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郑昭玉正在哄孩子,嫣姐儿四岁了,最近一直拉肚子不见好,郑昭玉心力交瘁,不施脂粉的她看上去格外憔悴。

“少夫人,老夫人让你去一趟。”老夫人婢女在外禀报,郑昭玉有洁癖,不喜欢下人进入房间,她和丈夫云雨以后,都是自己清洗,下人们虽不以为意,但也不敢违拗。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郑昭玉把孩子递给奶妈,沐浴更衣以后,去了佛堂。老夫人这么些年一直吃斋念佛,鲜少过问琐事,但涉及到亲孙子,老夫人不得不重出江湖。

“祖母安好,孙媳给你请安。”老夫人端坐在佛堂,着一袭法衣,眉目沉静,手拿一串玛瑙佛珠,淡淡的沉水香让人格外心安。

“郑氏来了,坐吧。”老夫人打量着这个美艳绝伦的女人,当初杨洄铁了心要娶,老夫人阻拦不了,只得妥协,好在她也算安分守己。

“谢祖母,您老人家让孙媳来所为何事?”郑昭玉不动声色的用绢子印了印嘴角。

佛堂后边,杨孟姜屏住呼吸倾听。

“郑氏,你小叔子的事你听说了吧!”老夫人语气平静。

“听说了。”郑昭玉暗暗提防。

“听说了就好,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老夫人轻捻佛珠。

“祖母请讲。”郑昭玉心跳加速。

“你小叔子虽然行事乖戾,但禀性单纯,都是被拿起子小人挑唆,他识人不清,如今,他身陷囹圄,朝不保夕……”老夫人瞥了郑昭玉一眼,故意停顿了一下。

“嗯。”郑昭玉符合着点点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那家伙就连她也觊觎过,别说其他人了,也不知道霍霍过多少良家妇女。

“我记得卢湛是大理寺少卿,你可否出面求求情,好歹让我们见治儿一面。”老夫人并不觉得让孙媳去找旧爱有什么难为情的,反正卢湛中毒不能人道,人尽皆知,她去也不会损失一根毫毛。

郑昭玉却是觉得羞辱,她是惦记着卢湛,前提是得你情我愿。而不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祖母,我为人妻,为人母了,去见卢大人不太妥当吧,毕竟夫君和他同朝为官。再则,我听说卢湛的大理寺少卿一职已经被罢免……”

“够了,前几天,你不是在大街上纠缠人家了吗?”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睃了一眼一本正经的郑昭玉。

郑昭玉顿时血色尽失,仿佛被人当众扒光衣服了一样无地自容。

“孙媳是找他道歉,并没有别的……”

“大嫂,这话你自己信吗?不要让我说出好的来,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也就大哥能够容忍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妇人。”杨孟姜听郑昭玉再三推诿,早已忍不住了,她蹭的一下就从佛堂后边窜了出来。

顿时把郑昭玉吓了一跳。

“姜儿,住嘴!”老夫人呵斥,现在是有求于人,自然要想尽办法得偿所愿,这是老夫人一贯的作风,就像当年,山阴公主喜欢卢玄,找她这个舅母,她立马上书先太后杨氏,通篇只有一句话,“死人才安全。”

在赐死王氏之前,老夫人假惺惺的当说客劝王氏自请下堂,王氏看着襁褓中的幼女狠不下心,老夫人当机立断让杨太后痛下杀手。

“祖母,我说错了吗?她明明就是既当表子又立牌坊。”

“闭嘴,这就是你杨家的教养,长嫂如母,你竟敢对我大呼小叫,信不信我抽你。”郑昭玉拍案而起。

“怎么,说到你心坎上了,恼羞成怒了?”郑昭玉怒了,杨孟姜却是笑了。

“杨孟姜,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郑昭玉粉颊通红,胸脯起伏不定,好半晌,她才平静下来。

“是我不可理喻还是你做贼心虚?”杨孟姜的世界观,她不会错,错的都是别人,哪怕自己错的离谱,她也要把过错强加于人。

“像你这样的横妇,怪不得二十郎当岁了还无人敢要,本夫人也算是大开眼界了。”郑昭玉讥讽的看了一眼没有涂脂抹粉的杨孟姜蜡黄的肌肤。

“自然啊,我可没有大嫂这样的好容貌,嫁人生子了还惦记着别的男人。”杨孟姜针尖对麦芒。

“住嘴,菩萨面前也敢胡言乱语,也不怕遭报应。”老夫人怒斥。

“有人干尽杀人放火的勾当,坏事做尽都不怕,我怕什么?”郑昭玉撩撩鬓发,曼声说道。

“郑氏,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祖母问你,这个情你是求还是不求?”老夫人逼视着郑昭玉。

“不去。请恕孙媳无能为力。”郑昭玉深深一福。

“怎么?你怕给卢湛惹麻烦?”老夫人皱眉。

“他是他我是我,我不想去,就这么简单。”郑昭玉豁出去了。“大胆,竟敢忤逆长辈,来人,把郑氏关起来。”老夫人勃然大怒。

“老夫人息怒,我怕去了,卢先夫人晚上会来爬我的窗。”郑昭玉淡声说道。

“你你你!……”老夫人指着郑昭玉,气的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孙媳告退,嫣姐儿染病需要娘。”郑昭玉点点头,扬长而去。

“祖母,郑昭玉简直就是冷血无情。”杨孟姜疑惑的看着老夫人,提到卢湛娘,祖母为什么这么激动。

“退下吧,我累了。”老夫人揉着额角,疲倦的坐在圈椅上。

“祖母,那我哥怎么办?”杨孟姜急了,难道她哥哥只能等死了。

“让我再想想。”老夫人挥挥手。

杨孟姜不敢造次,只得告退。

“王爷,卢湛去了大理寺。”余茂来到王府。

“走吧,本王也去凑凑热闹。”镇北王眉目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卢湛看着杨治,倒是一副好相貌,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他没有受刑,依然萎靡不振。

“卢湛,你来了,快放本公子出去。”杨治看着卢湛,眼前一亮。

“不瞒你说,我也想放你出去,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我也是无能为力。”卢湛站在铁栅栏外边。

“卢湛,咱们还是不是好哥们?”杨治被绑在刑椅子上,动弹不得,急得他面红耳赤。

卢湛遮掩住眼里深刻的讥讽,“咱们也算是发小儿,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可惜,你这次闯大祸了,我也是爱莫能助,不过,我可以找王爷求求情看能不能网开一面。”

“不就是死两个走狗吗,有什么了不起?”杨治满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