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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衣酒足饭饱，又趴在办公桌上美美地睡上一觉，醒来的时候精神百倍，这让叶宴又看不顺眼了，秉承着公司不养闲人这种冠冕堂皇的原则，叶宴抱了一大袋资料，让禾衣去复印几份，还要让她都装订成册。
“好。”禾衣从善如流，表示不在话下。
叶宴高昂下巴，道：“滚吧，都复印好了拿到我的办公室，我半个小时后要出去一趟，这些资料要带去。”
禾衣抱着一叠资料到复印机前的时候，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才学会用的复印机开始闹脾气了，先是不断遭遇卡纸的问题，逼得她只能够一张一张复印，结果这复印机卡死机了……
她正打算换一层去复印，旁边就有其他的员工给她出谋划策，那人轻车熟路一般地在复印机的侧边拍了拍，道：“这台复印机最近老不听使唤，一定要拍打一下才肯继续工作。”
这人又在复印机的面板上按了几下，禾衣发现这复印机果然又听使唤了……
禾衣觉得十分神奇，要好好学着这招。
不过一张一张复印速度就慢了下来，因此也耽搁了许多时间，禾衣正复印着，抬头的时候看到叶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冷眼看着她复印。
禾衣看了看手机，发现一个电话未接，而此刻距离她开始复印材料，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
“我以为……这点小事，对于你来说，不用十五分钟就能做好。”叶宴一脸嫌弃，而后直接接手禾衣手中的资料，就往进纸口放。
“可是上头……卡……纸……啊……”禾衣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又一页的资料卡在复印机的搓纸轮上，进退不得。
叶宴：还能不能让人好好潇洒复印！
叶宴只能黑着脸，将侧盖给打开，将里头的那一页资料从搓纸轮中一点点拔出来，在听到禾衣不由自主地唱着哎哟哎哟拔萝卜的时候，叶宴简直是把她撕了的心都有。
“你看，所以不能怪我，事与愿违！”禾衣在旁边说着。
叶宴一言不发，而后将那一页纸摊平，打开复印机的盖板，将那纸也给放进去，点击复印的时候，半晌也没有动静。
叶宴木着脸，道：“还有十分钟，把这些资料拿到楼下那台打印机复印，再装订好，直接下楼找我。”
“没事，我有办法。”去楼下复印比较耽搁时间，要是耽误叶宴出去就不好了。禾衣想到刚刚那个老员工教她的动作，献宝似的在复印机旁边轻轻地拍了一下，发现复印机还是岿然不动，丝毫没有要继续工作的征兆。
——一定是我拍打的力度太轻了。
禾衣回忆着那个老员工的动作，这样想着。
“……你在做什么？”叶宴则是后退了一步，抱臂等着她的办法。
“不就是罢工了吗，打一顿就老实了。”禾衣照着老员工的话给叶宴解释，心里想着复印机你可一定要争气！让叶宴看看，她不是一无是处的！
禾衣卯足劲，往复印机侧面就是狠狠一拍。
复印机抖了一抖，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清脆的咔擦的声响，禾衣本以为这是复印机恢复运转的前兆，结果看到旁边的侧盖咔擦一声，就掉落在了地板之上，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
禾衣：“……”
叶宴：“……”
真是够了好吗？叶宴道：“立刻，马上，去楼下复印。”
禾衣又偷偷摸摸地在复印机身上拍了一下，结果这一下给她的反应更大，散架的同时，她沾了一手的墨。正好她低头的时候一缕头发垂到了眼前，她伸手捋了捋……
叶宴：为什么何一要这样金玉在外败絮其中啊，真丢脸啊真丢脸，把她丢到娱乐圈也许才是正确的选择吧。
叶宴面无表情道：“复印机我依然会记在你的账下，一会儿我叫人来修理，或者更换，额外的维修费记在你的账上。”
“……”妈蛋她怎么又欠下一笔账务了！
而正好这时候，在同一楼层的来复印资料的部门经理过来的时候看到眼前这幅犹如台风过境的画面，看了一眼外表柔弱的禾衣，又看了一眼他的boss，最后拍马屁道：“叶总的臂力果然惊人。”
叶宴：“呵呵。”
部门经理觉得boss笑起来简直是太可怕了，果然是高冷的boss啊。
在叶宴发飙之前，禾衣默默地抱着一叠资料灰溜溜地跑到楼下的打印机上去复印了，还好楼下的打印机比较听话，没花多久的时间她就把那些资料复印好，又装订整齐了。她还特地检查了一下那些资料，发现没有漏页之后，就冲到楼下去了。
叶宴在楼下等她，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资料之后，看了几眼，觉得没什么问题后，便打开车门，坐到了驾驶室上。他想，还好自己存心要给禾衣添麻烦特地让她多复印了一份，要不然狗啃一样的原件拿在手上同他们讨论的时候简直丢脸到家了好吗？
眼见着禾衣要打开后座的门，从善如流地坐上，坚守她保镖的岗位，叶宴飞快地将车门的保险给上了，而后降下车窗，道：“第一，麻烦你照照镜子，我认为此刻你不宜出门。第二，我觉得我此行很安全，所以，麻烦你，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办公室，当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OK？”
“OK……”禾衣摸了摸脸，直到叶宴开着的商务车驶离她的视线范围内的时候，她才拿出手机，看了看手机里自己的样子，表示她明白为什么叶宴今天不要她在旁边充门面了。
禾衣连忙疾奔到厕所，掏出了纸巾，把脸上的墨水给清洗掉。
那天晚上，她回到她的出租房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禾衣透过猫眼看到叶宴就站在门外的时候吓了一跳，急忙打开门。
叶宴手上还拿着一些资料，他一进来，环顾了一周禾衣的小窝，露出了嫌弃的神情。
他不是第一次来禾衣那个窝了，上次拖着一个醉鬼，也没啥心思打量，今天一看，越发嫌弃。
这还是女生的闺房吗？建筑面积小这也就算了，看起来还乱糟糟的，整张桌子都是资料，真是让人有些不能忍，他记得前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凌乱。不过所幸，看起来虽然凌乱，但是还算干净，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反而有一股淡淡的茶香。
叶宴到了禾衣的家里，丝毫没有客气，就坐在沙发之上，他说：“来者是客，不泡一杯茶来招待我一下？”
叶宴突然造访，禾衣还有一些受宠若惊，手足无措的，闻言就立马烧开水，准备泡茶。
“哟，茶具不错，没想到你还有点品味。”叶宴眼刁，没想到禾衣这样看起来是穷吊丝的人在商场里面表现得游刃有余，连所用的茶具都是有一定的价值的。他开始怀疑起了她到底是出身于怎样的家庭，难道是家道中落的富家小姐，因为家里经营不善破产了所以才出来谋生计？叶宴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想越狗血了，觉得不能够再想下去了。
叶宴信手翻了翻桌子上散落着的纸，看了几眼，道：“《论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哟，还有北影的课程资料，公司的打印机打印的？”
禾衣脸一红，没想到她贪一点儿小便宜还被她的Boss发现了，她心虚地点头，道：“对，正好家里没有打印机，外头打印店又隔得远，你要是……想算我钱就算吧！”
叶宴不辨情绪地笑了一下，显然是没太计较这些，他信手将那些打印纸给拂到一边去，将自己带来的一叠资料放在桌子上，他昂着头，道：“何一，我觉得你要踏入娱乐圈的第一步，就是改掉你的小家子气，打印几张纸而已，抬头挺胸。”
禾衣依然照做，非常乖巧的模样。
叶宴道：“另外，我觉得实战经验比这些纸上谈兵更好一些，明天我给你放一天的假，这两天你把这些资料给我啃下来。后天正好X市的分公司有一场校园招聘会，到时候我会带你一起过去，由你出面来介绍公司的情况。虽然演员可以依靠后期的剪辑配音，但是台词功底，就要靠个人。以后试镜之类的，有个好的台词功底，能体现个人的专业素养，也能够让人眼前一亮，别到时候试支支吾吾的，丢死个人。”
“不就是背诵吗，没什么问题。”她从前念书的时候，虽然学习成绩一般，不过死记硬背的话，她还是在行的，反正不用动太多的脑筋。她当初作为歌手的时候，那些歌虽然不用她唱，也是需要对口型的。当年陆安湘唱的那些古风歌曲，多难背啊，好多歌曲都是辞藻华丽！
“戏客那边有消息吗？”叶宴随口问了一下。
“他说有资源的话，会联系我，不过我觉得没这么快啦。”禾衣道。
“嗯。”叶宴道，“那争取你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让他眼前一亮吧。为了公司的财产不再遭遇损失，这段时间你还是安静地做个花瓶吧。而在有限的时间内，你要摆脱女汉子这个形象，把自己培养成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人。”
“下得了厨房这个不必了吧……”禾衣道。
为了对称，你懂吗？叶宴瞥了她一眼，继续道：“身为明星的话，出去应酬不可少，而且有很多人想要窥探你的私生活，你必须保持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哎，你三百六十度保持不了，那就一百八十度吧。虽然你的行为举止粗俗无礼，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土包子，但是气质这东西你要学会扬长避短，你不能总是缩在别人的身后。来，给我笑一个。”
此刻叶宴眼中的土包子正在泡茶，手法老练，行云流水。而她的眉眼低垂，看上去风姿绰约，倒像是名门世家出来的女子，安静的时候如同临花照水，而听到叶宴的话，她抬头，笑不露齿。
叶宴觉得自己的视线仿佛又不受控制了，他的呼吸滞了一秒。
妈蛋，他所嫌弃的人和他的女神长得实在是太像了要怎么破！不不不，他的女神妥妥地比何一美。在他的眼里，禾衣还是偏瘦，显得太弱不禁风了，而他的女神正好，纤秾合度。
叶宴差点又要把你是哪国那个医院整容的问句给说出口，不过还好悬崖勒马。他继续道：“你之后给人介绍公司的业务的时候，说话要轻声细语，绝对、绝对不能大嗓门！要不然人家看着，这哪里像是明星！而是个泼妇。还有动作不要太夸张，能用嘴说清楚的就不要用肢体语言，来先给我念两句。”
2
禾衣小时候喜欢上墙揭瓦，按部就班地念完书，就开始混娱乐圈，关于金融啊，房地产，IT啊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就没有怎么接触过，故而念起那堆资料的时候磕磕绊绊的，有时候连断句断的地方都不对，叶宴倒是不厌其烦地纠正她，甚至给她解释那些名词术语。
也许是因为禾衣同叶宴隔着一个行当，或者是叶宴肚子里真的有挺多墨水，禾衣觉得叶宴仿佛没有表面上那般不学无术，专业术语让他解释起来，那是口若悬河，让人有点目不转睛。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坐在她家狭小的、看起来十分老旧的沙发上，有个抱枕还滑落在了他的大腿上，却偏偏让人生出了他此刻正处于金堂玉阙中指点江山的感觉，虽然有种违和感，但禾衣觉得叶宴还是有魅力的。
她开始明白了为什么叶宴看起来那么不学无术，那么不靠谱，然而他爹妈却肯把偌大的家业交到他手上，而不是慢慢放权的原因了。
哎，这还不是网络上说的那句“口嫌体直”吗？他虽然看起来对她嫌弃无比，也不希望她踏入娱乐圈，不过就目前而言，还是叶宴最支持她加入娱乐圈了。
于是禾衣就更加殷勤地给叶宴泡茶喝，免得叶宴嗓子说疼了，又恼她。不过人家好歹特地抽时间过来，还努力地想要培养她，她还是要表达一下感谢的，她道：“嗯？”
“嗯？”叶宴还沉浸在“老师”的状态中没有恢复过来，他随口应了一声，声音低沉而又磁性。
“我从前……从没有发现你的心肠这么好。”禾衣感叹道。
“我的心肠向来就很好，你知道我参加过多少慈善晚会吗？捐了多少钱吗？”叶宴半点儿也不谦虚。当然，他才不会承认他的出发点是想要让她知难而退，继续乖乖地在他的地盘里当保镖，想欺负的时候就欺负一下。
但……他拼命想报复、欺负回去的人夸奖他心肠好，这种感觉怎么这么诡异？叶宴努力抹黑自己，他道：“你千万不要误会什么。我做这些，是因为你身上已经打上了我的烙印，我之前带你去宴会，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你曾是我的女伴，要是你到时候灰溜溜地跑回来，我不仅要收留你，那些嘴巴大的人，你传我传他，都会觉得是我眼光不好，掉价。还有一点，就是……你也知道我的女神是谁，你和我的女神同名同姓，又与我有一定的渊源，要是到时候遭了一堆黑子，人们茶余饭后骂的都是Heyi、Heyi的，多给我的女神招黑。”
禾衣发现，叶宴炸毛的时候，他的话就特别多，越是撇清什么，越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也懒得和他说那些，让他沉浸在自欺欺人的世界里吧。禾衣从善如流道：“好好好，都是为了你和你女神的名声。是我自作多情了。”
“那是。”叶宴听着觉得受用无比，又顺口损了禾衣一句，“你和我的女神那有云泥之别的。”
叶宴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挺迟了，临行前，他从那些资料的底下掏出了一张门票，扔在了禾衣的眼前，他指了指那一叠资料，道：“要是到时候你表现得好了，我带你去看陆安湘的演唱会。”
禾衣看了一眼那门票，写着陆安湘High爆X市演唱会，还是vip座位呢，真是白白给陆安湘贡献门票了。
禾衣对于陆安湘的不喜欢溢于言表，她道：“谁稀罕。”
“我也不稀罕啊，正好今天有人免费赠送了两张，我们不是要去X市吗，顺道拐过去看看。”叶宴道，“但是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进娱乐圈的最大的对手就是陆安湘，她的声音甜美，同你的长相也有着六七分相似，你想在娱乐圈中杀出一片天地的话，走的路线不能够同她相类似，我们这不是先去打探一下敌情么。”
把陆安湘踩在脚下，让她体会一下自己当初从云端跌落谷底的感觉，实在是让人热血沸腾，禾衣握拳：“保证出色完成任务。”
禾衣带着叶宴来到楼下。她租用的小区还挺破败的，楼道里的路灯昏黄，因为年久失修，有几盏还不亮了。不过租金便宜啊，这地方偏僻，看起来很像是事故多发地段，一般单身的女生都不爱住这边，但她并不是一般的女生。
叶宴那种住惯了豪华别墅的人看到这种房子真是一脸嫌弃，尤其是还一脚踢到邻居放在门口还没有来得及拿下去倒的垃圾。
禾衣只能够提醒他小心。
叶宴道：“这种小区，我劝你还是趁早换掉，公司里员工宿舍还有剩吧……算了，你也很快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了。”尤其是故地重游，总会想到那个悲惨的、险些清白不保的夜晚。
禾衣护送他到楼下，道：“没办法，现在穷！对了，明天我不在，你没事吧？”
“一天还能发生什么事情，没有你的二十几年，我还不是照样活过来了。”叶宴觉得自己明明也是七尺男儿，怎么在眼前的人眼里反而变成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弱鸡呢，“好了，够！送到这里为止，你可以上楼去了！”
禾衣就站在原地，目送着叶宴的座驾渐行渐远，而后就上楼去了。
禾衣看了一会儿叶宴拿来的资料，而后发了一条短信给叶宴，叶宴回复得很快，已到家。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禾衣前所未有地勤奋，她把叶宴给她的那些资料给啃下来，一边背诵一边对着放在浴室里的全身镜练习。
她在背诵出声的时候，旁边的手机也打开了录音的功能，然后回放，给自己挑问题。
首先，自己的动作不能够太夸张。
其次，要温言细语。
最后，面带微笑，要说得流畅。
禾衣听着回放的时候，摇了摇头，为什么自己这么磕磕绊绊，又为什么公放出来的录音是这么地难听。她躺在**，资料盖在脸上。
不行，她不能够打退堂鼓，叶宴给了她这么一个实战的机会，她怎么能够轻言放弃？
她烦躁地吹了一口气，继续拿起资料，背背背！
而隔日，也就是和叶宴约定的那一日，一大清早，赵阳就奉命来把禾衣接到机场。禾衣早晨梳洗的时候，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顶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发声，声音都哑了。
她打开房门，凛冽的风吹起来，她打了个喷嚏，眼神都迷离了起来。
赵阳看到的时候都惊呆了，他的Boss对她做了什么，何以一天的工夫，就憔悴得如同一个病美人呢？连说话的时候都有气无力的，我见犹怜啊！这让赵阳忘记眼前的人是个武力值爆棚的女人，下意识地就从她的手中接过行李箱，前前后后伺候着……
等到了机场，同叶宴成功会师，叶宴看到她的时候，有些犹豫，道：“你行吗？”
她苦苦奋战一天，怎么会不行！她下意识地拍胸膛：“行，肯定行。”
“我司的核心产业是什么？”
“核心产业……”禾衣的脑袋晕乎乎的，不过还是下意识地就条件反射说出口，“地产、酒店、百货，电子商务？”
叶宴本想说她的语气太平板，一点儿也没有渲染力，不过他还没问上几句，就发现禾衣已经是昏昏欲睡的状态了。
叶宴在叫醒她和让她补充精神之间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念在她感冒在身，放她一马。反正也只是一个分公司的校招，就算是弄砸了，叶氏的招牌在那边，照样有着吸引力，顶多被人说校园宣讲会差劲呗，再说赵阳还在这里呢，救场而已，要是赵阳这都办不到，还有什么用。
叶宴看着禾衣安静乖巧的模样，让人拿了一块毛毯盖在她的身上。
而坐在后头的赵阳看到这一幕，他忍不住问了一句，道：“您这是想把何小姐培养成才？X市的招聘会，您真的要去啊？”就算是总公司在本市的招聘会，叶宴有时候都爱去不去的，现在区区一个分公司的校招，叶宴还专程坐飞机去，还提前了两天让他把ppt做好，把宣讲的稿子给写好，难道X市的优秀苗子特别多？
叶宴看了赵阳一眼，道：“少说话，多做事。”
赵阳闭嘴了。
刚到叶氏集团旗下的酒店，叶宴就不见踪影了，只留下了一个笑眯眯的赵阳，赵阳道：“感冒药在这里，叶少有事情先去处理了，校招在今天晚上七点开始，今晚六点之前的时间都由你自由支配。”
禾衣发现叶宴还是挺贴心的，她打了一个喷嚏，觉得自己这样病怏怏的，精神面貌不够好，也影响公司的形象，于是吞了感冒药之后，就干脆在酒店里补眠。
她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肚子饿得咕咕响，她用完了午餐之后，又拿出了先前的资料看了起来，不过她这次只在心里默念出声，免得到时候喉咙的状态不好，发声困难。
等到了晚上六点，赵阳就到酒店来接她，禾衣虽然还带着感冒，但眼底的黑眼圈也消了大半下去，穿着职业装，走出去的时候，瞧着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禾衣这次确定叶宴肯定是袖手旁观了，这样的场合，叶宴按道理应该是要西装革履，穿得郑重一点，但他的打扮休闲至极，样子看上去也十分吊儿郎当，白色T恤，休闲裤，运动鞋，看起来就像是初出茅庐的大学生。
“……你不会是要打扮成学生混进去吧？”
叶宴挑眉，道：“你说呢，是不是觉得我特年轻，学生范儿十足？”
禾衣点头：“是挺像那么一回事。”
分公司的人听说这次总公司派人过来，其中有一个还是总经理的助理，都严阵以待，六点才过十分钟，就有人过来接应他们了，不过因为X市只是一个二线城市，叶宴虽然在B市比较高调，但毕竟回国接手叶氏集团的时日尚短，X市的分公司高层领导见过他的也没几个，就算是见过，也只是遥遥地望上那么一两眼，加上叶宴有意隐藏身份，故而看到叶宴的时候，只当作是路人，微笑了一下，便笑着同赵阳寒暄去了。
叶宴给禾衣比了一个手势，而后很知趣地驾车离开。
3
这次宣讲会的主战场在X大，她和赵阳同分公司的人你来我往说了几句话，到X大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七点了，到场的时候已经人声鼎沸、人满为患了，毕竟叶氏集团的名声大，福利待遇也很好。
看到禾衣团队来的时候，现场就是一阵安静，而后又议论开了。
“哇，中间那个女的是什么人，不是说X市的分公司男多女少吗，居然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女的，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感觉还挺有模有样的。”
“不知道这次招聘会要招多少人。”
“有没有觉得她长得挺像陆安湘的？”
“有有有……对了，这周末安湘的演唱会你去不去哦？”
禾衣的听力不错，尤其是前排的议论，都尽收耳底，关于她和陆安湘的议论，她听在耳里，感叹真是世态炎凉啊，“禾衣”早已经变成被推到沙滩上的前浪，无人问津了。明明她和“禾衣”的相像度高达百分之百，别人却觉得她长得像陆安湘。
她站在台上，环视了下头一圈，清了清嗓子，试了试音响。下头就是一静，不过因为她的模样长得好，台下的人的目光都一下子堆在她的身上。
她并不怯场，她从前还开过演唱会，也遇到过粉丝接机人潮沸腾的情况，这种场合她理应一点儿也不紧张的，尤其是赵阳还站在她的旁边给她壮胆呢。
不过……
她看到台下，懒懒散散坐着的叶宴的时候，她却觉得前所未有地紧张。
叶宴到场到得早，估计有人帮他占好了座位，他坐在前排，手上拿着叶氏集团的宣传册，表情漫不经心，时不时地就抬头看她一眼。这让禾衣觉得他手中的宣传册就像是评委的打分表，一旦她的表现在他的眼里不合格，砸了场子，她的娱乐圈之路就要画上休止符。
禾衣一直在做着心理准备，脑海里不断地在演练着一会儿要说的话，校园宣讲会这种事情，她就没有经历过！虽然她有台词在手，但还是怕有突**况。
而随着七点的逼近，旁边分公司的人事主管已经站了出来，先郑重地介绍了一下现场的各位领导，以体现分公司对X大学子的重视，还强调了总公司多么重视X市的市场，还特地派人来，专门主持这次的宣讲会，而接下来，便是禾衣作为总公司的普通员工出场。
“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好。”禾衣上前一步，接过话筒，朝着下头微笑示意。
“众望地产隶属于叶氏集团，大家也知道叶氏集团在国内的影响力，旗下拥有多家上市公司……”
“X市人才荟萃，我们这边诚聘英才，目前所招聘的岗位有建筑设计师、结构设计师……”
万事开头难，禾衣找到了台词之后，发现也没有那么紧张了，事先背诵好的话，就那样行云流水一般地从口中说出。
而因为她感冒，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低沉，不像往日里那样中气十足，也让她的声音比平日里温柔了很多。
禾衣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而双手撑在台上，也不乱动，忘记台词了，就偷眼看一下多媒体电脑屏幕上的ppt。
从公司的现况到展望未来，从所需要的专业人才到福利待遇，就职培训，以及升职的空间——若是在分公司表现好的话，还有机会进入总公司，禾衣越说越激昂，越来越游刃有余，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自信，仿佛有聚光灯罩在她的身上一样。
若没有用吹毛求疵的眼光看她的话，禾衣看起来也是一号素颜大美人，虽然时不时地就要暴露一下本性，声音高声了一点，动作粗鲁一点，不过因为感冒附身，看起来总是偏向柔弱，那往日里的违和感没那么重，更何况对比分公司来的那些浓妆艳抹的人，就是天然去雕饰的清水芙蓉，简简单单的职业装穿在她的身上，像是一个气场十足的女强人，虽然说的内容还挺乏味的，但台下开小差玩手机的人并不多。
禾衣照本宣科，把那些事先准备好的台词背完，就微笑地退到一边，接下来则是进入现场的提问环节，就把主战场给交给了分公司的人。
禾衣本来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不过看着坐在下面，表情始终没有太多变化的叶宴，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那些学生们提出来的问题也很简单，比如说就业协议的问题，招聘有没有侧重一定要是X大的，有些学生是不远千里而来的，是不是一定要某专业毕业的才能应聘某个岗位啊，之类的。
然后……她看到叶宴把手给举起来了，赵阳如同旋风一般地冲了过去，把话筒给交到了叶宴的手中……
禾衣只能认命地接过话筒，随时准备解答叶宴的问题。
“你好，我有问题想问一下何小姐。”叶宴站起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还真的像是混迹在人群中的学生。
坐在附近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有个女生道：“啊，好帅，他是谁，哪个院的校草，是不是其他学校跑过来的？”那个女生推了推旁边的男生，那男生偷偷摸摸地瞄了一眼叶宴的简历……
表示，这哥们是不是来砸场的？！毕业院校是蓝翔职业技术学院，专业是手扶拖拉机专业，应聘的岗位是结构设计师……不，这人分明是来砸场子的！却偏偏还得到上头的素颜美人的青眼相加，他们举手举了那么久都没有人递话筒过来！长得帅了不起吗？
“请说。”禾衣微笑着回答，心里想着，叶宴你不带这样的，还主动出来刁难我。
“我想应聘的岗位是贵公司的结构设计师。我想请问一下何小姐，作为总公司的员工，觉得在叶氏工作的感觉是怎样的？我对总公司的工作氛围非常感兴趣。”叶宴道，他问的时候语气是轻松的，好像真的对叶氏内部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旁边的男生：蓝翔技校！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我觉得能够获得在叶氏集团的工作机会是一件特别幸运的事情。”禾衣完全睁着眼说瞎话，她总不能够当着一群莘莘学子的面，说在叶氏集团工作是被叶宴坑进去的吧。
“天道酬勤，能进入总公司的人都是某一领域的佼佼者，我的同事们都拥有较强的工作能力以及团队协作能力。大公司虽然人多，给人的感觉好像充满尔虞我诈，但是我觉得我们公司整体上还是比较和谐的，同事们的关系都挺融洽。”
她是叶宴的贴身保镖，但如果不是她从小到大稳扎稳打地练习武艺，怎么着也不会获得这样的工作机会吧。
“我的领导也很好，没有架子，比较体贴。总之，公司让我体会到了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也让我体会到了家的温暖。”明明最顶层的那个Boss反复无常，时常逗比不着调，家的温暖……在哪儿？
叶宴睁着一双无辜的桃花眼，道：“之前说过，你们并不是太看重文凭，更看重工作能力一些，那么比方说是蓝翔毕业的话，你们会不会直接拒绝？”
“……”禾衣默然，哪有这样Boss公开砸场的，还这样一副严肃的表情，若真的出现一个蓝翔技校的人来应聘，你有本事收啊……虽然她觉得蓝翔技校还挺好，术业有专攻。
禾衣还没有回答呢，就看到分公司的人力资源总监拿过了话筒，微笑道：“前面何小姐说过叶氏集团全国共有职工一万多人，主营的业务范围很多，提供多样化的岗位。就拿众望地产来说，在X市也有一家建筑公司，也提供了很多的工种。只要你有本事，能够打动我们，能够吃苦耐劳，我们来者不拒，我们的管理团队很专业，就算是搬砖挖土这样的工作上岗的职工也都是专业院校毕业，要是同学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帮忙投递简历。”
人力资源总监果然是身经百战的，显然已经看出了叶宴想要砸场子的目的。这位何小姐可是跟着总公司的总经理身边的助理一起来的，这种时候还是让何小姐出面进行宣讲，可见这位何小姐的分量，再加上禾衣长得好，在总公司的职位总不会轻到哪儿去，在这种时候更加要身先士卒替人解围，博得一个好印象，更何况，叶宴先说了蓝翔技校，她调侃介绍他去施工单位也无伤大雅。
禾衣埋头，刘海遮住眼睛，肩头**，十分不厚道地笑了。
叶宴：“……好的，谢谢，我会好好填写简历的。我的提问完毕。”
他的语速非常快，而后干脆利落地将话筒交给赵阳，眼皮连掀都不掀，而后高冷地坐下，眼观鼻鼻观心。
禾衣的肩头**得更加厉害了。
挖掘技术哪家强，中国山东找蓝翔哦。禾衣脑补了一下叶宴一脸正经地开着挖掘机挥洒汗水的样子，觉得异常带感。
叶宴坐下后，真的开始在那张填写简历的表格上又涂涂写写了起来，拥有证书：获得国家5A级认证挖掘机驾驶证……
旁边的男生推了推他，笑道：“哥们，你不会真的是蓝翔技校过来的吧。”
叶宴却没有否认，他面不改色地回答：“对，转了四趟车，拉煤车，火车，三轮车，公交车。”
“辛苦了。正好我家里面有些关系，要是你需要拓展业务的话可以联系我，我的电话你可以记一下。”
叶宴：“……谢谢，不用了，我的目标是征战叶氏集团，其余的就算了。”
这个小插曲过后，人力资源部总监再度将回答的主动权给抢到了手中。
校园招聘会的宣讲很快就结束了，答疑环节过后就是提交简历的。时间一晃已经接近九点了，禾衣还感冒着呢，看到叶宴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就和赵阳使了个眼色，然后提前退场了。
夜晚的风有点凉，禾衣出去的时候被冷风一吹，又打了个喷嚏，吸了一下鼻子，连忙掏出了纸巾擦了擦。
叶宴早就在外守着了，禾衣出去的时候，正好听到有人调侃叶宴是挖掘机小王子，禾衣笑弯了眼，眼睛亮晶晶的，她道：“我今天的表现怎样？”
“还可以，马马虎虎吧，至少没出什么大错。”叶宴依然冷淡，他长身玉立，站在风口的地方，微长的刘海被风鼓吹了一点儿起来，显得落拓不羁，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事实上，禾衣做了充分准备，站在台上的时候台风很好，虽然感冒，但是精神面貌很好，在X大给叶氏集团拉高了印象风，他坐在那边，就听到旁边的学生们对禾衣赞不绝口。
“叶宴同学，有你这么给自家公司拆招牌的吗？”禾衣想到刚刚叶宴被人力资源总监将了一军的样子，又觉得乐了。
叶宴的眼瞳黑沉黑沉，他觑着她，哼哼道：“这是考验你们危机公关的本事怎样！你还有脸笑！现在你面对的是我，以后面对的是答记者问，到时候你还指望有人抢白替你回答吗？”
“……那这周末去不去陆安湘的演唱会？”禾衣问。
“虽然你的表现差强人意，但既然来了，就去。”叶宴继续高冷。
正好这时候刚刚给叶宴留电话的那个学生走了出来，看到叶宴和禾衣比肩而站，感叹叶宴真的是锲而不舍，刚刚在里头提了问题还不够，私底下还想同总公司的人争取加入叶氏，果然拥有雄心壮志。
那个同学对禾衣也很感兴趣，觉得遇到这么一个素颜美人也非常不容易，反正他今天投叶氏简历也没有什么指望，便想着和禾衣搭讪两句，他道：“何小姐你好，我能不能问一下你的联系方式？”
叶宴拦住了他，道：“私底下要电话号码想找人通融是没有什么用处的，虽然叶氏在校招的时候说得冠冕堂皇，表示有才华的人来者不拒，但还是比较倾向于招收具备工作经验的人，所以你可以打消这个念头了。”
“你呢？”那人觉得叶宴十分碍眼！
叶宴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道：“我从山东蓝翔技校学成归来，拥有挖掘经验三年，身强力壮完全可以胜任挖掘机作业，每天可以操作挖掘机挖掘超过一万土方量。”
那人：“你不是手扶拖拉机毕业的吗？”
“哦，对，我是手扶拖拉机毕业的，辅修挖掘机。”叶宴高贵冷艳道，“至于你这种温室里的花朵，是不会明白拥有三年经验的人在社会上是多么吃香的。你看看我身上的衣服，意大利手工作坊出品的，你看我这表，是百达翡丽的，这些都是我开挖掘机赚出来的。只不过是因为我对叶氏爱得深沉，才那样执着追求。”
那人：“……”
禾衣：为什么她觉得她的雇主出来一趟画风都不一样了，下一步会不会拉着她去工地体会一下农民工的生活好让她以后就算是扮演农民工也能够游刃有余啊！
叶宴转头问禾衣，道：“不知道贵公司旗下的建筑公司的日薪几何？是否提供五险一金？”
禾衣也很配合，道：“当然提供五险一金还包吃包住，日薪的话……对于专业技术金字塔尖的人才，我们是不会亏待的，具体的条件你可以今后同我们的Boss详细商谈一下。”
那人看得风中凌乱。X大的建筑专业在本市是首屈一指的，他也是土木工程毕业的，怎么就不知道现在开挖掘机有这么吃香？当他不知道百达翡丽有多贵吗？
偏偏眼前的两个人有模有样地说着，超级认真的样子，仿佛煞有介事，一点儿也不像是开玩笑。而且女的还是叶氏集团的人，刚刚还在多媒体大厅里头进行了企业的宣讲，不像是能够陪同旁边的人一起撒谎演戏的人。
那人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好像是颠覆了！难道，他要转行去开挖掘机了吗？
叶宴看了旁边呆若木鸡的人一眼，心里冷笑了一声，道：“何小姐，我送你回去吧。我的挖掘机停在门口，一会儿让你体会一下我开挖掘机的技术。”
“好！我且试试你的深浅。”禾衣回答。
那人：“……”
等到走开了几步，看着被冠名为挖掘机的价值数百万的跑车，禾衣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道：“叶宴，我觉得你还挺有表演天分的。”
叶宴又一脸我的才华横溢果然世人天妒英才的表情，道：“不，那是因为人们都太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