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的唇角微微牵起,夜明轩瞧见了云浅的这个表情,心中突然暗叫了一声不好,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云浅毕竟是医术高明,万一她真的有什么办法来证明这一切,自己岂不是十分尴尬。
正在夜明轩东想西想之际,云浅突然拿出了一瓶伤药,又用指腹轻轻的涂抹在了夜无殇的胸前,她举起这瓶伤药对着众人道:“此等伤药,原本便可以让人身体之中的淤血尽皆显现出来,所以王爷胸口上的伤口,一定会十分明显,那掌印一旦出来便可以跟宣王的手掌相互一比对,便可以知道这事究竟是不是宣王干的了。”
闻听此言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瞧向了夜无殇,正等着夜无殇胸前的伤口展露出来。
夜明轩冷声道:“这绝不可能。”
可是他眼睁睁地瞧瞧见夜无殇的淤青似乎慢慢的延展开来,果然越发像是一个手掌的模样了,夜明轩大骇之下断然道:“这是怎么可能呢?这绝不可能,何况我昨日出掌的时候,下手并没有那么重,当时还并未全部打在夜无殇的身上,否则他今日怎么可能还站着来见父皇……”
此言一出云浅扑哧一笑道:“宣王莫非是不打自招了?你本就是齐王的王弟,齐王乃是你的兄长,你竟然直呼兄长之名,难道这长幼有序的礼数都不懂了吗?”
夜明轩这才意识到云浅的目的就是为了引着自己说出这句话来,他恨恨地瞧了云浅一眼,巴不得现在就将云浅一掌打死,然而,他也知道,这云浅实在是聪明极了,引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坐实了自己昨日打了夜无殇一掌的事实,到如今这满园子所有的大臣们就算是再想给自己说话,那也是有心无力,找不到说辞。
他只能看向皇上,等待皇上定夺,皇上皱紧了眉头,他一向是盼着父慈子孝,长幼有序,这底下的几个皇子竟然如此相互倾轧,他自然生气非常,又看夜明轩那一副聪明过头的模样,再看了看夜无殇疯傻呆蠢的样子,谁都知道这到底是谁对谁错。
他当即就转过头去对着夜明轩冷声道:“轩儿,你做出此等事情来,就算是想再容你也容不得你了,也罢,你既然如此对待兄长,朕若是不对你小施惩戒,只怕会寒了你兄长的心,既然如此,便罚你闭门思过一个月。”
云浅心中却暗想着闭门思过一个月也并不是什么严重的惩罚,皇上终究还是轻饶了夜明轩,可是纵然如此,好歹他也为夜无殇争取得了一丝怜惜,她当即便缓缓对着皇上拜下道:“启禀皇上,昨夜齐王疼了一晚上,儿臣今日是气不过,所以才用了此等手段,还请父皇原谅,昨日宣王来到府上闹事,还将许多古董珍玩送过来,儿臣瞧了瞧那些古董珍玩,其中有几件是进贡的贡品,若不是儿臣眼睛尖,这贡品送到了齐王府中,来日父皇若是知道了,只怕还要以为是齐王私藏了进贡的贡品呢。”
闻听此言,众人皆都一愣,大家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寻常的皇子自然是不能够私藏进贡的贡品的,只有夜明轩这等最近风头无两的皇子,才有可能得到皇上赏赐的贡品。
然而众多大臣都知道,皇上近些日子可从未赏赐过什么东西给下头的皇子,即便是像夜明轩这般得宠的皇子,皇上也不过是赏了几件宫中常有的如意等物事,他何来的古董珍玩?
如此一来倒像是这夜明轩背着皇上收纳了各地上贡的贡品一般,夜明轩一下子怔住了,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重,昨日他将那些贡品送给齐王确实有这么几分意思,可是他没有料想到云浅眼尖,竟然发现了这些东西的来源,此刻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就连皇上的脸色也不觉变了。
在皇上眼中,只要不犯自己的皇位,就算是殴打兄长,皇上也不会将其如何,但是他竟然敢私藏汞品,这就是犯了皇帝权威的事情,在皇上面前,他也断断不能胡言乱语混淆视听了。
夜明轩知道此事已经断无回转之余地,赶紧跪在地上道:“父皇,是儿臣一时不察,那些人将贡品送到了儿臣府上,儿臣已经再三拒绝了,可万万没想到那些人,趁着儿臣不在又送到了府上,府上那些人,收了这些贡品,儿臣实在不愿,但也终究没有办法呀,请父皇明鉴!”
这求情的言语说了一遍又一遍,然而皇上却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他看着在场所有文武大臣还有宫女太监,知道此事若不令行禁止,只怕以后旁人便会肆无忌惮,良久他叹息一声道:“轩儿,朕一向是属意你,对你十分看重,可没想到你竟然做出此等冒犯朕威严的事情来,既然如此,你便在三日之内将那些贡品尽数清点完成,再将那些送贡品的人列一个单子出来,呈给朕看看。”
在场倒有几个大臣脸上瞬间开始冒汗了,他们心里面都明白,这些下头敢给夜明轩送贡品的人也都是得了自己的授意,现如今这夜明轩和朝中的几位大臣勾连在一起,一直在谋求私利,这些事情这些大臣心里面都心知肚明,今日一下子被云浅揭穿了,这些大臣恨着的不是云浅,而是夜明轩。
他们只暗恨趁着这夜明轩的蠢笨,竟然将这些不能拿出给人看的贡品,送给了齐王,还想来攀扯齐王,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将自己给供出去了。
这些大臣越想越恨,只觉得宣王实在是太过愚蠢不堪大用,之前生出的巴结心思也没了。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皆都低下头去,可是这些人心中暗想的皆是该如何将这件事情平息了,以免再让皇上清查下去,到时候查到自己的头上,那可就不好了。
众人的眼神都落在了云浅眼中,她将这些大臣的明星全数记了下来,等着慢慢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