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解决完生理需求，刚从男厕所出来准备洗手，就被站在洗手台边等候的田恬吓了一跳。
“你这是迷上男厕所了？”陈总忍不住骂出声，这简直是阴魂不散！
田恬也不生气，平静地说道：“伸手。”
陈总下意识的伸出来，田恬将洗手液挤在上面，然后打开水龙头。
陈总愣了一下，却发现她已经扯了边上的纸巾等着了。
“硬的不行来软的了？”陈总嗤笑，大方的享受着她的服务，“可惜我不吃你这套。”
“顾客至上。您要是这么理解，我也认同。”田恬依旧保持得体的微笑。
“顾客？呵，中午的时候不是威风凛凛的说不签字就不算么？”
“所以我不是在这里等您签字。”
“我要是不签呢？”
“不签我也不能硬掰着您的手不是？”田恬不等对方发话，顾自继续，“其实我知道您在指望什么，但是您也知道我会做些什么。”
“你……”
“您是不是觉得我不过蚂蚁，如何能撼动大树？”田恬收起笑容，很是平静地看着他，“我其实很知道您的心态，您能走到今天，成也好，败也罢，都是赌徒心态。当初您有这个心态，才能创下这样的基业，但是您现在不是一无所有可以输的无所顾忌的人了，您是不是以为只要再坚持几天就会出现奇迹？但您有没有考虑过如果奇迹没有出现呢？”
“……”
“是不是觉得横竖我们都不会放过这个项目？没错，我们是很在意，所以我联系了监管局的人一起出席下周的大会。”
“什么？你！”
“陈总，我不是说笑，您不能用一分钟做出包子，我们也不可能用一两天时间挤出草案，您不签字，我们凭什么给您做草案？凭您可能签约么？我需要再对您强调一次么？需要这个项目的不是鹰眼，而是我。”
陈总的眉头可以夹死蚊子，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可能一巴掌都呼过去了！
她这已经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了，而是想要断了他的路！
田恬笑笑：“这么舍不得掌控权？那就再建一个公司，用鹰眼为您开通的这家公司赚来的钱做底子，反正您在这方面的眼界和能力已经是有所不及了。”
见陈总脸色愈发难堪，她依然说得大胆，“您就不是技术型的人才，认清现实选择最适合自己的路才是长盛不衰的唯一法则。您仔细回想过去，这些年是不是把自己的模式给守死了，其实比起一个发展者，你更适合做一个开拓者。”
田恬花了很多时间分析陈总的成败，发现这个人眼力很好，动漫也好，APP也好，都走在了很多人前面。但他心思不专，文化水平有限，又有点专横抠门，舍不得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精益求精。
当一个产品发展得越成熟，对东西的功能、质量、性价比的要求就更高。比如诺基亚，比如摩托罗拉，为何会从当初的霸市沦落到如今很多人以为它们已经退出手机市场？
田恬一一举例，陈总的脸色渐渐发白，又渐渐恢复，他没想到对方会跟他谈他个人的能力。
他知道他的目的，但不否认他在心里承认了这些话，因为这些年他确实力不从心，越是如此越是固执，越是气虚越是急躁，最终让TG陷入危机。
然而田恬所说的……未尝不可。陈总摸着下巴，考虑着可能性。
“我说的这些，其实您未尝没有发现。”只是不甘心呗，田恬笑了笑，一如自己，“但不甘心对您而言，真的比实际的利益更有价值么？”
看到再次递到面前的合同，陈总终于承认其实自己早就动摇了，在她一次次截断自己的后路后。
“……我没带……”陈总看着田恬果断地递到自己面前的笔，只觉得莫名百感交集。
他接过笔，笔尖都落在了纸上，但迟迟没有动作。
田恬一点儿不催促，安静的等着。
反而是陈总自己想起还在等的魏总，觉得耽搁不得，才咬了咬牙将合同签了下来。
公司的印章是他随身带着的，TG出问题后他总觉得公章在哪儿都不如自己拿着安全，但现在他真的有点后悔自己这么做。
“谢谢您的合作，我们将竭力为您提供服务。我一会儿就联系韩部长，定当竭尽全力为您的草案顺利通过。”田恬小心的收好合同，还微微鞠躬，要多有礼有多有礼。
想到她刚才侃侃而谈不卑不亢的样子，陈总被她的变脸术哽了一下：“你学戏剧出身的？”
“不是。不过如果您需要，我也可以给您唱几句。”田恬继续将客户至上发挥到最大值。
“省省，我怕代价太大，我承受不起。”陈总撇了她一眼，往大堂走去。
田恬很自然地跟了上去，见陈总瞪她，露出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笑：“我已经点好菜了。”
然而在看到陈总愈发睁大眼睛的时候，田恬一下福至心灵，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已经买好单了！”
陈总赏了她一个算你识相的眼色。
田恬真的疯狂想吐槽他，但是还未说完的话音消失在正朝他们走来的人影身上。
陆亦晟？他怎么……
对了，他是吃货！
田恬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差点忘了这家伙是极致的追求生活品质。
这家店离Y大厦这么近，一个不缺钱的大吃货，在有名的美食店吃饭，再正常不过。
几近本能的，田恬闭上嘴低下头，不动声色地将藏到了陈总的身后。
陈总也被眼前看到的男子怔了一下，只觉得这孩子长得实在太好看，还有那么点眼熟。但因为跟田恬消耗了不少时间，担心魏总那边，倒也没多加在意。
田恬紧跟其后，弓着背低着头，步子却走得很快。
只是随着陆亦晟一步步的接近，她仿佛听到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在耳边炸了开来。
明明她没有慢下脚步，她却觉得仿佛每一个画面都变成了慢动作。看到他的鞋子越来越近，西装裤工整中带着随性，半插在裤袋里的手白皙如玉……
脑子一片空白，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闭上眼咽了口唾沫，田恬自嘲的一笑，然后再度紧紧跟上陈总。
她没有回头，因此没有发现陆亦晟没过多久就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