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
扶风自从墨云踪离开之后便没了睡意,她将房门敞着,趴在桌子上直直的盯着外面。
紫色的闪电伴随着轰隆的闷雷声由远至近,风吹起树叶簌簌作响,好似暴风雨即将要到来。
扶风等的有些心慌,这种感觉就好似回到了容隐死后她濒临绝望的那个时候,觉得每一时每一刻都是那样的漫长。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扶风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想倒一杯茶,可是那杯子却没有握稳,跌到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恰巧一道惊雷响彻天地。
扶风的心被这雷声惊了一下,她揪着自己的衣袖喃喃道:“岁岁平安,岁岁平安,没事的,没事的。”
她蹲下身子正要去捡地上的碎片,不经意间就见夜幕里有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那被闪电映照出来的银色面具在她眼前一闪。
扶风喜极也顾不得地上的碎片,匆忙迎了出去,下意识的唤道:“墨云…”
那个踪字她还未说出口,就已瞧出来人不是墨云踪,他虽然戴着墨云踪的银色面具,穿着同样的玄衣锦袍,身量和体型都像极了他。
可是扶风还是一眼瞧了出来,那不是他。
自从重生归来后,她同墨云踪朝夕相处就算闭着眼睛她都能认得出他来!
扶风怔怔的站在原地,望着那人面具下露出的眸子,心霎时一凉:“宴景黎,是你!”
宴景黎一愣,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垂着眸子叹道:“我还以为能瞒得过你,怎么,难道我不像他吗?”
扶风听着他的话,浑身一震颤声问道:“墨云踪呢,你把他怎么了?”
宴景黎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他那张万年如寒霜一般的俊脸,他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女人:“你应该猜得出来。”
“不!”
扶风满脸的惊色,摇着头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不可能,他答应了我会回来的,他会回来的,我不会信你,不会!”
她口中虽然说着不信,但心已经乱成了一团,甚至她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墨云踪布的陷阱那么完美无缺,究竟是哪里错了?宴景黎为何会突然反水,对付起墨云踪来?
她不知道!
宴景黎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了过去,然后猛的握上扶风的双肩:“为什么?为什么你回来了却要躲着我?扶风!”
扶风听到宴景黎在唤她的名字,就好似受到了惊吓一样,神魂皆惧:“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混沌的脑海顿时恍然,原来问题不是出在墨云踪那,而是在她的身上?是宴景黎认出了她所以才给墨云踪带来了危险?
宴景黎看着她,眼底有什么东西在汹涌流动着,明明有千言万语想和她说可是看着她,他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半响过后,他才突然一把将扶风抱入了怀中,颤声道:“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扶风反应过来,剧烈的挣扎着可奈何抵不过宴景黎的力道,情急之下她突然拔下了头上的发簪猛的插入了宴景黎的后背上。
宴景黎闷哼一声,他忍着背后的疼意缓缓的松开了手,就见扶风有些惊慌的后退了几步,好似很害怕一样。
他眸中的光芒渐渐的黯去,眼前一片水雾氤氲:“你就…这么恨我?”
“你杀了墨云踪,你杀了他!”
扶风歇斯底里的怒吼出声,她泪流满面跌坐在地上,悲恸欲绝:“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曾经是那么信任你,可你为什么要利用我?
你派了稳婆去杀我的孩子,害我惨死在大火中,为什么我死而复生回来你还不肯放过我?
我只想和墨云踪在一起,可你却杀了他,你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扶风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哭的不能自已,她不知道为什么上天要对她这么残忍,她用尽毕生的运气才将容隐盼了回来,可是……
她捂着脸,任由眼泪从指缝流出。
宴景黎从未见过扶风这样崩溃痛哭的样子,哪怕是当时她亲手毒杀了容隐也未曾这样失态过。
她一直在用她的坚强来伪装自己,其实这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宴景黎闭着眼睛任由心底被利刃搅的生疼,直到身后传来玄武的声音:“相爷。”
他睁开眼睛,转身从玄武手里接过一碗参汤,然后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过了今日,你就不会再这么痛苦了。”
宴景黎端着那碗参汤走到了房中,将碗放下后,他伸手把坐在地上的扶风拉了起来道:“你哭的嗓子都哑了,喝点东西再骂我也不迟!”
扶风哭的眼睛都有些肿,她看着桌上的那碗参汤,然后又将目光转向了宴景黎,透着警惕:“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你还真是了解我。”
宴景黎自嘲一笑,眸色满是悲凉的看着她道:“本来我还抱着一丝希望,以为你会顾念旧情,可是谁知……你竟这样绝情!”
他伸手将还插在他后背上的簪子拔了出来,扔到了桌上,冷笑着道:“既如此,那我也留你不得,你既然那么爱他就陪他一起吧。
这碗参汤里被我下了剧毒,喝了这碗药我会成全你,把你的尸体送去与他合葬。”
宴景黎冷着一张脸装作绝情寡义的样子,实则只是想骗扶风喝下这碗下了忘忧的汤罢了。
只要她喝了,一觉醒来后便忘了墨云踪是谁,容隐是谁?
从今以后,她就只属于他了!
扶风信以为真,如释重负:“好,我去陪他,我这就去陪他!”
她端起那碗参汤毫不迟疑的就喝了下去,一碗参汤入喉,她松开了手任由那瓷碗跌在地上摔了一个粉碎。
扶风身子一晃,只觉得头晕脑胀,双眼一沉就倒了下去。
宴景黎伸手将她抱在怀中,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将人抱起放在了床榻上,又令人备了热水来。
他坐在床檐上,绞着沾湿的帕子为扶风擦着脸上的泪,喃喃道:“他到底有哪里好?为什么你的眼中就只有他?”
宴景黎捏着帕子的手一紧:“从今以后,你的眼中就只有我!”
他将被子为扶风盖好,然后守在她的身边,静静的等待着她醒来,等待着她忘记前尘往事,爱上他。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