也必然会声势浩大，一扫这台上的靡靡之气啊！
禾衣正想着自己要表演哪段功夫的时候，主持人却偏偏不按照常理出牌。
方嘉灼：“下面我们的压轴戏来了啊，你看我身后的这位Anne小姐，做的最大的牺牲，就是这张脸，只要看到这张脸，大家就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出她的偶像了。”
田永馥：“小方啊，你这话可说得不对，这哪里叫牺牲，你看Anne小姐这么美。在场的观众，是不是？”
禾衣心里咯噔了一下，但镜头转向她的时候，她还是露出了一如既往在台上的时候那温婉的笑容，就如同古代仕女图中走出来的温婉佳人，然而笑容中，还是透露出了几分不自在。
武馆壮汉们：“是！特别美！”
田永馥：“而且你看，Anne小姐这一身衣服，可是出自Lambert之手！”
田永馥这么说的时候，已经拉着禾衣站了起来，禾衣被迫无奈站在舞台的中央，看着下头观众欢呼的样子，心里的不安感简直是要化为了实质。
Lambert是著名设计师，也是那些一线明星非常青睐的设计师，服装设计虽然不是那种剑走偏锋的鬼才类，但他设计的衣服简洁大方，比较稳妥，价格上自然也比较昂贵。刘育才应该是没有必要让一个刚刚出道的新人就穿这么名贵的衣服的。难道是山寨？
又或者——
“哇，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我的女神陆安湘出席温蒂时尚周被誉为清新教主的经典款的裙子吗！”
随着方嘉灼的这一声感叹，再联想一下这期节目的主题，禾衣觉得自己就算再怎么迟钝，也知道她要“被”偶像了。
所以，刘育才压根就是看她长得和陆安湘比较像，所以才打算挖掘她出来，上这一期的节目？为的是要让她变成陆安湘的影子？
她想，她不能够小不忍乱大谋。她之前曾经那样信誓旦旦地对着叶宴说自己一定能闯出名堂，此刻却要打退堂鼓，无端让人看扁，再加上……叶宴紧锣密鼓地锻炼她，只为了让她的娱乐圈之旅能够顺利点，她并不忍心让他失望，更何况，台下还有那么多双殷切期待她的眼睛。
而就在这时候，旁边的庄妍妍又不甘人后，来抢风头了，庄妍妍道：“我觉得Anne真的是勇气可嘉！绝逼的白富美啊！那套裙子‘湘妃’穿过铁定增值了好多吧！”
田永馥：“‘湘妃’……这可是对陆安湘亲切的称呼，难道陆安湘也是你的偶像吗？”
庄妍妍做着夸张的表情，道：“‘湘妃’人美，歌好听，演技又一流！我好喜欢她！我刚刚在后台看到Anne的时候，都差点以为是湘妃来了，天啦，Anne你是怎么办到的，怎么能和陆安湘这么像！”
田永馥笑着将话筒交给了禾衣：“我很想知道，你是因为陆安湘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因为你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所以才喜欢陆安湘？‘湘妃’身上有着哪个特质吸引着你？”
方嘉灼根本就没有给禾衣反应的机会，直接抢答道：“永馥，你这个问题问得可有点多余，你觉得能有那么恰巧的事情吗？你别忘了，我们这期的主题可是‘粉丝也疯狂’，要是本来就长这样，怎么能称之为疯狂呢。”
两个主持人一唱一和的，压根就没有给禾衣说话的机会，甚至就连她辩解说，她本来就长这样的话，也被他们给忽略，甚至现场早已经埋伏好了一个整容医师，头头是道地说着她容貌的缺陷之处，方嘉灼还在旁边火上浇油说古人说得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啊。
这就是一个圈套！为了娱乐效果就可以这样做吗？整容医师指出来的那些地方，分明就是之前给她化妆的那个化妆师把她画丑的地方！禾衣十分愤怒，简直就可以猜到明天的标题了：花样少女盲目追星，把自己整成偶像样子。
禾衣努力挤出了一个尽量和善的微笑，一字一顿地强调：“我的脸，是我真实的脸，我没有在上面动过刀。”
不过那张充满怒意的脸，怎么看都和和善扯不上关系，甚至看起来杀气腾腾。尽管禾衣觉得自己此刻声音很温柔，甚至她还微微歪着头，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怒意，就连久经风雨的方嘉灼看着，都觉得好像是有一把刀悬在自己的脖颈之上。
到底是方嘉灼更快从这种错愕中恢复了过来，他不动声色地扯了扯田永馥的袖子，田永馥又堆起了一个职业性的笑容，而后方嘉灼配合着露出了一个我明白我了然的神情，道：“不过我觉得Anne小姐肯定不是处女座，否则的话，也不会留下这样一个缺陷。”
缺陷，指的是她的声音，还有她的神态。
明明这副样子是我见犹怜的，然而却透出了一种让人敬而远之的冷意。
而这副容貌，配合的声音应该是如同莺啭般温柔绵绵的，却是这样具有杀伐之意。
禾衣听到方嘉灼的话，真想对他说一句，男人，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而更让禾衣怒火中烧的是主持人下面的话，田永馥说：“今天我们很荣幸邀地请到了陆安湘，不知道她们同台的时候是什么样？Anne离偶像近一步，是怎样的一个感受？哇，Anne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湘妃见面了呢！”
此刻的禾衣，自然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Anne见面。她被田永馥拉着手起来给大家展示了她的衣服之后，就坐在了舞台中间的高凳上。
她气势汹汹地从高凳上站起来，向台下的观众鞠了个躬，又朝她的亲友团看了一眼，而后转身，对着两个主持人认真地说：“不好意思，这节目我不录了。而我声明，陆安湘不是我的偶像，从前不是，现在不是，未来——”
她顿了顿，声音铿锵有力：“更不会是。”
她的嗓门本来就大，再兼现场有着话筒，更是声震九州，现场顿时鸦雀无声，煞于她的气势。
她平静地和两个呆若木鸡的主持人对视了几秒，而后毅然决定退出这个舞台。
寂静过后，主持人一脸尴尬，控制现场的人则是追了上去，现场一片混乱，观众们开始叽叽喳喳地热议了起来，而武馆的众人则是不明所以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茫然不知所措。
而她也不管身后的沸反盈天，一直前进，不回头。
她想，哪怕日后她颠沛流离风餐露宿，哪怕她一辈子只能当保镖甚至保安这种以武制人的职位，她也不会后悔这一刻的放弃。
如果要在娱乐圈当一个小丑、用来衬托陆安湘的话，她宁可继续默默无闻。
哪怕这个机会再难得，她也不愿意为此出卖自己的尊严。
2
禾衣从前也想过和陆安湘再度相逢的时候会是什么情景，是将陆安湘痛扁一顿呢，还是斥责陆安湘一顿呢，又或者趾高气昂地和陆安湘说，陆安湘所拥有的，都是她不想要的呢？
事实上，她做多了白日梦。
印象中，她和陆安湘的最后一面，她狼狈。
而如今狭路相逢，她和她再见，这个狼狈的人依然是她。
她被人当作是她的脑残粉戏弄，而她穿着她弃之如敝履的衣服，在这个台上娱乐观众，别人颠倒是非，说她才是那个整容的人。
禾衣想，要是知道自己会在后台遇到陆安湘的话，自己肯定不会重返后台，或者说不会这么快重返后台去拿回自己放在这边的包。可是没有如果。
她本来以为陆安湘会在那扇门后面等待，但却不是这样的。陆安湘此刻在后台补妆，按照原有的主持节奏，她还有一段时间才会上台。
陆安湘看到禾衣出现，冷眼看着禾衣去拿她的钱包。
禾衣的包放在储物间，而她刚刚把包拿到手，准备出去的时候，却被陆安湘挡住了去路。
“禾衣。”陆安湘叫着她的名字。她穿着一身红色的拖地长裙，妆容精致，就像是要去走红地毯一样隆重，整个人充满了一种咄咄逼人的气质。
而她此刻脸上噙着盈盈的笑意，款款大方地走到她的前面，她一字一顿地说：“倘若你走出这扇门，从今往后，你便再也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了。”
禾衣本不想理她的，因为她觉得她一旦理会她了，她可能会一时大脑发热，干出一些她不应该做出的事情，她可不想因为眼前的人吃牢饭。
可是陆安湘却非常执着地挡在她的前面，拦着她，不让她离开。
“禾衣？”禾衣最后还是抬头，看着陆安湘，她勾起一抹嘲讽无比的笑，“怎么了，现在叫我禾衣而不是禾衣姐姐了？陆安湘，你以为我还稀罕你这个机会不成？”
“可是你也明白，你只有这么一个机会，若非是我，刘育才又怎么会给你递明信片呢？你连上这个节目的资格也不会有。”陆安湘微微眯着眼睛，道，“这档节目虽然有时候我也觉得挺无聊的，不过噱头够，收视率不差，也许你会因为你的坦诚一炮而红了呢？当然，你现在还有弥补的机会。”
禾衣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这种沉默、隐忍的表情，显然是取悦了陆安湘，陆安湘低声笑了起来，她道：“这档节目是后期录制，不是现场直播，只要你回去，坐到你该坐的地方，乖乖地配合主持人，我保证，你跑出来的这场闹剧会被剪掉，我们会握手言欢。哦，当然，最好，你还可以表达一下见到我的激动心情，若是能喜极而泣的话，那就更好了。”
“而我之后，将一直作为你的影子，你的陪衬，犹如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地活着吗？”禾衣笑，“可是我要是站在那边，任人羞辱，那才是真正的闹剧。”
禾衣的神色凌厉了起来，声音也拔高了几分，陆安湘后退了几步。禾衣笑出声，而后夸赞陆安湘，道：“陆安湘，我也很佩服你的勇气。居然会在我盛怒之下，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挑衅我，要是我把你暴打一顿，你觉得会怎样？”
禾衣摩拳擦掌，低垂着眉眼，吹了吹自己的拳头，看上去就是要大打出手的模样。
陆安湘跟了禾衣有一年多的时间，虽然禾衣之前扮演花瓶的时候很少露出那样犀利的一面，但……
陆安湘的神色微变……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花容失色，她说：“你想做什么？”
“哟，看起来你果然知道我的功夫。”禾衣看着陆安湘的神情，更觉得对陆安湘失望无比。不，是对人类的下限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她道：“之前想要对我拦路抢劫的人是你派来的吧，那几个软脚虾，你以为能够打得过我？”
那拳头近在咫尺，蓄势待发，似乎下一秒，就会落在陆安湘的脸上，而陆安湘策划了那一出的拦路抢劫，自然也收到了反馈信息。禾衣能够以一敌多，将那些陆安湘精挑细选有些功夫的小混混打得落花流水，陆安湘丝毫不怀疑禾衣的战斗力。
“如果你真敢对我出手，我保证你会前途尽毁。”陆安湘威胁着。
“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前途吗？”禾衣凶巴巴地看着陆安湘，“当然，我不会把你打残，而我付出的后果只是得罪了你，付一些医药费，严重的话再蹲几天警局。而你知道这件事情闹出去的后果，当红歌手陆安湘疑整容，被打得爹妈不认？也不知道到时候B国的整容技术，能不能把你的样子，修复得完美如初。”
陆安湘心里涌起了几分恐惧。亡命之徒。陆安湘的脑海里闪过了这四个字，她的面色开始惊恐了起来。
然而看到陆安湘快要吓尿，护住她自己脸的样子，禾衣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意，她看够了陆安湘的丑态，才将她的拳头给收了起来，她道：“要不是对着一张有我一半美貌的脸实在下不去手，我早就揍得你满地找牙了。”
禾衣承认，她真的非常生气，只是她到底也不愿意因为一时的莽撞而毁了自己的人生。
所谓的打人一时爽，后患无穷啊。
陆安湘一手撑在墙壁上，表情阴霾，恨恨地看着这一边。
禾衣警告她：“陆安湘，你适可而止吧。你抢了那么多我的东西，让我身败名裂又想斩草除根，派几个软脚虾来自以为能对付我，现在又设计让我出现在这样的一档子节目。陆安湘，你到底在怕什么？你是怕抢来的荣耀不保吗？还是怕有朝一日我真的能够东山再起，让你没有立足之地？在你一代歌星、新晋天后的心里，我禾衣何德何能，能够占据那样重的地位，让你始终耿耿于怀？只有败者，才会反复地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人。”
禾衣的话显然戳中了陆安湘的痛脚，她像是听到了很奇怪的话一样，笑容有点扭曲，她道：“败者？孙禾衣，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资本说这样的话？不管你现在在我的面前如何以武逞威，盛气凌人，却始终不能改变你在生活中是个loser的角色。昔日高高在上的明星禾衣，沦落为街边小摊的洗碗工，呵——”
“陆安湘。”禾衣打断了她，“做人留一线，也许哪一日你又有有求于我的时候呢。居安思危，劝你也好好想想，若是你从前的那些事翻出来，你的粉丝还会不会轻易原谅你。”
禾衣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依然自信无比，让陆安湘心里又有几分揣测不安，尤其是那种压倒性的气势，更让她想起了当年那些委曲求全不愉快的时光，她的脸色又变得难看无比。
“哦，对了。”禾衣朝外走了几步，然后折回来，道，“你的地址还是原来的那个？虽然我不乐意穿你的裙子，但没办法，谁能料到这都是你的算计呢。改日我把裙子洗了寄回去给你。”
禾衣从钱包里掏出了几张红票子，扔在了陆安湘的手上，道：“给你的，租赁费。”
话毕，她看了陆安湘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陆安湘盯着禾衣远去的身影，表情晦暗不明。
3
禾衣一走出录制节目的演播大楼，从刚刚的一级战备状态又转换为了垂头丧气。
虽然她在陆安湘的面前气势不失，但陆安湘有句话说对了，她现在在生活中就是一个loser，因为在生活中的不如意，才会因为一个渺茫的机会，又想着踏入娱乐圈，然而天上哪里这么容易掉馅饼呢。所以在她最慷慨激昂的时候，兜头浇下来了一盆冷水，将她淋了一个透心凉。
她是该考虑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办了。
要是叶宴不愿意再收留她……
正想到叶宴，她抬头的时候，正看到一辆骚包无比的跑车停留在电视台的旁边，叶宴戴着墨镜，坐在跑车里。
禾衣向来是直来直往的，但此刻，看到低头在玩手机的叶宴，她觉得自己居然也能被冠以裹足不前的形容了。
禾衣最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大步走上前，然后敲了敲叶宴的车门。
叶宴闻言，偏过了头，摘下了墨镜，看着禾衣。
叶宴的表情依然很淡定，维持着原来的动作。不过禾衣和他相处的时间久了，也知道他那故作高冷的姿态下面掩藏着丰富的心理活动，就如同此刻，叶宴应该是非常想知道她在里面的表现的，想到这里，禾衣心里一暖，然而她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她深呼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她道：“叶宴，你要笑就笑吧，我搞砸了。”
“……”一点儿也不好笑。叶宴换上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他摇头道：“我果然有先见之明啊，知道你会搞砸所以就在外头等你，没敢进去看你出丑！”
话虽这样说，但她没有被观众接受，他还是觉得心里有点不舒坦。
他虽然并没有对她寄予厚望，不过觉得她有颜任性，装模作样起来也能唬得住一堆人的，比现在娱乐圈里面的那些莺莺燕燕不知道好了多少，他虽然大部分的时候嫌弃她，但那是因为他的标准高，一般人入不了她的眼，是以和他女神沾边的何一更加在叶宴的唾弃范围之内。
难道是他的看人标准太高，结果长年累月下来产生了突变，导致出现了偏差？
叶宴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偏偏禾衣在他的面前就如同锯嘴葫芦一样不出声了。于是他忍不住询问情况：“我虽然接受不了你汉子一般的声音娇花一般的容貌，但是观众们就是喜欢标新立异的人，按理说，台下肯定有眼拙的就好你这一口，再加上武馆的那些人不是也去了吗，摇旗助威的时候你绝对是现场人气最旺的——”
说着说着，叶宴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你不会在录制现场同人一言不合，大杀四方了吧。”
“……”他为什么要一下子直击真相。禾衣仰头，一副慷慨赴义的模样：“差不多吧，事实上更糟糕，我几乎把节目组的人都得罪光了，哦，连特邀嘉宾我都得罪了。”
“……你这叫艺高人胆大吗？我就觉得你要是没掉链子出什么状况，一个小小的节目还是足以应付的。”叶宴也看破了禾衣的失败，虽然他也花了一些精力对禾衣进行了一些培训，不过那都是闲得发慌做出来的事情。再说，他一开始同意禾衣进入娱乐圈那压根是因为禾衣实在是口出狂言，不见黄河心不死，那他就想让禾衣出去体会一下前路的艰辛、失败的心酸。如今这情况，不是正合他的意吗。
叶宴压下心里的那抹不舒坦，给禾衣推开了车门，让禾衣坐在副驾上，他道：“来，说说，半天的时间，你是怎么把那群人都得罪光的。”
禾衣坐上车后，沉默地系上安全带，始终低着头。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尽量轻描淡写道：“没什么，也就是他们生拉硬拽着我说我的偶像是陆安湘，安排我历数陆安湘的优点，你也知道我是多么讨厌陆安湘的，再加上，在我的心里她一无是处，根本瞎掰不出她的优点，更何况，我不能接受以这样的形式出道，一怒之下，中场离开了，节目录制不下去，当然就把一堆人给得罪光了。”
“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沉不住气，以后还怎么能成就大事！”叶宴逮到机会就数落她，又给禾衣科普了一堆娱乐圈的黑暗事迹，希望她能够看清楚自己的斤两，趁早打退堂鼓，安心地当他的保镖，至于前嫌？他就勉为其难不计较了。
不过这一次禾衣认栽得非常快，她道：“不会有下次机会了。”
为什么这声音里面隐约有一些哽咽？叶宴敏锐地发现了不正常之处，把车停了下来。
他单手靠在方向盘上，转过头的时候，视野里却撞入一双泪盈于睫的眼，叶宴刹那觉得自己的小心肝被人碰了一下，疼得慌。他失语，沉默了下来。
而他这一瞬间，也突然感受到了她低落的情绪，而他竟有种冲动，他愿意不惜任何的代价，只愿意换得眼前这个人展颜一笑。
但他选择了迅速地转移视线，若无其事地又把车给发动了起来，假装没有看到禾衣这片刻的脆弱，给她留一点儿颜面。
他不想让她发现异样，有些亡羊补牢地安慰道：“不过失败乃是成功之母，你怎么能轻言放弃呢，再说，你又不是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以后呀，你若是好了，我高兴了，多带你参加几场宴会，总会有人慧眼识珠的，再加上叶氏集团有时候也需要人拍企业宣传片，机会多得是。”
禾衣却是连话都不想说了，只是摇了摇头。
叶宴始终记得她神采飞扬的样子，以及她欲与天公试比高的雄心壮志，而这次态度转变得这么彻底，显然事情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肯定隐瞒了什么。他是知道她多么看中这次的机会的，单凭着上面她说的这些事情，不太可能因为一时意气，就乱了大计。而她若是自愿放弃的，也不会难过成这个样子。
所以……
叶宴道：“何一，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拍摄现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是说了吗，就是我意气用事，浪费了这次的机会，也觉得我面对不了娱乐圈的那些黑暗龌龊的事情，就打退堂鼓了，所以我认怂。”禾衣的语气很快，似是不耐烦，但是鼻音却很重。
“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驱车到荒郊野岭，把你扔下去。”叶宴威胁道。他本以为禾衣会露出鄙夷的神情回复他：就你？我不把你扔下去，驱车逃逸就算了。
结果禾衣只是皱眉，道：“刚刚就是实话。”
“你不说，我就打电话去问节目组，或者今天武馆的人不是去现场了吗，我也可以打电话去问他们情况。”叶宴冷冷道。
禾衣最后还是妥协，与其让那些不堪的事情从别人的口中说出，还不如自己主动告诉叶宴。当然，她还是没有打算把自己就是禾衣的事实告诉叶宴，一是因为就算说了叶宴也不信。二是她现在过得这么狼狈，还是让禾衣维持着叶宴记忆里的形象吧。
禾衣理了理思路，道：“总之，你觉得我很傻很天真也好，意气用事心智不坚也好。反正我并非混娱乐圈的这块料。大概就是有个人和我有龃龉，又觉得我可能有想要加入娱乐圈的这个心思，所以就把一个机会丢在我的面前，没想到我真的就踩着这个陷阱跳下去了。什么节目，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罢了。他们认定了我是一个疯狂的陆安湘的粉丝，因为喜欢陆安湘，所以把自己的样子整成了她的模样，还邀请了陆安湘出席，为的是对比我们的相像程度，实际上只是为了羞辱我罢了。”
禾衣的话音刚落，跑车急速掉头，车轮和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而后更是朝着原来的地方飞驰而去。
禾衣惊魂未定，道：“你想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叶宴这样问自己，他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火在烧着，整个人就快要炸了，他亟需要将这团火给引导出来。
他是喜欢欺负禾衣看着她倒霉，但是却不愿意别人羞辱欺负她。更不愿意让她顶着自己女神的样子任人羞辱。凭借着短短的几句话，他已经想象出了现场的难堪程度，而她却在里面熬了这么久。更何况，要说何一的这个样子是整容的，也是照着禾衣整的，要说偶像，也应该是禾衣，她陆安湘算哪根葱啊。
至于那个给她设置陷阱的人是谁？还能够说动刘育才乃至整个节目组为ta卖命，动用这么多手段对付她？何一又哪里能够认识拥有这样能力的人。
叶宴觉得自己好像离着某个真相只差了一层纱的感觉，但是不容他细想。
而刚刚禾衣那样泪眼朦胧的样子，更是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遗憾。曾几何时，他的女神面对困境的时候，又该是怎样一筹莫展，怎样心里失望，走投无路，那陆安湘可有落井下石？从前他没做到的事情，没护住的人，情景再现，就算眼前的何一只是赝品，他也不愿意让这样的阴谋算计落在她的身上。
天塌下来，有他顶着。
在禾衣面前，他仅仅给了她四个字，来解释他突然掉头返回的理由，他道：“收复失地。”
收复什么失地？禾衣还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回答她的是跑车急速行驶和马路摩擦产生的轰鸣声，风自耳边呼啸而过，卷起了她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