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草有返青之时,人有转运之日。随着时间的流逝,甄孝贤的几个小孩都已长大成人,整个家庭情况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俗话说:寒门出贵子,坎坷显人才。不知不觉中梁熙台上大学已经两年了,他出生在一个穷苦的家庭,想到全家供他上大学的不易,他平时很注意节约。
在学校里他吃的是最便宜的饭菜,时时处处都很节省。他也学着四叔,为了防止牙刷毛岔开,每一次刷完牙后,要用一个小铁夹子将牙刷毛夹住。平时除了买一点生活必需品外,从不乱花一分钱。
同学们在一起相处几年了,大家关系都比较融洽。有一天,梁熙台班里有位同学对他的名字很感兴趣,就问他:“梁熙台同学,你这个名字给人感觉文绉绉的,是谁给你取的?什么意思呀?”
梁熙台意识到,与同学们朝夕相处,搞好同学之间的关系尤为重要。他十分礼貌地对问他的同学说:“我的名字是我二叔从《道德经》‘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台’中取了熙台两字。”
“你叔叔是读书人吧?那是什么意思?”那位同学更加好奇地问他。
“当初在我们村要说谁家最穷,那就是我们家。在我出生后,他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意思是因为我的出生给全家带来了欢乐,并且希望我长大以后能有点出息,让我母亲能过上好日子,所以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
“让你母亲能过上好日子,那你就不管你父亲呀?”有位同学很好奇地问他。
“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遇难了。”梁熙台说这句话时,声音十分低沉。
年轻人都爱面子,几位同学见他在回答问题时没有遮遮掩掩,还敢于把自己“内衣的补丁”撩开给人看。特别是知道他很小就没有了父亲,对他十分同情。从这以后,同学们更乐意与他接近。
同学们都是来自天南地北,加之地域的差别,个人性格的迥异,家庭成长环境的不同,要想真正融合到一起不是那么容易。有的事,按常理应该是这么干,偏偏有个别人要拧着来,显得不是那么合群。
梁熙台上大三的时候,同班一位来自辽宁的同学生病住院。几位同学与梁熙台约定,星期天去医院看望那位住院的同学。大家到商店各自购买物品时,一位叫晁吝黔的同学在商店里故意转来转去,就是不买物品。
几位同学骑自行车到医院后,晁吝黔从梁熙台自行车的前框里,把他买的一包物品提着向病房走去。梁熙台只好空着手,很狼狈地跟在几位同学后面走进病房。
晁吝黔这个耍小聪明的举动,顿时让几位同学感到很意外。
梁熙台同去的几位同学,对晁吝黔这种不良行为,从内心上很是反感。从这以后,大家有意与他疏远。在同学们眼里,他好像是落碗的苍蝇,混入米饭的蛆,毁坏衣物或家具的老鼠。在大学毕业前的那段时间里,可以说他是在一种很孤独的景况中度过的。有时有些需要别人帮忙的事,找不到一个乐意帮助他的人,他感到很孤独。内心虽然十分后悔自己当初那种做法和行为,但在同学们心中,已经形成的不好印象难以改变。
梁熙台在给母亲写信时,顺便说起这个事。甄孝贤意识到,儿子可能心中没有放下这个事,因为他在来信中从来不说这些不愉快事的。
为了防止儿子因这个事与这位同学结怨,她在给儿子的回信中写道:“根据你信中说的这种情况,你这位同学的做法是有些不对。但只要是人,没有这样的毛病就会有那样的缺点。同学们在一起,你不要盯着别人的短处不放,要正眼看待别人往日里对你的好处,为这样的事闹别扭不值得……你了解他这个人就行了,以后再有类似的事,就借故避开他。”
在信的结尾,她特意叮嘱梁熙台:“儿子,有一点你要记住,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朋友。拿你当傻子的人,这一辈子不要与他深交!”
转眼间四年大学生活结束了,全班只有两名同学要复习考研外,绝大多数同学都准备参加工作,梁熙台也不例外。
恢复高考后的那些年,大学毕业生不敢说是凤毛麟角,也十分稀缺。只要大学毕业,甚至中专毕业后,国家就包分配工作。
甄孝贤得知儿子分配到老家县法院工作后,很是高兴,她对梁熙台说:“你一定要做好自己的事,堂堂正正地去做人。只有先把人做好了,才能做好事。你要多尊重别人,如果你从高处看自己,就有人从低处看你。”甄孝贤此时是以长辈的身份,向儿子传授社会生活经验。
和梁熙台同时分配到县法院工作的,还有一位叫叔正亚的新同事。他长着一张很大众的脸,在外形上没有什么明显特点。所以他像很多人,也好像很多人都像他,法院同事之间相互称谓,习惯上有职务的就称官衔,没有职务的都称为张老师或小王,如果直呼全名好像有点不太礼貌。叔正亚从分配到法院工作后,上至法院的院长,下至一般工作人员,都称呼他的全名。这种称谓,在县法院是前所未有的。梁熙台也知道大家这样称呼他的用意,他从不叫小叔,也是称呼叔正亚的全名。
这批新录用的法官全部报到后,都集中在市法院培训,时间是一个月。这次培训,是由地区法院一位资历较深的法官负责。这位老法官,是60年代初期法律专业毕业的老大学生。他业务素质很高,工作经验也很丰富。他在新入职法官培训时说:“……每个学科各有不同,经济学解决的永远是效率问题,而法律解决的是公平与正义的问题。这次培训虽然涉及的内容很多,但主要是引导你们在今后的工作中,怎样处理好公平与正义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请大家在今后的工作中,一定要记住我今天说的这句话:恪守公平与正义,是一个合格法官日后工作中坚守的准则。”
这位老法官不但工作经验丰富,口头表达能力也很强。为了激发大家参加培训的学习兴趣,这天在讲课时,老法官给大家讲了明朝的一个案例:淮安有一位19岁的少妇守寡了,上无婆婆,下无儿女,只有正当年壮的公公和已经成人的小叔子。三人生活在一起,很不方便。所以就想改嫁,于是她就请人写了一个很简短的状子。
这小寡妇到县衙后,将状纸递给知县。知县看到上面写着:“十八成婚,十九守寡。夫死无子,翁鳏叔大。瓜田李下,是否当嫁?”
知县一看,很惊奇地说:“真是千古奇状一篇,令人拍案叫绝!”于是挥动朱笔,连写三个字:“嫁!嫁!嫁!”
学员们听完这个案例后,个个都乐陶陶。这位老法官不失时机地对大家说:“我给你们讲这个案例,不是为了哗众取宠,而是启发大家将来在日常工作中,面对形形色色的诉讼案,要有自己创新的工作方法。”
在一个多月的入职培训中,市法院的一位姓蔺的副院长在培训结业时做了讲话:“作为一名法官,不但要力争成为法律方面的专家,还要成为一个杂家。我说的杂家,就是要求你们,要有多方面的知识和社会经验。你们将来在工作中面对的是形形色色的诉讼双方,有的案情牵涉面广,错综复杂。作为一名法官,没有清醒的头脑和丰富的社会经验,是干不好这个工作的。比如:南方渔民的十个脚指头是分开的,北方人就不会存在这类问题。又比如:草原的牧民大部分是O型体,类似这些似乎与法律事务工作无关的常识,有时在案件审理时,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佐证作用。如果没有丰富的社会经验和多方面的知识,你所做出的最终裁决,就不可能做到无懈可击。在业余时间,建议你们到图书馆去将《洗冤集录》《彭公案》《包公案》等书籍借来好好看看。我让你们看这几本书,不是为了消遣,而是要求你们当作业务书籍来自学。”
这位副院长最后讲到“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我们不能容忍它缺席”这句话,梁熙台参加工作多少年以后,还记得很清楚。
培训结业时,市法院院长也给全体学员讲了话。他对即将奔赴各自工作岗位的学员说:现在社会上流传着“大盖帽两头翘,吃了原告吃被告”的说法,这是社会上极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对我们司法队伍的污蔑。我们的司法队伍总体是好的,害群之马只是少数。如果法律扼杀正义,那就是泯灭公平。希望你们在今后的日常工作中,一定要为正义者撑起一片蓝天……”
为期一个月的培训,使梁熙台对法院工作有了初步的了解,也学到了许多在大学里学不到的知识。比如:有困难找警察,有冤情找检察,没有检察机关的批准,任何机关不准随意逮捕人……法律只解决行为问题,不解决意识问题。法律未禁止的,都是可为的。
梁思恩得知侄儿分到县法院工作以后,专程请假回到了老家。多少年来他对嫂子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何况梁熙台已经参加工作了,嫂子一定很高兴。他回到老家看望嫂子,全家要在一起庆贺一下。
梁思恩在广州买了一支很高档的美国派克钢笔和一本装帧精致的笔记本,并在笔记本的扉页上写着:“要做好人,莫做坏事”的寄语。叔叔的这句话,对于一位已经入职司法工作的侄儿来说,可谓是意味深长。
县级法院有:刑事庭、民事庭、立案庭、审监庭、执行局、行政局等部门,梁熙台被分配到民事庭工作。
两个儿子长大了,大儿子是现役军官;二儿子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是一名法官。在这个苦尽甜来的时候,甄孝贤又很自然地想到了送人的三儿子小满。这么多年了,不知他过得怎么样?只要想起当初没有给三儿子小满照一张相留作纪念,就追悔莫及。但她想到当初对那位表姐的承诺,只能把这种思子之痛深深地埋藏在心里。
梁熙台步入社会工作后,他感到处理好人际关系,要比当学生的时候复杂得多。特别在法院工作,人际关系更加微妙。有的人很会见风使舵,见面是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用你的时候,好话说尽,用不着你的时候,立马转身。看到别人风光时,阿谀奉承。看到同事工作上出了差错,在背后说长道短,落井下石。
梁熙台虽然是一个男儿,但像女儿一样跟母亲很贴心。每次回来跟母亲聊天时,难免要聊到隐藏的一些心事。
甄孝贤听完儿子说起他们法院的一些人和事后,教导他:“做人比做事更重要,只有先学会了怎样做人,才能做好事。我虽然是一个农民,你去的地方不说我没有去过,可能都没有听说过,但基本的事理我还懂。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我还是用当初对你说的那句老话来教育你。凡是与人发生了矛盾、产生了隔阂,不要计较别人做得对不对,首先要问问自己做得好不好。”
梁熙台参加工作一年后,他的业务能力已经崭露头角。在审判工作中难以调和的矛盾,他能琢磨出突破点,向领导建议采取合理又合法的办法来解决。
工作两年多后,梁熙台由书记员提拔为审判员。提拔审判员要经过院长提名,县人大常委会任命。有一位参加工作比他早的同事柳晓阳,对他被提拔心里不是很服气。
甄孝贤得知儿子提拔为审判员以后,她不是高兴,反而多了一份担心。她并不知道审判员是多大的官,但她心里很清楚,儿子的责任比原来大了,容易犯错误的机会就多了。
梁熙台只要回到家,她就要问儿子工作上的情况,并对儿子说:“法院是一个说理的地方,你说话做事,一定要把心放在中间。怎么判案我不懂,但你要学习过去的黑脸包公。如果你误判了人命,被冤枉的人告你,我也不会饶你。”
“妈,我们县级法院没有判人死刑的权利。”梁四维说这话时,表情上有些怪怪的。
“有没有这个权利我不知道,我说的意思是,你一定要凭良心办事。你哥在部队我还不太担心,我最担心的是你。老天爷有一双永远不眨的眼睛,你在做,天在看,它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你。”
“妈,你放心,我是不会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的。”
梁熙台提拔为审判员后不久,法院让他独立审理的是一个比较棘手的民事纠纷案。其实让他独立审理这个案件,并不排除有对他业务能力进行实际考察的用意。
这个民事纠纷案的案情是这样的:有一位当事人为了扩展房屋面积,在施工之前,没有详细了解泥土地质,造成相邻一家房屋地基下沉,墙壁开裂。这家屋主发现自己房屋的现状后,多次找那位当事人要求解决,但对方并没有理睬。屋主夫妻俩多次要求对方给予修复,对方还是置之不理,后来他们只有向县法院起诉。
梁熙台接到这个案件后,认真查看卷宗,琢磨案件执行的难点。在了解基本案情后,又到实地去勘察。
在勘察后发现,这位当事人是在没有与邻居协商和采取任何保护措施情况下施工的,导致他家房屋开裂,应当承担全部责任。
梁熙台办事谨慎,对自己不懂的事,从不主观臆断,而是邀请县建设局、规划局和设计院的专业人士到现场实地勘察,听取他们的意见。
由于在开庭审理这起案件时,梁熙台做了大量细致的前期调查工作,他在陈述对方承担全部责任时有理有据,无懈可击。那位当事人在法庭上表示,愿意对邻居的房屋进行修复。但事后那位当事人没有兑现他对法院的承诺,到南方打工去了。时间又过去了几个月,邻居的房屋开裂比原来更大,错过了最佳的修复时机。
这位邻居再次将这位当事人告到法院,眼看双方矛盾愈发尖锐。如果不及时处理,矛盾可能会进一步激化,甚至会引发成恶性事件。
梁熙台对那位当事人把法院出具的处理意见当作耳旁风的行为极为不满,但他没有冲动。在听取设计院出具的“根据房屋的现状,如果进行修复,效果也不会很好”的书面意见后,提出了两个处理方法:一是将这位损坏者的房屋,按现时价值进行评估后卖给邻居。二是将两家的房屋进行互换,并按实际造价进行补差。
梁熙台在多次找当事人约谈后,向他推心置腹地分析了利弊。当事人这次才从内心深处认识到,此次纠纷如果不及时处理好,将来会诱发更为严重的后果,最终同意接受第二调解方案。
梁熙台对这个案件的审理,在后来几年新法官入职的培训中,作为年轻法官独立审判的典型案例进行讲授。
法院也不是生活在真空中,有的人潜心钻研业务,有的人热衷于挖空心思“溜沟子”。
法院组织打靶,组织这次打靶的办公室主任是一个精明的人,他事先悄悄地跟报靶的人说好了。如果轮到院长申签报打靶时,不管脱靶没有脱靶,要求他们报靶时都要报八环以上,并叮嘱不能全部报九环、十环。
年轻的法官听完报靶后都称奇说妙,有位老法官就看出了破绽。在人们不经意间扭过头,撇着嘴在那里偷偷地笑。
打完靶回到单位后,梁熙台还在同事中对申签报院长的枪法佩服得五体投地。有一位老同志白了他一眼才作罢,但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中的“猫腻”。
人就是这样,你越想别人看重你的时候,没有多少人看重你。当你有了一定社会地位后,就有人主动来亲近你。
梁熙台高中的一位同学,这天下午专门来到法院看望他。请他吃晚饭,并请了同班几个与他关系较好的同学作陪。这天到场的几位同学,有的已经多年不见,现场的气氛十分融洽。
吃完晚饭后,请客的那位同学开车送梁熙台回家。
梁熙台到达目的地后,那位请客的同学还特地下车与他握手道别。车刚开动,他无意间发现路上有一个小包。他弯腰捡起来一看,正是开车送他回家那位同学,下车与他握手告别时从车上滑落下来的。
梁熙台立即在后面边追边大声喊,要那位同学停车。
开车的那位同学将车停下,他接过梁熙台递给他的小包后,当着梁熙台的面,拉开小包的拉锁说:“我里面装有不少钱。”
他这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让梁熙台心里很是不高兴。他心里十分生气的是,这位同学看错了人,如果自己连这点起码的素质都没有,根本就不配当法官。再说如果我不想将那包还给他,就不会在车开动后大声地追着喊。
从这以后,那位同学又来找过他几次,他只是出于礼节性的接待,两人的交谈没有原来那样推心置腹。
分配到法院工作的,都是大学毕业生,并且法律专业毕业的占绝大多数。这拨人学生时代在校读书时无疑都是精英,不然就考不上大学。但步入社会后有个别人如同一张白纸,要重新作画。
朱谦达与梁熙台是同一年分配到法院工作的,他是一个“书呆子”,业余时间喜欢看书。不论别人问他文学知识还是历史知识,他基本都知道。但在对有些问题的处理上,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低能儿”。
有一次因为工作上的失误,庭长来到朱谦达的办公室批评他。批评了一会后,他对庭长说:“庭长,我去给您倒杯水。”
庭长听到这里顿时火冒三丈,咆哮道:“怎么啦?嫌我说多了,讽刺我!”
“庭长我没有讽刺你,我是真的想给您倒杯水,请您坐下来慢慢说。”朱谦达回答时态度十分诚恳。
“那我刚进来时为什么不给我倒水,我批评你一会后,你要给我倒水?你这不是明摆着在讽刺我,嫌我批评你的话说得太多,口渴了吗?!”庭长说完后,气呼呼地扭头走出了朱谦达的办公室,并且关门时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朱谦达感到很委屈,下午下班后他叫梁熙台到外面去散步时说起了这件事。他诉说的意思是:自己本意上真的没有讽刺庭长的动机,让梁熙台去找庭长替他解释。
梁熙台对朱谦达能将这类不便示人的事对他说,心里很是感动。因为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在朱谦达的心里是把他当成了超出同事关系的朋友。
梁熙台听完朱谦达的陈述后,对他说:“你这是拍马屁不成,反被马屁熏。我也相信你确实没有讽刺庭长的意思,但主观行为的表现,并不能排除客观上给对方造成错觉的可能。你错就错在,给庭长倒水的时机没有把握好。如果庭长刚进你的办公室,你给他倒杯水,他会认为你有礼貌。他刚进来时你不给他倒水,在他批评了你一会后,你才想起来给他倒水,谁都会怀疑你是在讽刺他!还有一个关键点你不要忽视了,他是在批评你,不是在表扬你。假若他是在表扬你,他绝对不会产生这种错觉,你这是一错。你让我去找庭长对你的行为进行解释,这是二错。因为你们之间发生这个误会,我当时并没有在场。你让我去找他解释,无疑会让他联想到,你到处给别人说他的不对了,不然我怎么会知道?既然他怀疑你到处跟别人说他了,那就证明你对这件事并没有释怀,甚至还记恨着他。你这不是屎不臭,偏要撬着臭吗?!”
朱谦达想到自己工作时间不是很长,就与领导没有搞好关系,很是懊悔。他见梁熙台不愿意去找庭长解释这个误会,他还是想亲自再去找庭长进行解释。
梁熙台劝他:“不要去解释了。这种误会已经形成,你去找他解释,他也不一定能听得进去,搞不好还会越描越黑。”
朱谦达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问梁熙台:“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据我了解,庭长这个人是不会轻易自我否定的。你现在唯一的办法是,让时间和事实来证明,你平日里是一个很质朴本分的人,但这需要一个较长的过程。”
“我这是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梁熙台听他说这话时,连忙制止道:“你不要再胡说了。”
农村人还是老观念,认为现在是熟人社会、人情社会。从梁熙台当上了法官以后,经常有人到家里找他母亲说事。
甄孝贤对前来找她说事的人,总是那一句一成不变的话:“我一个农村妇女,对他工作上的事一点都不懂,有什么事你直接找他说去。”
梁熙台每次回来,甄孝贤总要问他近期工作方面的情况。梁熙台给母亲谈到,从他被提拔为审判员后,有一位叫柳晓阳的同事,对他的提拔心里很不服气,总是借机给他闹别扭。
母亲劝导他:“我们庄稼人,只会说庄稼人的话。你也知道,我为了扎笤帚,每年要在咱家自留地四周种一圈高粱,你看那不成熟的高粱是直直的向上挺着,成熟的高粱都低垂着头。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两者的分量不一样。宽容别人,就是肚量,看低自己就是分量。人要将心比心,按你说的情况,他参加工作比你早,你提拔了,他没有提拔,他心里有些怨气,这并不奇怪。关键是你怎么看待这件事,你如何去与他相处。”
梁熙台对母亲说:“妈,我知道了,我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找他谈谈心。都在一个单位工作,如果两人闹别扭,有时在办公楼走廊里相遇时,双方的表情都不是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