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无机眼神之中的失望和落寞,云浅看在眼中心中也不由得揪了一下,这世界上深情之人甚多,可是能和谈无机这样一念至此,甚至愿意拿天下人来陪葬的人,却已经少之又少了。

想到此处云浅甚至有些感怀,若是谈无机是个好人,能够站在自己这一边,她也不愿意对付谈无机机,可是世事终究不如料想,谈无机并非是一个轻易放弃之人。

既然不是如此,那云浅也不想再纠结此事,她缓声道:“国师,在云浅眼中,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定数,国师与其来对付我,不如好生想一想,寻找一下那个说不定已经复活了的人。”

她只不过是想给谈无机一个念想罢了,谈无机的眼眸却是一亮,眼神之中全是痴迷之色,仿佛已经将云浅所言当成了真的,他怔在原地,思索了许久,突然转身离去。

“国师且慢,月儿是否还在你府上?”云浅赶紧趁着此刻问道。

闻听此言,谈无机转过头来,点了点头又道:“月儿有她自己的路要走,多谢王妃开解于我,希望日后我俩再见不再是敌人。”

话音落处,谈无机便已经转头走了,他手中将拂尘一挥,那般模样倒像是谪仙一般,云浅心中暗想这个男子,算计了这么久,此刻不成,或许日后也并不一定会再来对付自己。

齐王回来了,朝中的大臣却很少有来道贺的,他们生怕前来道贺,惹得皇上疑心。门庭冷落至此,云浅也是早有预想的,她正要让下人们将大门关上,闭门不出,却见到一座十分华丽的轿辇,缓缓在门口停了下来。

而站在轿辇之前的,正是宣和府的管事内监朋祥,朋祥一见到云浅便赶紧行了一礼:“齐正妃,咱们王爷听说齐王府恢复兴盛,便赶紧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备了轿辇,这才赶来,但还是慢了些,还请齐王妃见谅。”朋祥将帘子拉开,果不其然,夜明轩就坐在其中,此刻的夜明轩可说是春风得意,他又一次得到了皇上的赏识,因此更不将自己的这些同胞兄弟们放在眼中了。

自然,朋祥也是一副高兴样子,他的主人此刻得了势,他自然也是高兴非常,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种事情在哪里都不罕见。

云浅见到朋祥是这般反应,不由得展露出了一丝笑意:“原来是四王爷前来。”

再怎么说夜无殇过去的位置也是在夜明轩之上的,断断没有她见了夜明轩先行礼的道理,然而夜明轩一下轿辇就变负手而立,似乎在等待着云浅对自己行礼。

云浅还作不知,似笑非笑,两个人眸光一凝,都猜到了对方心中在想些什么,朋祥忙躬身道:“正妃有所不知,如今我们王爷已经得了封号,乃是封了一个宣字,从今往后,这地位上……您也明白。”

朋祥虽然没有深往深里说透说明白,可是云浅也知道他的意思了,他的意思无非是夜明轩的身份和地位已经是今时不同往日,皇上给了他一个宣字的封号,便是将他和夜无殇夜无羸定在了同一位置上,何况他现在又是得宠的皇子,这朝野内外多少人拼命巴结都巴结不上,他也实在是没有跟云浅行礼的必要。

云浅笑道:“所谓长幼有序,这几个字我想宣王心里头应该十分明白。”

她已经同夜明轩交恶了,就算是她不出手对付夜明轩,夜明轩也会出手对付她,既然如此,这表面的和平安定又有何用?

云浅丝毫不管不顾,看夜明轩不为所动又道:“宣王心里头应该十分明白,皇上最喜欢的便是聪明的儿子,若是宣王今日不肯低头,那也无妨,只是来日,到了皇上面前,宣王这不敬兄长,不肯行礼的事情,难免要闹到皇上知道。

夜明轩皱紧了眉头,他森冷地看着云浅,没想到,就算是这么难堪地回来了,云浅也能想着法子让自己难看,可是他还是宁耐下来道:“正妃说的极是,既如此这一拜我也就拜了。”

他话音一落便要往地上拜去,云浅见到这一幕,心中便觉得更是阴冷,她当然知道夜明轩是一个能忍的人,可他居然能忍到这一步,可见现在这一拜让他吃了亏,日后夜明轩必定还是会想方设法来折辱自己和夜无殇。

云浅便毫不客气收了这一拜才微微一笑道:“宣王既然是个聪明人,那就请进来喝口茶吧。”

她侧身往旁边一让,夜明轩冷漠地扫视了一眼,缓步走近了厅堂之中,不多时他便在厅堂之中瞧见了正在玩着千机板的夜无殇,心情顿时大悦。

夜无殇这副糊涂的样子让当时让他十分满意:“没想到我的兄长竟然此时此刻变成了这般模样,看来我兄长这病不仅未好,反而更是严重了。”

云浅皱了皱眉头,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不错,寒泉城天地苦寒,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王爷自然病情加重,我们好容易才从那里回来,现在倒是有好多好东西可以用得上了,想来,他也能恢复一二。”

夜无殇就像是没看见夜明轩一样,这千机板本来就是孩童玩物,他玩的正是入神之时,丝毫未曾察觉周围来了什么人。

不多时瞧见了夜明轩,他才哇哇大叫了几声,看他样子倒像是不知道夜明轩是谁,所以有些哭闹。

云浅轻轻地按住了他的手:“王爷实在不必着急,这乃是王爷的兄弟宣王,王爷以后只管叫他弟弟便是。”

夜无殇便一下子站起身来,突然冲上前来扯住了夜明轩的袖子,夜明轩本想防备,可是一旁的朋祥拉了拉他,夜明轩这才忍下了想一掌将夜无殇拍死的冲动。

夜无殇扯着他的袖子奶声奶气道:“弟弟好。”

夜明轩心中虽然愤怒,可是他还是将这种怒气强行压了下来,转而对云浅道:“皇兄这般模样已经持续了有多久了?”

云浅强忍笑意,面上叹息一声道:“离京之前,他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如今算来,也有许多时日了。”