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香菜,香气缭绕。
“吃吧。”安好提起筷子提醒道,哪想到筷子还没落下,手机在包里叫嚣起来。她翻出来一看,莫怀远来电。
想了想接了起来,温柔的声音便响在耳边,“忙什么呢?”
“跟朋友吃饭。”安好如实汇报,他出差这几天估计很忙,偶尔只能在吃饭的点上打个电话过来问候一下。
“吃完早点回去。”
“嗯,你吃了没?”安好知道他是提醒她注意安全。
“快要吃了,我趁开餐前的功夫,出来打电话。”
“那你赶快进去吧,免得别人等你。”她催促,想着他那样的人,应该到哪都是座上宾吧。
“安好,我想你了。”电话那端的人似乎不好意思,说完便噤了声。
“嗯。”安好只觉得耳根一热,轻轻嗯了一声也不说话,电话里只余下悠悠的呼吸声,“我也一样。”还是说不口那么直接的话,“早点回来。”
“有人来找我了,我进去了,你到家后给我发个短信。”
“好。”
“等我回来。”
下一秒,电话已经被挂断,只有嘟嘟的提示醒响在耳边,安好收了电话,抬头看见梁洛眯着眼睛紧瞅着她,大有严刑逼供的架势。
“我讨厌屈打成招。”安好直接将她的表情忽略掉,低头吃鱼。
“那你就自觉一点。”梁洛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啧……早点回来,我等不及要见你了,哈哈,几垒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你太不纯洁了。”安好摇头笑笑,“他出差了,等他回来了,介绍你们认识。”
“这还差不多,你嘴一向紧实,怎么捣也捣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还是等我自己用眼睛去发现吧。”梁洛这才满意的去夹鱼ròu。
“记得那时候,把你的氪金狗眼擦亮一点。”安好好意提醒,有这样不离不弃的闺蜜是件很幸福的事吧。你开心,她比你还开心,你难过,她比你还难过。她突然很满足,满足的胃都撑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
莫怀远搭最快的航班回城已经临近十一点,把行李扔给同行的助理,取了车便直奔四季花园。
这么心急,却只因为那一句,我也一样。我也一样,想你。
仪表盘上的字数不停攀升,他的心跳也跟着加速,十天的行程硬是被他压缩到一周解决,本打算明天回,却硬又调到今天晚上。
提前出现在她面前,她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惊叫出声,抑或是开心的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他很期待。
路过甜品店,买了芒果慕斯,打包好重新上路。小区门卫已经认识他了,看到他的车便开了大门。
下了车,有电话进来,是母亲的。
问他几时回来,顺便提醒他,生日记得回来吃饭。还说那天会有客人会来看他,不要太惊喜太意外更不要回去太晚,让一大家子人等他。他笑着都应下来,心里却想着,到那时,她别太意外才好。
只是不晓得莫安琪的点子想的怎么样了。
很晚才散场,吃石锅鱼的地方离小区近,她便回了这边,梁洛本打算过来蹭床,被她哄开了。莫怀远其实来得并不多,可是,屋里居然到处是他的气息。梁洛一来肯定有所察觉,那今晚谁也别指望睡觉了。
门口的拖鞋,茶几上的水杯,浴室里的毛巾,漱口杯,一蓝一粉的卡通牙刷并排而立。安好冲了澡,趿着拖鞋边擦头发边出门。
刚走到客厅,门口传来咔哒一声,她的心一跳,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莫怀远推门进来,客厅里没有亮灯,卧室里暖黄的灯光映照出来,只见一袭人影背光而立,她就这样被笼罩起来,看不清表情。立在那里半天没有反映,莫怀远以为吓到她,原来期望的情景通通没有,却依然不觉得失望,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她肯定心潮澎湃,满心满眼里,只有他一人。
这就够了。
见她还是没动,只怔怔的站在那里,他将手里的东西顺手朝桌上一放,迈开脚步就朝她走来。
安好只觉得脑子无法思考,刚才在浴室的时候,看着两人的牙刷无比亲密的靠在一起,她的心情美美的像在冒着泡泡。那一刻,她想他,无比想他。
想着他若是突然回到她身边,会是怎样的惊喜。现在他真的回来了,她却是不信,怕是做梦,不敢动,生怕一动梦就醒了,他也跟着消失了,一切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安好,我回来了。”莫怀远在离她还有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她的眉眼终于清晰起来,那双明亮的瞳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看穿了一样。
原来不是梦,他是真的回来了,他在跟自己说话,说,他,回来了,就连他身上熟悉的烟草香也一起回来了。
巨大的惊喜在心头zhà开,不晓得谁点了灯,安好只觉得眼前一片豁达光明,手一松,毛巾便落了地,微微张张嘴,想说什么却终是被咽了回去。这一刻,她把别扭矫情统统收起,也不管此时衣冠不整,张开手臂便扑了过去。
什么都不重要了,她只要知道,现在此刻,他只为她而来了。
圈住他紧实的腰,仿佛一切都不会再飘来dàng去,就那么踏实的落了地,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汲取着他身上炽热的温度,她的心,安定了。
23.前戏
学校下达通知,展开最新一轮的评优评先工作,希望各位老师积极参与。原来上次宁老师说的都是真的,时间果然被提前了。
虽然不上心,样子却还是要做,不然,会被视作清高,安好不清高,她只是不思进取。
申请书,资格证,这几年发表过的大小文章,乱七八糟的材料整理起来,一阵心烦。小米扯着嗓子在客厅里打电话,跟她一样再为这优秀先进劳心劳肺。
眼睛胀疼,合上笔记本打开窗,转眼就快至秋尾,寒风扫落叶,高大的梧桐树,原本还满是金黄,今天再看,已经只剩下光秃的枝桠,纵横jiāo错不远不近的纠缠在一起。
“安好,你有没有固体胶?我的不知道扔哪去了。”小米推门探头进来问。
“平日里不好好收着,要用的时候,自然找不到。”安好转身抽开抽屉,翻出固体胶递了过去。她从前也喜欢乱扔,总在要用的时候找不到干着急,齐楚舸比较细心,东西也总是分门别类的放好,两个人在一起后,久而久之,他的一些好习惯还真被她学来了。
“知道你细心,行了吧。”小米不以为然的一把夺了过去,习惯成自然,真那么容易改不早就改了,“谈了恋爱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有一次莫怀远送她回宿舍,刚巧遇到逛街回来的小米,兴好那天他还有急事要处理,只是停稳车让她下去就匆匆调头离开了,没有下车相送。
小米自然免不了一阵狂轰乱zhà,安好架不住,只是认了说是刚认识的一位感觉还不错的异xìng。不晓得,莫怀远听到她对他的定位,会做何感想。
“喜欢碎碎念了呗。”小米举着固体胶晃了晃,“不过,话说,你跟那位异xìng进展如何,要是我没看错,那晚人家可是开的保时捷,你得抓紧呀,要是抓不住,介绍给我,让我也争取争取。话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吃穿不愁,房子不用太大,请三两个菲佣收拾着就行,买衣服不用看价钱,平日里跟朋友们做做SPA喝喝茶什么的。”
“去你的。”安好推了她一把,“我怕你家俊哥哥不依。”小米有青梅竹马的恋人,同在一座城里,只不过在另一所大学上班,感情稳定,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电话铃响,小米识趣的拿着东西退散,安好走到窗边才接了起来。
“忙什么呢?”熟悉的声音响起。
两个人只在他回来的那晚见过,这几天,他忙得不见人影。她对他工作上面的事情了解不多,他不说,她也不问,适当保持着空间和距离,还是很有必要的。
“整理材料。”安好转身看了看桌上堆的零乱的A4纸,嘀咕道,“烦死了。”
“什么材料?”小孩子气显露无疑,电话那端的莫怀远微笑。
“学校要评先评秀,我去凑个数。”安好漫不经心的解释,“你在公司?”
“嗯,一会开会,今晚估计加班到很晚。”
“那散了会就争分夺秒的休息呗。”看来今天又是见面无望,忍不住隐隐失望。
“嗯。”
“我忙去了。”她提醒,不想继续聊了,反正也没什么好聊的,讨厌对着冰冷的机器说话。
“好。”
“挂了。”说完就堵气似的狠狠挂断电话,安好看着手机黑了下去,啪的一声扔到桌上,抓起材料统统扔进抽屉里,眼不见为净。
重新打开笔记本,调出最欢快的综艺节目,看着屏幕里的主持人不停耍宝,笑的脸都僵了。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小米喊她一起去吃晚饭,她窝在椅子里不想动,便借口减肥不吃了。小米郁闷的一个人走了,她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电脑上。
“安好,安好……”小米去而又返,语气急促的推门进来。
“起火了,烧到你的尾巴了?慌张什么?”安好不拿正眼瞅她,节目正播到玩游戏定胜负的关键时刻,她移不开眼。
“安好,你是不是有个学生叫莫安琪来着?”小米也不等她回答,拖起她就要走。
“干嘛呀!莫安琪怎么了?”她从不让莫怀远送她进学校,一是怕学校领导撞见影响不好,二是被莫安琪撞见,会尴尬。跟学生的亲戚谈恋爱,怎么想都觉得有点怪。
“她傻傻一个人坐在楼下的石椅上,看样子好像很难过,我怕她出事,过来叫你。”小米解释。
“你怎么认识她的?”莫安琪鬼点子特别多,最近没生什么事,今天突然在她楼下扮忧郁,她不得不心生警惕。
“其实最近,她来找过你几次,可你都不在。”小米想了想,回答道,“我俩虽然住一起,可撞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多,我想着都过好些天了,她有什么事情也应该解决了,就没放在心上了。今天猛看见她这样子,心里顿时有不好的感觉。”
确实如此,小米时常去她对象那里呆呆,最近,她去四季花园的次数也比较频繁。
思量了一下,拿起外套下楼。才到楼梯口,便瞧见一个人端座在椅子上发呆。
“安好!”莫安琪听到脚步声抬头看清来人,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安好,我先去吃饭。”小米见她俩照了面,略略安心,准备离开。
“嗯,去吧。”安好目送她离开。
“安好。”莫安琪弱弱的喊她。
“怎么了?”安好走到她面前,之前长长的直发已经打理成大波卷,小女孩愈发成熟妩媚起来。
“我失恋了。”莫安琪说完失落的低下头。
安好一惊,这才开学几个月,这么快就恋上了,这么快就分开了。她不得不感叹,现在的年青人呀。
“好难受,想哭又哭不出来。”莫安琪扁扁嘴,像是受极了委屈一样。
“听米老师说,你来找我过几次,有什么事?”不会只是为了诉苦吧。
“就是想跟你说话。”莫安琪回答,“安好,你会不会烦我?”
“怎么会?”安好笑。
“好冷。”莫安琪说完抱着胳膊。
“要不,去我那坐坐。”这样吹着风确实不是办法,安好只能提议。
“安好,我想回家。”说完眼圈就红了。
果然是小孩子,一点点难受就想着回家避难,离家近就是好呀。安好不知觉也想着是不是应该回家看看了,上次哥哥打电话过来说拿证了,得回去恭喜下了。
“我去给你拦车。”安好想着莫怀远肯定还在开会,让他来接肯定不方便,那就找个出租车,一直把她送到门口,应该安全。
“你送我回家。”莫安琪拉住刚要走的她,“我不想一个人呆着,真的好难受。”
安好心想要是她若半路下车,到处乱晃,出了问题怎么办?越想越觉得不安心,只好拉起她,点头道,“我送你吧。”怎么说安琪是莫怀远的亲侄女,也是自己的学生,确保她的安全,于公于私都是她应该做的。
莫安琪直接挽住她的胳膊,亲密的贴了上来。安好突然觉得她像是舒了口气一般,之前难过的情绪,瞬间就没有了。心中虽然狐疑,却没有多问,好人做到底,送到她门口转身就走便是。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再说,莫安琪并不一定跟莫怀远住一起,而且他今晚加班,应该不会撞上。
想着便安下心,领着莫安琪走到校门口拦了车,莫安琪上车报完地名便扭头看向窗外,一副不愿意jiāo谈的模样。
别扭的小孩,安好心底忍不住嘀咕,天下之大,有几个人一辈子没失过恋,多大点事。想完又猛得记起,自己伤筋动骨的那几个月,回想起来,过眼云烟,终是都会消散的。
陷在里面的人,不容易走出来;走出来的人,不愿意再回头看。
出租车出了市中心上了环线,看来莫安琪住在郊外,其实现代人都想得开,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在市中心工作,在远离喧嚣的郊外生活。
虽然是晚餐时间,环线上的车并不多,出租车飞驰了将近二十分钟,终于减了速,拐进一条并不宽阔的小道。
路旁的香樟依然青绿,枝繁叶茂,风一吹,叶子哗啦啦的响。
车子慢慢驶向一座颇有岁月的四合院,院子门口居然还有警卫岗厅,卫兵远远的就比着手势示意停车。
“就到这吧。”莫安琪突然出声,说完就去掏钱包。
“到了就回家吧,我还得坐回去,呆会我一并给了就是。”安好一把压住她的手,“快进去吧,看你进去了我再走。”
不晓得是她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其它,莫安琪一把覆盖住她的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怎么了?舍不得我走?”安好轻缓的问。
有车灯打了过来,照得出租车里一片透亮,安好看清莫安琪的表情,蔫蔫的,却有点怪,可她又说不哪里怪。
车子熄火声传来,这里单家独户,很可能是莫安琪的家人,她本不想打照面,现在恐怕不打都不行。
“三叔,你回来了。”莫安琪松开安好的手,推门下车,“安老师在车里,她送我回来的。”
莫安琪的声音落进安好耳里,无比轻快,不知道是故意装作轻松,还是本就没事,安好越来越不确定。
“安老师,你好。”莫怀瑾一身笔挺的军装出现在出租车旁。
安好无奈的推门下车,客气跟他寒喧。
“吃过饭没,要是没有的话,不如就在这里吃吧。”莫怀瑾客气邀请,一个月前莫怀远那小子突然打电话过来试探他对安琪辅导员的感觉,他只记得她经常笑的眉眼弯弯,其它的倒都还好。莫怀远那家伙像松了口气一样,找了一堆话题东扯西拉,他就猜到不对劲。今天他生日,这安老师又出现在老头子住的院子里,看来,有戏。
“不用了,我还有事,赶着回去。”安好推辞。
“来都来了,就一起吃吧,当作我感谢你对我的关心。”莫安琪提步走到出租车前,付了车费顺带支走了出租车。
这里太偏,估计不好拦车,安好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子一阵无语,真不应试招惹莫安琪,看样子真的有猫腻。
莫安琪也不理会她变幻莫测的表情,上来拉起她的手,牵着她就朝院子里走去。
24.惊喜?
院子里灯火通明,兴许是空旷的原因,走近了才听到屋子里有欢愉的话语声传来。
“呀,老三回来了。”屋里有人眼尖看到屋外的情景,立马喊了出来。
“琪琪,你怎么跟你三叔一道回来了?”有人迎了出来,很快看清莫安琪身后还有人,微微一怔,调子瞬间高了起来,“怀瑾,这位是你的朋友?”
“嗯。”莫怀瑾点点头,抬头朝屋里看了看,没瞧见莫怀远的人影,想必还没回来,为免安好尴尬,只好先应了下来。
“也是我的老师,二婶婶。”莫安琪指了指安好,又指了指自己,“安老师跟三叔是在我的学校认识的。”她抑不住热心介绍,想着之前掐着点,还好撞在一起,要不然,安好坚持要走,她指不定得用什么招数。
“真的!快快快,安老师屋里请。”来人热烈的拉起她就朝屋里走,“妈!妈,快看,老三带朋友回来了。”
安好只觉得冷风一吹,背后禁不住冷汗津津。
紧接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莫怀瑾看着安好,不好意思的眨眨眼。
这可表情落在其它人眼里,就像是眉目传情,有人边笑边说,“妈,咱们家指不定很快就有喜事办了。”
“是呀是呀,妈,我也觉得,老幺生日,老三又带了对象回来,今天可是双喜呀。咦,老幺怎么还没回来,我去打个电话催催。”眉目间跟安琪有几分相似的fù人扭头又准备冲进屋里。
安好大窘,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哪开始解释。只怕解释了,也没人会信。
“不急不急,我可告诉你们,今天喜事儿可多了,前些天老杨告诉我,倩丫头回国了,这不,趁着远儿生日,我就邀着她过来做客。客人还没来,不急不急……”精神矍铄的老太太依在门口,笑咪咪的安慰心急的媳fù完,对着安好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安好扭头向军官求救,心头已经惊得不成样子,原来今天是莫怀远生日,可是那家伙却一点也没对她透露,或许也是因为自己不细心。还有,老人嘴里说的倩丫头又是谁?她突然有股不好的感觉。
“贺nǎinǎi!”有娇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安好轻吁一声,来得好不如来的巧,刚好蘀她解了围。
“看,说曹cāo曹cāo呀就到了,倩丫头,快过来,快过来,这么久不见,让nǎinǎi好生瞧瞧。”
安好没有动,倒是莫安琪回头看了一眼,立马靠了过来,捏住她的手的力道又紧了紧。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反应,安好开口问。
“我讨厌她。”莫安琪回答的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为什么?”有人影擦身而过,安好抬眸看了看,驼色的长款风衣,小脚裤,高跟鞋,衬得身形高挑蔓妙,五官也很精致,上了淡妆更精神些。
“反正就是讨厌。”莫安琪鼻子里轻哼一声,“没有理由。”
万事万物都会有因有果,怎么可能不明不白的讨厌一个人,究其原因还是她不愿意说。不说就不说吧,她也没必要知道。
很快,被称做倩丫头女人转移掉大部分注意力,安好总算不太引人注目的进了屋。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莫怀瑾还算体贴,安琪挨着安好坐,他就边着安琪坐,两个人被隔开。
兴是一开始倩丫头就跟这家子人很熟,也可能是人家够热情,到了就满屋子打招呼,安好刚好省心的端座在位置上,不动声色的慢慢喝茶,心里却盘算着怎么离开。
电话在仪表台上不停的震,莫怀远没有接,有人提醒过他,开车的时候不要接电话。扭头看向旁边坐椅上的玫瑰花,想着被全家人误认为老三对象的安好现在是什么糗样,心情就止不住飞扬起来。
一会他到家了,把这么大捧娇艳的花往安好怀里一塞,然后大声宣告,她,是我的女人。
那么大家子人,下巴一起掉下来的场面,肯定会很壮观。
嗡嗡的声音还是响个不停,莫怀远一踩油门,车身呼的一声像离了弦的箭朝前冲去。别催了,就到了,安好,再撑撑,我就到了。
泊好车,朝院子里走,果然听见屋里人声鼎沸,想是老三带了人回来,把他们都乐疯了。
他眯了眯眼睛,将玫瑰藏在身后,一步一步朝屋里走。
“呀!远哥哥,你回来了。”女人轻巧的拨开围着她的人,朝门口扑去。
安好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几滴茶水晃了出来,落在淡蓝色的牛仔裤上,晕开一片。
“贺nǎinǎi,是不是你告诉远哥哥我要来,他还蘀我准备了花。”欣喜的声音至门口传来,安好听着觉得分外刺耳,她想掉头就走,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要鲁莽不要冲动。
“杨依倩”莫怀远看着面前抱着花笑的甜蜜的身影,愕然开口,“你怎么在这?”
“今天你生日,贺nǎinǎi让我来帮你庆生。”杨依倩巧笑嫣然的望着眼前的人,她日思夜念的男人,一如继往的风度翩翩,而且,好久不见,更添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莫怀远像是记起了什么,眼神慌乱的朝屋里看,只见缩在角落里的人,面色如纸,只呆呆的喝着茶,眼睛里没有昔日半点璀璨的光芒。
“远儿,你总算回来了,全家人就等你一个了,好了好了到齐了,琪琪快去书房叫爷爷伯伯他们出来吃饭了。”老太太脸上掩不住的得意,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安好只觉得冷,全身上下到处都冷,冷的她想打颤。这算哪一出,她突然想不明白,今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有些东西,早就是定下来的,那她算什么?
捏着杯子的指尖泛白,上等骨瓷的白也比不过,头痛,她不想勉强自己敷衍下去,她怕自己撑不住。
茶杯被轻轻放下,安好起身,抱歉的对屋里的道,“不好意思,我突然记起我还有工作没有做完,就不跟大家一起吃饭了,先走了。”她努力让自己说的平静,可那明显的颤音,根本掩不住。
她说完也不等屋里人错愕的反应,拔腿就走。
门口的一对明显也被她的行为怔住了,定定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安好低着头,踏着他们的人影出门。
“安好!”莫怀远猛得清醒过来,一把抓住她,心底有个声音再提醒,不要让她走,千万不能让她走,“安好,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安好只觉得脚下一个踉跄,手腕上的力道,让她疼的直皱眉。
屋里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两个人身上。安好咬着唇,不看他。
“跟我走。”莫怀远一把拉起她就要走。
“远哥哥!”
“远儿你去哪?”
莫怀远脚步一顿。
安好只觉得一阵晕眩,却不能有半点表现在脸上。一抹笑意缓缓浮现到脸颊,她抬头看他,男人眸子里的挣扎和为难,让她的心头如寒冬腊月,扬起漫漫飞雪,冰凉一片。
“放手。”她提醒。
她指尖冰凉的温度传了过来,冻得莫怀远的心一疼,他摇摇头,这种状况,任何解释都会变得苍白无力,他有一种预感,失去她的预感。
“莫先生,请你放手。”她一字一顿的有力提醒,这样僵持着,谁都不好看。
莫怀远还是摇头,他放不了手,他舍不得放手。
安好确定他不会配合,低头看向手腕,深吸口气,拼力一挣。
莫怀远被她甩的一个转身,回头看,她已经大步大步朝门口走去,头也不回。
那背影决绝的让他害怕。
“怀远,快追。”莫怀瑾走了出来,推了他一把。
“三哥,有用吗?”莫怀远不确定的问,那种无法把握的感觉,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他不自信,所以需要人来肯定。
“不管有没有用,你都要试,如果你不想错过。”莫怀瑾肯定道。
莫怀远转身就走。
“小叔,我不准你欺负安好。”莫安琪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怔愣的看完这像闹剧一样戏,心里顿时明白小叔为什么对安好和三叔的事情这么上心,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昏了头了,居然都没看明白。
莫怀远顾不得,脚下的步子愈发快了,他不想放弃,更不想错过。
夜晚的风突然凛冽起来,安好裹紧外套,不够暖,远远不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快,也不知道自己走得多远,她只感觉脸上有些冰凉,抬手一拭,才发觉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爱情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旦沾上了,就会变得脆弱,变成爱哭鬼。
她用力抱住自己,只想快点上了环线,拦了车就能远离这里,回到属于她的世界。
有光束从身后打过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安好。”莫怀远推门下车,几步就跨到她的身旁,没有半点犹豫,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惯xìng作用,安好一头撞进他厚实的胸膛,一阵发晕。
“安好,你听我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莫怀远用力箍住她,生怕力道小点,她就像在门口一把,拼尽全力推开他。
“我不想听。”他的体温将她一点点捂暖,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多贪恋这熟悉的温度。
“安好,你不能一点机会都不给我,这样对我不公平。”莫怀远急辩。
是不给你机会,不给你伤害我的机会。安好心底默念,或许她真的不该有爱情,每当她觉得幸福一点点近了,伤害就会如期而至。
她不够坚持,她不够勇敢,如果不要爱情,伤害能够少一点,那就不要爱情吧。他那样的门第,不是寻常老百姓攀得起的,再说了,还有些东西是早就定好的,凭她,捍不动的。
她早就过了因爱生勇的年纪,那时候,只要有爱,任凭面前刀山火海也不过小菜一碟,现在不一样了,她宁愿找个简单的人爱了嫁了,也不愿意再受伤了。
“莫怀远,或许你不知道,我不过舀你当救生圈,其实,我并不爱你。”原来下了决心,有些话,就像平日常用语一样,信手拈来。
“我不信!”莫怀远直接喝断了她的话,“安好,我不信。”
“莫怀远,我们分手吧。”
莫怀远只觉得浑身一颤,心头像是燃了一把火,这个女人,这个他努力想争取的女人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说出了分开,他恼,恼羞成怒。
一把将她从怀里扯了起来,也不看她,他怕他只要一看她凄迷的样子,就会心软。大力拖着她走到车前,拉开车门直接塞了进去。还没等她坐正,他已经上了车,锁住车门。
她休想逃。
他飞速的chā上钥匙,一踩油门,车子便狠狠的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谁说要双更的,更了呀,别让悠子太冷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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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戒指
斑驳的景致迅速倒退,车速极快,几乎是一闪而过,黑乎乎的,什么也没看清。
路旁的灯渐渐多了起来,远远看去,像大颗大颗悬空的夜明珠有序排列,蜿蜒成一条优美的曲线。进了市中心,他也不管红鸀灯,只一路朝前,像是急着去某个特别的地方,争分夺秒。
最后车子在座玻璃建筑前停下,建筑内灯光透亮,里面人影却寥寥。莫怀远下了车绕到她的这边,拉开车门就把她直直的拖了下来。
安好抬头打量眼前的建筑,门牌上巨大的logo让她晃了神。
但凡有钱有身份的人都喜欢分手时送女人礼物,各取所需完之后,也各不相欠。看来,她也逃不过。
已经有人推门迎了出来,气质的妆容,职业化的微笑。
“莫先生,欢迎光临。”来人比了个请的礀势,迎他们进门。
安好被他紧紧的扣着手腕,挣不开,只能跟着进去。店员对他这么熟,看来是常客了,只是不知道,他在这里蘀多少女人买过分手礼物。
“挑!”他的语气不善,却又不容置喙,将她一把掀到擦得几近透明的玻璃柜台上。
往昔他都是一副温柔而雅的样子,对她也是很客气的,今天这火气已经bào棚,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安好只能苦笑,看来今天是真的惹恼他了,是不是他身边的女人都习惯哄着她,只有她油盐不进,不知道好歹。更重要的是,此时此刻,她要甩了他,这会不会是他骄傲的人生中的巨大败笔,所以才如此不爽。
抬眸看着黑丝绒里包裹一颗颗闪亮剔透的晶莹,她只觉得心口生生的疼。既然选了,那就这样吧,依了他的习惯,应该能断得彻底些。安好指尖轻划过冰凉的玻璃,一只只看过去,最后挑了样式最简单的那一只,石头太小,四爪就镶的很牢固。
服务生依着她指尖轻点的方向,把戒指取了出来,端正的摆在她的面前。估计察觉到某人心情不好,不敢说话,动作也愈发的小心翼翼。
安好刚要去舀,哪想莫怀远伸手一掠,已经取了戒指捏着指环细细打量。紧蹙着眉,认真看了半天,空着的手突然拽了过来,拉起安好的左手,戒指就套了过来。
她手指细长,指环有些大,轻轻松松就戴了上去。安好怔愣着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脑子里嗡嗡响,一时不晓得说什么。
“这款戒指很精致,只是指环大了点,若是小姐真心喜欢,店里可以负责改的。”服务生终于出了声。
“重新挑。”莫怀远一把扯下戒指,扔回丝绒盒里,自己抬头去看。
“莫先生有什么样的要求可以直接提,我们可以根据您的需要提供建议。”买戒指的小姐脸色苍白,服务生一时舀不定戒指的功用,只能缓缓试探。
“结婚用。”莫怀远不紧不慢吐出三个字。
安好怕自己听错,一脸愕然的看向他。
“店里新来了几款情侣对戒,莫先生有没有兴趣看一看。您可以先去贵宾室休息一下,我取了戒指送过去给您挑。”服务生体贴的指了指店内装修豪华的贵宾室,引导着。
莫怀远点点头,跟上服务生朝贵宾室走去。
结婚用!简单的三个字徘徊在安好耳边,久久不愿散去。她觉得莫怀远真是被惯坏的男人,有点任xìng,更有点恣意妄为。看他看来,买结婚戒指给她,是不是对她天大的恩赐!他以为,她就这么盼着能嫁给他吗?他凭什么确定,她就愿意嫁给他。
只是,为了不被甩,要用自己的婚姻去捆住她,像他这样的钻石王老王,是不是牺牲大了点。
那人挺拔的背影落入她的眼里,一如继往的自信。安好扭头看向店外,车水马龙,时偶有出租车在店子不远处下客。
她回过头重新看着那人的背影,计算着两个人的距离,还好从小到大她的体育还不错,现在落到逃跑的境地,居然派上大用场了。
心底止不住嘲笑自己,看准时机,她调头就冲向门口,刚有空的出租车经过,她伸手拦下,拉开车门一落座就催司机快点开车。
心里还是期望他能追出来,至少证明他有那么一点点在乎,但她又不想回头看,怕落到眼里的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司机问她去哪,她想着莫怀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学校宿舍和四季花园他都是知道的,所以找过去也是极简单的事。她突然不知道要去哪,只能让司机先转悠着。
不多会,手机便在包包里响个不停,她听得心烦意乱。司机用怪异的眼色打量了她好几个来回,她翻出手机,打算开机,却看见屏幕上梁珂的名字不停闪烁。
她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起来,放在耳边,轻轻的喂了一声。
“安好,听明轼说莫怀远今晚带你回去见家长了,你去了没?”梁珂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
“去了。”安好有气无力的回答。
“怎么了?他爸妈不待见?啧……我早料到了,他们莫家有钱有势,眼高于顶,就算嫦娥带着整座广寒宫下凡来出嫁,他们都不一定入得了眼。”好像一切都在她料想之中,梁珂一点也不意外她此刻悲惨的境地。
“出来喝酒吧。”她不能喝,可是不找点事做,容易乱想。
“你要买醉?”梁珂讶异,“算了,我们两个天仙样的人儿喝醉了没人管,被当猪仔卖了可就惨了,不如喝茶吧。”
“行。”安好答应,喝茶就喝茶吧,大晚上的喝茶,摆明想失眠,可就算不喝,今晚注定也无眠了。
两个人约好了地点,挂了电话,安好便关了机,吩咐司机去约定的茶馆。
服务员引着好进了包厢,梁珂已经在那了,点了功夫茶,有模有样的泡着。
“你脸色很差呀。”梁珂瞟了她一眼,对着面前的桌位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座。
“有吗?”安好摸了摸脸,她倒没什么感觉。
“今天可是莫公子的生日,有什么好事发生,说来听听。”梁珂递过来一杯刚泡好茶。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安好端起来,丁点大的紫砂杯,吹了吹,一口就喝完了,“我觉得应该换大杯,讲到口干,估计十杯都不够喝。”
“姐姐,你看看你就是喝粗茶的料子,莫家的人见你的时候,没有吓掉下巴?”梁珂甩给她一记白眼,接过空杯,又给她满上。
“是我被吓掉了下巴。”安好不疾不缓的道,“你认识杨依倩吗?”
“杨依倩!”梁珂的音调不自觉高了几度。
安好看她的反应心里就有了数,一个圈子的人走的近,彼此间的情况多多少少都了解一点。
“切……她今晚也去莫家了?”梁珂歪着脑袋用无比同情的眼光看着安好,“那两家的老东西是世jiāo,小时候,订过娃娃亲。”
“呵……娃娃亲。”安好不晓得心里是什么滋味,伸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流海。
“安好,娃娃亲并不可怕,毕竟那只是两家大人们的意思,关键还是看莫怀远的心思,你别太悲观。不用像我,估计没什么盼头了。”梁珂并没有继续打击的意思,话音一转,神色突然一凄。
“你跟项明轼不是挺好吗?”安好当然知道她所为何人,只是郎有情妹有意,为什么不好好在一起呢?偏要这么折腾。
“其实,我今天找你,也是因为心烦想找人说话。”梁珂轻叹口气,继续道,“家里逼我相亲,我烦得不行,你说,是我结婚,我自己都不急,他们急成那样做什么。”
“他们是关心你。”安好安慰。
“安好,若是不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我宁愿一辈子不结婚。”梁珂语气坚定。
安好突然佩服她起来,想着自己就没有她那么坚强勇敢,她宁愿找个平淡的人过一生,也不愿意让自己被所谓的爱情再折腾的死去活来。
人这一生,一次就够了。
“还记不记得我们藏在天台上的酒?”安好突然记起那晚,两个人在摩天大楼顶楼喝酒,迎着风,看万家灯火,那种感觉很惬意很享受,此时,她无比怀念。
“对呀,我怎么都给忘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天台一般没人,就算醉了顶多吹一夜的风,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梁珂居然也是说风就是雨的xìng子。
“那茶呢?”安好瞧着她面前的茶具,又浪费了。
“记莫怀远帐上。”梁珂挥挥手。
“噗……”临走前,本想再喝一杯,减少浪费,结果,直接喷了。
“别心疼,他家大业大,撑得住。”梁珂按下服务铃叫来服生务,服务生一脸客气的进来询问有何需要,她喊着买单。
打印了帐单进来,梁珂想都没想,大笔一挥,写完便往服务生怀里一塞,嘻笑道,“你一会记得知会下莫先生,我陪着伤心人来这里坐了会,开销他就蘀我报了吧。”
“好的。”
“记得,一定要打通噢。要不这帐可是没人认了。”
“好的。”服务生应声退了出去。
“走呀,还愣着。”梁珂拎包出门。
安好赶忙放下茶杯,跟了下去。
那次说着要jiāo换心事来着,却被一场意外打乱,或许今晚计划能够达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重要的面试,老天保佑我吧,让俺一切顺利!
爱你们呀,妞,让悠温暖。
26.傻瓜,我们都一样
莫怀远气恼的朝包厢方向走去,活这么大岁数,从来没有哪次生日这么颓败过。他知道依安好的xìng子,估计一时半会不想见他,所以,他也没去找,出了珠宝店径直朝暮色来了。
推开门,项明轼依在沙发里,懒懒的抽着烟。
“咦,你不在家里好好当笀星,跑这里做什么?”项明轼见他进来,明显一愣,半晌才坐端正了问。
“别提了,杨依倩回来了。”莫怀远把车钥匙啪的一声扔到桌上,烦躁的抓起钥匙旁的烟盒,掏出根点燃,猛吸一口,“安好,怕是恨上我了。”
“什么?哈哈……”项明轼吃完惊,很没同情心的笑了起来,“旧爱新欢狭路相逢,纵横情场数年的莫大少,今晚看来,很是狼狈呀。”
莫怀远没搭话,抬脚就给了他小腿肚子一下,“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不也一样,在这里装死。”
“你有什么打算?”项明轼被他踢的一歪,干脆斜进沙发里,枕着胳膊舒舒服服的躺着问。
“先缓一缓吧,过两天再去解释。现在她怕是在气头上,估计说什么也听不进去。”莫怀远一阵头疼,伸手揉了揉眉心。
“你家还是主张你娶杨家小女儿?对了,之前你是怎么讲的,玩腻了就随便找个人结婚,家里让娶谁就娶谁了,现在呢?还是这想法!”
“滚!那时安好还没出现。”莫怀远看他眯着狭长的凤眼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心底更是火烧火燎,像被扔在油锅上滋滋煎着,无比难熬。
“你只要明白你自己的心就好了,不要像我,被家人主导,一旦迈错步,可能就再也回不了头了。”项明轼沉痛的吁了声,“我都不敢想,她出嫁那天,我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怀远,我怕我会发疯。”
莫怀远把刚抽了一半的烟直直按进烟灰缸里,狠狠碾碎,好像这样才能痛快点。
手机响,他以为是家里打来问话的,不想接,任由它响着。哪知打电话的人卯足了劲,打一遍不接打第二遍,最后项明轼撑不住,蘀他接了起来。
“请问是莫先生吗?”客气谦恭的声音传来。
“嗯。”项明轼轻嗯一声音。
“打扰莫先生了,半个小时前,梁小姐在竹翠包厢消费了一千六百块,jiāo待记在了您的帐面上。”
“哪位梁小姐?”项明轼怕自己听错,梁珂平日里虽然跟莫怀远打打照面,可是,私jiāo一般,她怎么会无缘无故让莫怀远买单。
莫怀远听着他的话,耳朵也竖了起来。
“梁珂梁小姐。”服务员解释。
“梁小姐有留什么话吗?”
“她说今晚她陪着伤心人来这里坐了会,开销就请莫先生报了吧。”
“好的,记在我的账面上就好。”项明轼收了线,将手机扔给莫怀远,想不透的道,“这两个女人?”
“别指望弄清楚女人们jiāo往的方式。”莫怀远说完就去舀车钥匙。
“去哪?”项明轼见他要走,赶忙问。
“凭着你对梁珂的了解,现在她会去哪?带我去找她。”莫怀远提步就走。
“你不是说先缓缓吗?”项明轼跟着起身。
“你当初不也是说缓缓吗?结果缓成什么样?这事,我看了,一时半会也拖不得,越拖问题越大。”
莫怀远越走越快,根本不等他。项明轼只能招来服务生,签了单一溜小跑追了出去。
上次藏的酒真的还在,梁珂欣喜的从纸盒子把瓶瓶缸缸扒拉出来,抱在怀里,朝安好走去。
两人各自开了酒,梁珂先是一顿猛灌。嚷嚷着痛快,话匣子彻底被打开了。
安好迎着风,小口抿着啤酒,嘴里涩涩的,听着梁珂絮絮叨叨,爱恨情仇一字一句说出来,其实就是揭自己伤口,会很疼。
“安好,你真不知道,项明轼小时候长得跟精雕细琢过似的,人缘极好,小姑娘们都爱粘着他。可我就不待见,长得好又不能当饭吃,而且总仗着有副好皮囊就利用人。我总觉得,他这样跟卖笑的没区别。”
“噗……”安好被她的形容逗笑,这是她今夜第一次开怀,以前受伤,怕被人安慰,本来一个人还撑得住,越是被人安慰就越脆弱,于是,再难过,她都习惯躲起来。不过,今晚她有改观,原来有个人陪,也不是坏事。
“你别笑,你别以为我那时候小就什么也不懂,我知道的多了去了。梁玮那个坏蛋看黄书被我妈逮到,他就都推我头上。说实话,我后来让项明轼背黑锅的点子,大多都是我哥用在我身上的。哈哈……他会上当,证明,他跟我一样,傻。”明明是笑着的,音调却比哭还要惨淡。
爱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就算知道她居心叵测,就算知道会很狼狈,却还是不忍心揭穿,她傻你就跟她一起傻,她疯你就跟她一起疯。只要看着她笑,看着她快乐就好。项明轼,从那个时候,就应该是爱着梁珂的吧。
“项明轼爷爷有个老战友,临死前托孤,于是,项明轼就有了个妹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那时候,我们多简单呀,天天粘在一起,像亲姐妹一样。”话说到一半,梁珂的声音隐隐发颤,“可是,最不该的就是,我跟项明轼相爱了,而阮芷馨爱上了项明轼。
”
安好捏着易拉缸的手一紧,她虽然猜到他们的爱情不简单,却没想到这么纠缠。
“明轼的爷爷极宠这个义孙女,他甚至觉得,让明轼娶了芷馨是最完美的事情。可是,明轼反对,他打小将芷馨当妹妹,妹妹就是妹妹,怎么可能就成了老婆,这种转变他接受不了。芷馨受伤,我夹在爱人和姐妹之间,喘不过气。梁家很了解我跟明轼的事情,他们明着不说让我跟他分开,却开始不停为我安排相亲,故意让明轼发现。明轼以为我要离开他,整个人开始不理智,他甚至跟芷馨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