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久仙君下凡投胎在一个偏僻山村的屠夫家,这家的庭院与猪圈相连,出生时天边落下一道金光打在屋中,引得附近满圈猪哼哼叫,臭气熏天。

屠夫姓朱,觉得这孩子生得天庭饱满,眉清目秀,一看就是有福之人,便取名叫朱富贵。

名字有点土的朱富贵长到十岁时,对文学有关的尤为喜爱,时常翻阅家里书房中仅有的书籍经典,默默背诵。有次他在找书过程中无意翻出了一幅十三四岁的红衣女孩的画像,只一眼,心里莫名对着画上的女孩产生痛恨、厌恶情绪,心也狂跳得厉害,喘息急促,竟好像是见到了一样十分可怖的事物。

后来他每次见到那幅画,心中都对那画上的女孩十分讨厌。

直到有一天,朱富贵在找书时,不小心将画轴碰落,那画撞在地上卷出来,展出红衣女孩的笑颜——可是这一次,朱富贵只觉那女孩好生面熟,竟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而心也控制不住,居然不由自主地爱上了她——大抵是生厌咒年久失效,而红线的威力依在。

朱富贵他陷了进去,成日幻想与那画上的女孩谈情说爱。不久他从屠夫口中无意得知,这幅画原是后者去年进城时在集市上买的,那画上的女孩源自于一个当地流传的爱情故事——《不负卿》。

不久,屠夫需要进城给一位顾客送新鲜的猪蹄膀,朱富贵央求了半天,屠夫才答应让儿子一同跟去。

朱富贵一到那里,就见到一个在人群中咿咿呀呀唱戏的班子——原来有个财主做寿,叫来一帮戏班子演了三天三夜的戏,今儿碰巧点了《不负卿》。一听说这名字,朱富贵立刻挪不动脚步了。屠夫一心急着给顾客按时送上货,见朱富贵走不动,就让后者在原地老实待着,等自己回来。朱富贵答应了,眼睛死死盯着台上扮女主人公的小旦。那红衣笑颜,仿佛与画上的人重叠了起来。

旁边的一个看戏的人说:“这旦角扮得美则美已,可惜少了一分神韵,不能和真正的女主人公相媲美。”

另一个瘦高个儿嗤笑道:“什么媲美,不过是胡编乱造的人物。”

看戏的人反驳:“你怎知那女主人公不是真实存在的?”

朱富贵听了心一紧,全没心思看戏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说话的两人上。

那嗤笑的瘦高个儿说:“照你这样说,那女主人公是真实存在的?”

“那可不,我不光知道那女主人公存在,还见过她——她呀,就是这《不负卿》的作者,名唤商晴,嘿嘿,就住在这条街西北路马家豆腐右边,是个商人家的独苗儿。她家里条件很是殷实,商老板将她从小儿当男孩儿来养,三岁就教她背诗,七岁请人教书识字,小小年纪就写得一手好戏本,这《不负卿》还是她两年前写的,不过半年就被她老子推广,写成折子戏,送到戏班子,唱到了今天。如今约莫十四岁了吧,每天来拜门提亲的真是数不胜数,险些踏破了门槛,然而任凭多少显赫子弟来求亲,她老子也没应允,说是要再等些个一两年,让女儿按照自己心意来决定。”

“富贵,该回家了!”朱富贵还想听下去,可提着一吊钱的屠夫横冲直撞地回来了,不待儿子分说就强拽着离去。

朱富贵回家后,茶不思饭不想,脑子里想的全是商晴,可念及自己与商晴身份悬殊,又迫着种种原因难以见面,内心伤心不已。因此时常对着画,睹物思人。

屠夫只当朱富贵年纪大了,知晓人事,恐后者沉于美色,耽误学习,便强行将画收走,并再也没有带朱富贵进城过。朱富贵也不敢和屠夫直言,一个大男人只敢在偷偷伤心,后千方百计设法偷偷溜到城中去看戏,慢慢打听来商晴的一些喜好和故事。

《不负卿》中的女主人公是个行侠仗义的女侠,总以一身红衣、腕上戴檀香木佛珠的形象出场。朱富贵接触得越多,对商晴的爱也越深,想等再过些时日,自己长大了,就去找那位姑娘向她提亲。

可惜有回朱富贵从城中偷溜回家中被屠夫抓到,暴打了一顿,这一晚朱富贵不吃不喝,也不见大夫,鼻青脸肿地趴在**臆想和商晴的未来生活。还是朱母于心不忍,趁屠夫不注意弄来了金疮药和鸡腿,偷偷塞给朱富贵。

屠夫逼迫着朱富贵用功读书,而朱富贵一门心思只想着商晴,谁成想科考榜单出来,竟是名落孙山。

朱富贵沮丧之余,恳求爹娘让他去城中见一见商晴。屠夫见他不务正业,本要一顿好打,亏得朱母跪下苦苦哀求,这才放了朱富贵一人去了。

带着全新憧憬和热情的朱富贵兴冲冲来到了商晴所在的地方,在打听途中,遇到了商晴的一个闺中好友。

这闺中好友很喜欢眼前看起来有点傻里傻气实则老实淳朴的小伙子,就好心告诉他: “你说商晴啊,她马上不姓商了,快要嫁人了,叫辛晴。”

他一震,如晴天遭霹雳,她要嫁人了?

“《不负卿》的故事呢,是真的,不过这是商晴几年前写的故事了,早就不新鲜。商晴前些年好像一直在等什么人,可现在她已过及笄,不愿再等下去,就和一位公子订婚了。”

“订婚?”朱富贵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到尾冰冷彻骨。

“是啊,那位公子说是对商晴一见钟情,第一眼见到她就爱上了,嘿嘿,因此追求了长达三年,快把半家的财产送到商家手上了。起初商晴对他并无感觉,可烈女怕缠郎,时日一久,愣是铁石心肠的人也难免会被打动的吧——记得那日商晴跟我说:‘你知道吗,无相哥哥很委屈地对我说,你以后要是有喜欢的人了,一定要先告诉我。他真是的……’想来,商晴怕是早就喜欢上无相公子了吧,唉,管他钟不钟情的,只要他以后对商晴好就行了。”闺中好友感慨道。

“这样啊……”朱富贵有些落寞道。

闺中好友见状一愣,略带同情道:“你也会遇到自己的命定之人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朱富贵当时回答了什么,檀玖自己也记不清了,只知道,红线仅对系着的一人有效,对另一人却不起作用。

朱富贵见商晴心有所属,默默为她祝福。他满心高兴地来,却失魂落魄地回去。

七天后,商晴和无相成亲了,朱富贵的红线也断了。

红线断的那一刻,朱富贵清醒过来,觉得自己这些年有些不可思议——他觉得自己很可笑,怎么会爱上一个画中人呢?不过,商晴不仅是画上的人,还是亲手为他编织了一生难忘的梦的人。

这红线犹如情蛊,让他心不由己地爱上了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但即使是被迫,这么多年也还是习惯了。这么多年,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他习惯了爱她,尽管蛊没了,可情毒已经渗透进五脏六腑,与他融为一体,再难分割。

隔了没几天,屠夫生了重病,无法到城里给顾客送猪肉,只好让朱富贵代为前往。其实朱富贵心里不大愿意,可为了父亲,还是硬着头皮去。他送完了猪肉正准备回家,却无意目睹商晴和一个男子一起种下小树苗的场景——即使从未见过面,但他第一眼就能认出那满脸幸福的妇人就是商晴,与画中的女子有八分相似。

朱富贵的视线渐渐有些模糊了,可还是能看到他们在一起,商晴把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轻声说:“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都栽在你的手里。”

一滴眼泪顺着脸庞滑落,朱富贵终究是来晚了,爱了多年的人,到最后和别人在一起,这些感情都付于流水,遥遥无回应。

红衣女孩啊,喜欢上了陪伴她的那个人。

还是等下一场缘分吧。

那个愿望,害苦了他!

自己所谓的守身如玉,所谓的等待,仿佛也没有了什么意义。

本以为这一场有始无终的单相思是时候结束了,然而恰恰没有。

几年后,朱富贵遇到过不少倾慕于他的女子,可都被他严词拒绝。一想到他最爱的人是商晴,他的心也慢慢释然了。又过了些时日,朱富贵出家做了和尚,日夜诵经,断了凡尘俗念。

商晴永远活在他心里。

直到有一天,朱富贵梦到了一个模糊的红衣女子——这女子曾经常来他梦中,她说,她喜欢他,想让他等她,还给他戴上了一串小叶紫檀佛珠。

朱富贵意识到,他喜欢的或许是臆想中美化了的商晴,而并非现实中的商晴,她们两个是不一样的人。梦醒后,那什么佛珠自然也不可能在手上,手腕空空如也。他继续念经,日子继续过。

朱富贵原以为这一生的情缘差不多已尽,这事儿差不多就可以过去了。然而,有一天,朱富贵梦见商晴趴在床头哭,原来她的丈夫病倒了,赶去一座破破烂烂的庙里许愿,那座庙好像长久没人打扫,来客稀疏,神像上积结着好几层蜘蛛网,和隔壁香火不断的佛寺像形成鲜明的对比。

朱富贵陡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而此时禅房的门被一阵怪风吹开,阴冷刺骨——他心知有异,施法打退了捣乱的恶鬼,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恢复镇定后,脸上一片平静,目光变得幽深无比。

他跑去找自己的师傅,讲述了梦中所见之景,只觉那场面似曾相识。师傅说徒儿印堂发黑,乌云盖顶,恐怕会遭大劫,告诫他这些时日待在寺中,哪也不要去。

可朱富贵却因一次意外,恢复了记忆——他苦笑着,千言万语,难诉长达十一年的愁肠,曾经以为的山盟海誓,变得如此苍白,那些真情,莫非真的抵不过身边陪伴的温暖?也许她并非他的真爱。

他曾以为商晴是他的情劫,但也是他一生的救赎,没有她,他未必会洁身自好到现在,况且商晴去王久庙中求他,上一世踏了门槛好几遍,他都没理会,这一次,他想实现她的愿望。

他自恃自己是神仙转世,以为小心些,一般出不了什么事,就施法救了无相。谁知道,那无相原本并未感染重病,这一切不过是他之前听一位南疆来的巫师所说——某寺内有一个和尚,身上有吉光,是仙神下凡,倘若汲取他身上的一部分力量,化为己有,就可以让获得者位列仙班,且不会对和尚本人造成任何影响。

无相贪心了,他想和商晴长命百岁,飞升成仙,就贴上了巫师所赠的符纸,假装自己身患重病,吃了好几剂药都不管用。大夫的暗中受了贿赂,提点商晴这病难医,不如将希望寄托于神明。商晴不知道真假,以为丈夫当真奄奄一息,便含着泪,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去一座庙里许愿祈求。

她当然知道隔壁的朝华寺香火旺盛,来许愿的人多是去那儿,可她不知为何对王久庙庙有种特别的感应,再加上无相有意无意对她说:“离这儿最近的当是朝华寺和王久庙,朝华寺人是挺多,可也是因为人太多,谁知道那些神仙忙不忙的过来,轮到实现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王久庙却不一样,较之更为清净,你一个人去那儿,应当不会花太长时间。”

朱富贵用的是这些年身为凡人时自己修的法力,他不假思索地将大量法力注入无相体内,法力渐渐流失,可无相丝毫不见好转——朱富贵得知不对劲,想停手,可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

这时,与无相一块儿谋皮的巫师出现了,谁知他竟不是真正的巫师,更别提从南疆而来——那不过是一个混在人间的魔。

这魔原是几十年前王久仙君在朝华镇中尚未降服的漏网之鱼,他这些年潜心修行,化身巫师混迹人间,一心想着复仇。恰赶上王久仙君下凡,他决定借此机会杀害肉体凡胎的朱富贵,并搅碎后者的魂魄,使王久仙君永世不得翻身。

魔违背了与无相的约定,点燃了符纸,使无相死于非命,连带着床边的婴儿也成了池鱼被烧成灰烬。

商晴大惊失色,几乎昏厥。再看朱富贵方才法力消耗过度,脸色发白,虚弱至极。

“王久仙君,你也有今天啊!”魔狞笑着,飞来就要痛下杀手。

危急关头,商晴挺身挡在了朱富贵的身前,胸口被魔爪戳开大窟窿,鲜血横流。

魔不屑地扔掉了无意抓出来的火热的心脏,丢在一边:“接下来,轮到你了。”可惜,他的魔爪还没碰到朱富贵,就遭到一阵金光打击,发出刺耳的惨叫声。

原来,商晴在临死前,念起了曾听老人提起过的一种古老的献祭咒语,许愿救下了朱富贵。

魔又气又疼,被金光打得灰飞烟灭。

劫后余生的朱富贵慌忙去扶起商晴。

商晴失血过多,脸上没有人色,却对他虚弱地微笑:“其实我早知道有你这个人,等了你很多年,可到后来实在等不下去了,就嫁给了无相。我知道我放弃了什么,可你,始终都是我得不到的,与其求不得,我不如珍惜眼前。”

她被魔所伤,心脏被取出,魂魄受损,而且所念的献祭咒语恰恰是最毒的,需以三魂七魄为代价,导致她再也无法投胎转世。

曾因为他,她婉拒了很多追求者,可随着人的成长,经历的多了,她希望能找个与自己合得来又能照顾自己的人,平淡过此生也够了。

年少轻狂,易付真心,轰轰烈烈的青春早已跟着流年远去了,嫁作他妇的她更希望一世安宁。

朱富贵哭了,商晴死去的样子,很像梦中的红衣女子慕容晴,

海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可惜他与她,终究天人永隔。

向来心是看客心,无奈人是剧中人。谁能知道,他和画中人、戏里女,竟以这样的结局告终。

朱富贵决定不再有所爱,圆寂后,重返天庭,变回了王久仙君。

然而,他的好友芳汀元君却劝他快快逃离,仙帝正派人捉拿他,这一回来可不是自投罗网。

王久仙君对此一头雾水,自己下凡一趟,究竟发生了何事?

芳汀元君跌足长叹:“你不知道,就在你回来前不到一盏茶工夫,与你相好的那素瓷仙子和俗字仙君告状,说你无故杀了朝华镇的土地神。仙帝闻言大怒,正要派兵捉拿你,我这刚退朝,急得想通知你,你就回来了,也亏得遇上我。阿久,你就不要进南天门了,还是去凡间避一避吧!当心被他们发现!”

王久仙君听了,又惊又怒:“我几何时杀了土地神?我这才刚恢复仙君身份,肉眼凡胎的我连土地神的影子都没见着,更别提弑神,这等无稽之谈怎有人会相信,如何冤枉我这好人!”

芳汀元君叹气:“我何尝不知,我也不信这说法,只是……那俗字仙君似有些来头——就是给你戴了绿色瓜皮的那位,好像铁了心要治你于死地。”

王久仙君惊恐道:“不过一段感情而已,素瓷仙子给他便是了。”

“不是这等说,好像土地神是那俗字仙君自己杀的,却栽桩陷害给你,案发现场也被人动了手脚,现在好多仙僚都被买通了,你就算拿出百来个证据,也敌不过这么多舌头,白的也会被说成黑的。仙帝这会子还气头上,你去了只怕形势不利,不如这阵子先在凡间设法躲上一躲,避避风头,尽量拖延时间,我找几位要好的仙僚帮你想想办法,决不能让这些可恶之徒得逞了。”芳汀元君说。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王久仙君如坠冰窟,有苦说不出,无处伸冤,内心自是气愤不已——原本他有好多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此刻听好友这么一说,只怕现在的形势是是非颠倒,不如听芳汀元君一句劝,先躲一躲吧。

王久仙君便躲到了一个荒山野岭中,他把自己藏在仙帝赐给自己的一言九鼎内,设法隐藏起息。有天朝华寺的祖师云游至此,发现了这仙鼎,王久仙君也隐现而出,见祖师有缘,二人相谈甚欢,聊天十分投机,王久仙君也不吝啬,难得遇上一个知心人,大方讲解了仙鼎的用途,还道出了使用的咒语。

可惜,没过多久,他下山丢垃圾时就被一伙同僚包围,被捆仙锁捆绑送上天庭。素瓷仙子指控他弑神,又带了莫须有的证据,王久仙君简直百口莫辩,加上有俗字仙君造谣生事,王久仙君人微言轻,无法为自己做主。

“……仙君王久趁下界之隙,用卑劣手段恢复法力,又弑杀土地神,罪恶难容,念其昔日除魔劳苦功高,削去官职,让位予见证者俗字仙君。判王久削去仙籍,挑断筋脉,受雷刑之罪……”

一道震耳欲聋的闪电在耳边炸响,仿佛要撕破头脑,王久没睁开眼,就通身感受到一阵冰冷的刺痛,陷入长久的黑暗。

一大段记忆碎片纷纷涌入脑海中,他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唯独——

那个慕容晴,那个和他有着浅浅的缘,却无分的女子,他花尽心思爱了她半辈子的女子。

佛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那天,她与他在桥上擦肩而过,她深深地回眸看他,本来这只是五百年修来最深的一次机遇,然而,后来妖魔乱世,她和其他少女都被抓走,他出手相救,改了命数,也影响了自己的后半生。

多情空余悲往事。

他在受苦途中,听来观看刑罚的仙僚窃窃私语,从他们讥讽和鄙夷、不屑的眼神中感觉到体内流淌的血都是冷的,恍若掉入了一片江潮,喘不过气。他从那些人口中得知,背叛自己的正是自己最信赖的芳汀元君。

可是他不敢相信。

只是,他再也没有见过那好友一面,也没有机会当面问明真相。

被废除一身法力的王久被贬到人间一座海外的小岛,终日做着苦差事。每月望日仙帝都会委派一名仙官去岛上监督,王久在给仙官洗脚时,无意中看到那仙官正喝着热气腾腾的佛手汤,想起了曾经痴迷自己的慕容晴,在画于戏中演绎性情的商晴,觉得这群伪君子还没一个凡人女孩好。

成仙的标准是什么?

为何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以修炼成效,而那个善良的女孩却不得超度?

王久很想复活慕容晴,这念头犹如一粒种子在心里疯狂滋生蔓延,渐渐的生成了心魔。

天庭已经容不下他了,王久依照自己的心法,走火入魔,亲手杀了来使唤他的仙官,并离开这囚禁的小岛。

三百年来,仙界不断派人来捉拿他,可那些仙官都有偷懒的意思,以至于,王久从未遇上什么太大麻烦,都将仙僚们打得落花流水。

王久寻遍六界,寻找到一种可以找回凡人三魂七魄并将其复活的法术,也是思念心切,他将自己变幻城初见慕容晴时的样子,索性做一个和尚的模样。他以檀为姓,以玖为名,号称檀玖。

也是因此,仙官们称他妖僧。

妖僧檀玖,就是这么来的。

一百年过去,他终于找到了那失传已久的禁术——需要四十九个阴年阴月阴时生的完璧之身的纯阴女子的内脏,且年龄不超过十五岁,并用十朵绯叶花和一滴动情之人在月圆夜流下的眼泪,方可炼制成一枚回魂丹。

这方子也渐渐传开了,可得过且过的仙官们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口中嚷嚷着捉拿妖僧檀玖,实际付出了没多大用处的行动。因着当时凡间还有另外两样棘手的人和事物,便将檀玖加入其中,列为三大毒瘤之一,等着日后有人一起解决。

复活慕容晴,成了檀玖心灵的寄托。

曾经他是她的信仰,现在她成了他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